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範雍提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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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勳,你怎麽回來了?
    眼下正值話本熱賣,殿下身邊應該還離不開你吧。”
    見長子獨騎返回,範雍沉聲問道。
    魏軍鎮將北遁,元沐遣使和議,蕭紹瑜熱賣話本......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
    戰事無虞,長子的歸來便隻能與話本有關。
    然話本熱賣不假,謄抄的速度卻是有限的,他不會想到營中竟然出現了紙墨斷供的情況。
    “父親有所不知,營中紙墨即將告罄,殿下特命我來調收紙墨......”
    隨即,範伯勳將蕭紹瑜的交代,如實複述一遍。
    聽了蕭紹瑜與梁帝鬥法這段,範雍也來了興致。
    “府中紙墨盡可調運,代為收購也不是問題,隻是價格方麵...要比市價高出一成!”
    他竟然也要分一杯羹。
    範伯勳感覺腦子有點短路,深表懷疑這還是視金錢如糞土的父親麽,遂不解道:
    “這樣不好吧?”
    “哎,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曆經此役,新昌百姓之家多已撂荒。
    單就賑濟全郡,為父便已是力有不逮,更不要說恢複經濟了。
    朝廷是指望不上的,為父也隻好借殿下的東風,稍紓此困了。”
    範雍無奈道,他是有難處的。
    十年來,新昌近乎自治狀態,若遇荒年,範雍皆是獨力支撐。
    所幸的是,曆年受災範圍有限,他尚能拆東牆補西牆,以全郡之力勉強應對。
    然而戰爭的破壞遠甚於曆年災荒,他已生無力之感。
    能打仗的人卻不擅於搞建設,這是很正常的事,術業有專攻嘛。
    其實,範雍已經做得很好了,否則新昌的穩定不可能持續到今日。
    自家與朝廷的關係如何,範伯勳是清楚的。
    隻是常年駐京的他,卻不知新昌表麵繁榮之下,父親究竟有多難。
    “要不提價二成?殿下的利潤很高的,應該沒有問題。”
    雕版印刷的應用,已為蕭紹瑜節省了大筆的抄書成本。
    這不僅是人員數量上的節省,還有雇傭薪酬方麵的節省。
    抄書須請字跡雋秀、精於書道者,薪酬必然不菲。
    事關話本質量,發行商家通常不吝重金於此,這也是話本單價不低的原因所在。
    除此,最大成本便是創作稿酬,最後才是紙墨成本。
    雕版印刷則大大降低了對從業者的要求,僅須勤勉認真,不必精於書道,雇傭薪酬自然大降。
    何況現在是中兵在為蕭紹瑜義務勞動,他根本就沒有抄書成本。
    話本是他創作的,創作稿酬也省了。
    饒是如此,範伯勳亦僅是建議提價二成。
    若提價太多,他覺得蕭紹瑜極有可能翻臉不認人:
    殿下哪都好,就是嗜財如命,他可是連陛下的麵子也不給的狠人啊!
    “如此自然更好,殿下那裏便由你去說,為父張不開嘴。”
    “好說,我的酬勞,父親是不是先付了?也不多,一千錢就好。”
    範伯勳想著給李婉兒買件像樣的首飾,便嘿嘿笑著伸手索要辛苦錢。
    紙墨利潤雖低,卻勝在量大,總收益還是很可觀的。
    他覺得自己要一千錢,真心不多,絕對是孝子價。
    範雍似乎很認同他的說法,虎目含笑,和藹說道:
    “錢沒有,拳頭倒有一雙,你小子要麽?為父好久沒有舒展筋骨了呢。”
    “您留著自用,錢先記賬上。”
    “嗯?”
    “父子談錢傷感情,一錢不要,必須的!”
    “算你小子識趣,嗬嗬。”
    有範雍親自出麵,紙墨調收進行得非常順利。
    當日,範伯勳便押運第一批紙墨回營,後續則由範雍差人押運,保證紙墨不斷。
    回到營中,帳前踟躕,範伯勳有點暈場,心想著:
    怎麽跟殿下說呢?好像有點難啊。
    “伯勳回來了。”
    “啊,是啊,葉叔。”
    “殿下正著急呢,快點入帳交差吧,我在帳外守著。”
    “好。”
    與葉清玄說了兩句,估計帳內的蕭紹瑜已然聽到了,範伯勳隻好硬著頭皮入帳。
    見他一臉扭捏,欲言又止,蕭紹瑜主動搭話:
    “是不是想要點辛苦錢啊?理由嘛,必須是給婉兒妹妹買件像樣的首飾了。”
    範伯勳總是以此理由預支俸祿,或者借錢,蕭紹瑜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了。
    俸祿就不提了,他借的錢可是從來就沒還過,理由是還不起。
    蕭紹瑜惡趣想著:
    婉兒的首飾未免太多了吧?你小子不會是攢錢吃花酒了吧。
    繁榮娛樂事業算你為振興經濟作貢獻了,問題是你花的錢是本王的,卻不帶本王一起享受,是可忍孰不忍也!
    不帶本王,你小子一個銅板也別想得到!
    “知我心者,殿下也。隻是吧......”
    “想多要點?可以。但是吧......”
    一聽但是,範伯勳暗道要完,他果斷改口:
    “新昌殘破,百姓流離......”
    “你不會是想,給全郡小姑娘每人都來件首飾吧?胃口不小呢,婉兒妹妹知道麽?”
    “殿下,標下不是您那樣的有錢人,標下做不到啊!”
    範伯勳淚流滿麵。
    “有心就好,本王會義務告知婉兒妹妹的,她的伯勳哥哥是很有理想的人呢!”
    蕭紹瑜明眸眯著,冷冷恫嚇。
    事態發展嚴重跑偏,與“理想”相比,提價二成已然不算事了。
    再也不怕事大了,他鼓足勇氣,表白道:
    “殿下,標下直說了吧。
    我那個豬油蒙了心的爹,他要加價二成,否則免談。”
    蕭紹瑜眨眨眼,略有不可置信,轉念便想通了。
    範雍不愛財,索財必有因。
    新昌乃此役主戰場之一,如今已是村莊殘破,十不戶一。
    戰後事宜必耗資不菲,範雍亦必是缺錢了。
    “此番舅舅所供紙墨,本王以高出市價五成的價格付款。”
    幫範雍就是幫自己,蕭紹瑜一點也不含糊,直接讓利,甚至超出了範雍所求。
    什麽情況?殿下良心發現了?
    此情此景,助長了範伯勳的賊膽,他膽氣犯賤,死灰複燃。
    “殿下,標下承認了,我確實想給婉兒妹妹買件首飾。
    不過吧,您有所誤會,不是像樣的,必須是名貴的。
    沒有一...萬錢,您都拿不出手,若不是標下辦事得力,您不得急死啊。
    一萬錢事小,話本斷供事大啊,標下那叫一個盡心盡力、為主分憂、不辭辛勞......”
    《梁書·武帝紀》載曰:
    新昌太守範公雍傾郡紙墨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