第97章 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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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康,東宮。
    “太子殿下,尚書左丞朱大人求見。”
    太子詹事徐溫,入內稟告。
    此刻,太子正處於盛怒之中,東宮佐官皆惟恐避之不及。
    身為東宮屬官之首的徐溫,也隻能勉為其難,硬著頭皮入內傳話。
    好在太子對其倚重,沒有將火氣發在他的身上,收斂情緒,問:
    “徐卿,朱左丞所為何事?可是,尚書令那裏有消息傳回!”
    “正是。”
    “快傳進來!”
    確定是謝宣懷的消息,太子瞬間轉怒為喜,他渴望這個消息已有多日了。
    他猜測此時梁帝或許已經罹難,自己登基之日不遠矣,十年的“老太子”終於要熬成一國之君了。
    “幸好本宮有先見之明,登基冕服早已備好......”
    就在太子暗自沾沾自喜的工夫,徐溫將朱暮靄引了進來。
    “太子殿下,朱大人到了。”
    “下官參見太子殿下。”
    進殿之前,朱暮靄已從徐溫口中得知太子正處盛怒,故言行舉止中處處顯得異常恭謹。
    監國這段時日,太子可是將霸道、跋扈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放縱門人肆意攻訐朝臣,把繁花錦簇的建康,搞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謝宣懷不在朝中,朱暮靄可不敢觸碰太子的晦氣,他不想自己因失言而遇不測。
    “朱卿,尚書令說了什麽?”
    感受著太子殷切的目光,朱暮靄連忙回道:
    “尚書令命人傳話,江北戰事仍處焦灼,我朝略處下風,怕是沒有一年半載,是無法擊退魏軍的。”
    這與梁帝傳回建康的消息是一致的,太子更關心的是梁帝本人的近況。
    而這在官方消息中,是得不到真實答案的。
    “陛下可安好?”
    “陛下一切安好,隻是軍務過於繁忙,整日宵衣旰食,日漸憔悴。”
    “尚書令可有話帶給本宮?”
    “尚書令諫言太子殿下,依前計行事。”
    “父皇日漸憔悴,尚書令讓本宮依前計行事......看來父皇就算不崩於魏軍兵鋒,怕是也要被軍務所累!”
    太子將謝宣懷傳回的消息,自作聰明地臆測為:
    此戰,梁帝多半有去無回,應為他日即位加快準備了。
    “太子殿下,話已帶到,下官告退。”
    見太子想得出神,眉梢飛揚,麵龐喜色愈盛,朱暮靄趁機請辭,離開此是非之地。
    麵對在京諸王的反擊,太子已罷黜了數名詹事府佐官,美其名曰辦事不利,實則是他喜怒無常。
    朱暮靄不想牽涉其中,受池魚之殃。
    “朱卿,請自便。”
    太子金口一開,朱暮靄當即禮退而出。
    當他前腳跨出昭明殿,身後便傳來徐溫的呼喚:“朱大人,請留步。”
    “徐大人,可是太子殿下有何交代?”
    朱暮靄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問策於我啊。
    詹事府佐官的遭遇,他可不想親身體驗一把,他也沒有萬全之策,一定能壓製在京諸王的反擊。
    太子駕前誇功渺茫,稍有不慎便步詹事府佐官後塵,這種事朱暮靄是不會經手的。
    “不是太子殿下,是本官有些話想請教朱大人。”
    徐溫微微一笑,朱暮靄在擔憂什麽還瞞不過他,隻是他看破卻不會說破。
    “請教不敢當,徐大人請問。”
    太子詹事位同中護軍,官階遠在尚書左丞之上,徐溫說得客氣,朱暮靄卻是不敢托大。
    “傳訊之人,是否妥帖?”
    二人朝宮門走了一段,於僻靜之地,徐溫低聲詢問。
    作為輔佐太子、總理東宮事務的他,對何謂“前計”是知情的。
    正因清楚此中厲害,他才不得不核實、確認消息是否屬實,而傳訊之人便是重中之重。
    太子可以因得意忘形而失查,他卻不能不慎之又慎,彌補太子之疏漏。
    若非如此,太子詹事之位也不會是他來坐了。
    謝宣懷舉薦他主掌詹事府,便是看重其人可共謀大事,於自己不在太子身邊之時,能起到輔弼之效。
    “傳訊之人乃是謝左衛的親衛,謝氏死士,飛燕刺青可為證。
    而且他有尚書令所賜信物,否則京城戒嚴,他是無法入城的。
    下官以為,此人可信。”
    朱暮靄也是細心之人,不可能不辨認信使真偽。
    去年在謝宣懷府上祝壽時,朱暮靄曾見過此人隨行謝韜,自然是相信的。
    隻是典簽府探子經驗更為老道,除了刺青、信物,連容貌也是照著謝韜親衛易容的。
    再輔以酷似的言談、舉止,瞞過朱暮靄不是什麽難事。
    這就是專業人士對非專業人士的降維打擊,防不勝防。
    “此人是否仍在京中?”
    徐溫還是想親自見見信使,否則心中顧慮難消。
    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朝代更迭乃天下大事之首,其中每一個細節都是關乎成敗。
    一旦消息有誤,或因信使傳錯了話,或因信使本身就是假的,太子按前計行事,便有犯上作亂之嫌。
    差之毫厘,而謬之千裏。
    “他已經返回陣前複命了。”
    “可有尚書令手書?”
    “徐大人,有些事隻能口口相傳,你應該明白。”
    設計當今皇帝,事未成之前,誰敢留下隻言片語?
    是不想活了,還是巴不得留下把柄?
    朱暮靄雖未明言,心中卻是認為徐溫的謹慎過度了,他很不以為然。
    “叨擾了,本官還有政務在身,朱大人請自便。”
    “告辭。”
    辭別朱暮靄,徐溫轉身徑直朝昭明殿而去,他要勸諫太子緩行前計。
    待其略有喘息,趕回昭明殿玉階之下,殿內鼓樂絲竹之音便清晰可聞。
    “大事未成,豈能如此放浪形骸?不行,看來我不得不犯顏直諫了!”
    太子因一時不順,便降罪身邊舊臣,針對此事徐溫已婉轉規勸多次,卻是徒勞無功。
    他一邊安撫受累同僚,一邊尋機再行規勸,尚未動犯顏直諫之念。
    因為這些處罰說到底,不過是東宮家事,等太子的氣消了,官複原職不過一句話的事。
    畢竟都是效命多年且辦事得力之人,一時無計可施便被罷黜,屬實是罰得重了。
    然貿然依前計行事,一旦行動,太子及其門人便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出於慎重,徐溫除了犯顏直諫,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