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天疑雲 第二十四章 千裏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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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東西都收拾好了。”無空老道一邊說著,一邊將兩個包裹放在馬車上。
    “老劉去哪了?”張長生應聲點了點頭,詢問起劉知府的去向。
    “劉大人隨著車隊已經去城外等您了。”無空老道恭敬的回了一句。
    “…………”
    正當張長生和無空老道交談之際,清風從郡邸裏邊走了出來。
    “剛剛那一劍是你劈的?”清風說完,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張長生。
    “你怎麽知道?”張長生有些詫異。
    “喏,這是院首大人給你的書信。”清風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從懷裏掏出一份書信,遞給了張長生。
    “是老院首告訴你的吧。”張長生見這一幕,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剛才搞出那麽大的動靜,這京城的高層肯定有所感應,老院首一身實力通天,不可能不知道。
    清風聞言撇了撇嘴,並沒有說什麽,不過表情早已出賣了一切。
    既然老院首知道剛才是自己出的手,那皇帝是不是也知道了?
    一想到這裏,張長生心頭一緊。老院首還好,勉強算自己人。但永定帝心思那麽深,對自己不一定沒有起疑心。
    畢竟自己一直展露的是八品的實力,一瞬間爆發出不弱於五品的戰力,很容易讓人懷疑有重寶傍身。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話說回來,皇帝沒有讓人截住自己,說明他並不想為難自己,至少現在不會。估計是看在自己現在還有點利用的價值,但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唉,還是太衝動,以後莫不敢再這樣了。張長生一想到這裏,微微蹙起眉頭。
    “這信裏寫的什麽?”畫麵一轉,張長生看向一旁的清風。
    “院首隻是讓我把信交給你,至於裏邊兒寫的什麽,我沒打開看,所以……我也不知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清風的語氣恢複往日的平靜。
    “那院首還有沒有交代你其他什麽事?”
    “沒有,老師隻是讓我把信交給你,其他啥也沒說。”
    “…………”
    “這老頭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有啥話當麵說不就行了,還要搞得神神秘秘的。”張長生收起信件,一邊跨步登上馬車,一邊小聲嘀咕著。
    “不許說老師的壞話!”這時,清風冷冷的聲音從張長生身後傳來,張長生聞言,身形不由得頓了一下,不過沒幾息時間,就恢複了正常,隨即一頭紮進馬車裏。
    “出發吧。”這時,無空等人也收拾好了,馬車裏傳來張長生的號令聲。
    “是!”無空老道朝著馬車一個稽首,然後揮舞起馬鞭,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的朝城外出發了。
    約摸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在一陣顛簸中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此時無空老道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張長生聞言,掀起車簾走了出來。此時天色已近黃昏,隻見數十輛搭載著貨箱的馬車停在一旁,跟前駐紮著一頂臨時軍帳。
    聽到張長生的馬車聲,劉知府和虎元依次從帳篷中走了出來。
    “雲山呐,你可算是到了,你要再不來,本府可就回郡邸睡覺了昂。”劉知府看見張長生後,忍不住一陣調侃。
    “實在對不住,路上遇到點麻煩耽誤了時間,讓劉大人和虎將軍久等了。”張長生見兩人走了過來,衝著二人抱了抱拳。
    虎元見張長生依舊不改口,還把自己叫“虎”將軍,粗厚的鼻息重哼一聲,不過也懶得說什麽。
    他多想扒開張長生的腦子,大聲告訴他“本將叫虎元,但是不姓虎!不姓虎!”。
    “下午城中那一劍是你劈的?”虎元這時出聲詢問起來,不過依舊沒給張長生好臉色。
    “張某不才,隨手一劍倒是讓虎將軍見笑了。”張長生滿臉笑容的回應著,他不知道虎元有什麽意圖,不過從一開始的朝堂辯證,這漢子就沒給自己什麽好臉,所以小心一些不是壞事。
    “威力不錯,不過劍勢還差了些。”虎元一聽張長生承認了,眼神不由得變了變,少了一些輕蔑,多了幾分認可。不過這種變化很快就隱了下去,然後又恢複了往日那份輕蔑的神色。
    雖說虎元的眼神變化極快,但還是被張長生捕捉到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張長生有些看不懂。難道是因為實力的原因?
    早就聽說軍伍之人實力為尊,看樣子也是不離十。估計這家夥最開始以為自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畢竟自己隻是個小小的八品,下午那一劍爆發出五品的戰力,隱隱也有幾分四品的味道,這才讓這家夥對自己有所改觀吧。
    一想到這裏,張長生也微微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宣威軍裏的軍人,並不是都很難打交道。
    “虎將軍也用劍?”想明白了這些,張長生態度也略微溫和起來。
    “不是,本將用刀。”虎元聞言,出奇的給張長生解釋起來。
    “沒想到虎將軍一個用刀之人,對用劍也頗有建樹。”話不多說,張長生直接一個馬屁拍上。
    “武道本是一通百通的事情,雖兵器功法各有不同,但其本質無非攻守二字,張通判能爆發五品之威,這點微末豈能不知?”聽到張長生的馬屁,虎元也是頗為受用,於是二人開始了第一次的“友好交流”。
    “…………”
    約摸一盞茶之後,兩個人“戀戀不舍”的結束了對話。而經過這次談話,張長生對於武道的理解精進了不少,同時對這個看起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漢子,生出了一些好感。
    而虎元對這個雖然看起來賤兮兮,讓人心生不喜的滑頭也是好感倍增,要不是已經耽誤了一天的行程,他還真想拉著張長生痛飲幾壇。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出發吧,要不是張通判遲到,我們此時早已趕到分雲嶺了。”虎元大手一揮,幾個兵卒立馬收拾起行李,不到半刻鍾時間,一行人就已經整裝待發。
    “出發!”隨著張長生一聲令下,一眾車馬浩浩湯湯,往第一站奔襲而去。
    至於為什麽是張長生發號施令,而不是虎元呢?畢竟永定帝敕封為押運使的是張長生,所以他才是這趟行程的最高行政官。
    在馬車裏,張長生從懷裏掏出了老院首給自己的信,借著車內鑲嵌著夜明珠的光芒,張長生打了開來。
    “雲山,料想你此時已踏上北上的路程……”
    第一頁基本上是一些問候,張長生大略的瞄了幾眼,直接跳到了第二頁。
    “我們這位皇帝心思頗重,選擇讓你北上肯定是有所緣由。你初入京城,對於一些往事不曾深知,書信不便,老夫就不多說了。你隻需謹記,鎮北王其實早有反意!而造反的時間,就是春節之後!!!”
    張長生看到這裏,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鎮北王想造反的事情,永定帝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知道,還把自己往虎口送,這老梆子太壞了。
    不過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發,自己此時如果逃走,那麵對的就是整個大乾王朝的怒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就算想逃,又能逃到哪裏去?
    心念至此,張長生懷著忐忑的心情,繼續看了下去。
    “對於你的存在,永定帝隻是打算把你當做一個祭品。”
    “……如果鎮北王真的要反,那麽你這次去是凶多吉少,等你被鎮北王祭殺之後,永定帝就有足夠的理由對鎮北王起兵……”
    我算哪根蔥?我能代表誰?我算老幾?
    張長生不由得吐槽起來。
    “……就因為你是新晉的文道院監事、朝堂之上大放異彩,被永定帝所重視,諸多因素結合起來,你的重量無需質疑。所以鎮北王如果打算起兵,殺了你對宣威軍而言,是鼓舞士氣的最佳選擇……”
    張長生都快木了,鎮北王,大乾軍神,堂堂一品高手……要真的想殺自己,這次真的就是十死無生了。
    那如果情報有誤,鎮北王不打算造反,或者我去的這次不打算起兵呢?自己這次豈不是安然無恙……
    張長生此時對自己瘋狂展開了心理暗示,企圖不安的心神能夠平靜下來。
    “……老夫估計你此時一定心神不寧,亦或者認為情報有誤。這麽給你說吧,你也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就算鎮北王不反,你此行也是凶險異常……”
    “…………”張長生此時莫名想罵娘,但又不知道怎麽罵才顯得自己有素質。
    “……大華王朝今年誕生了又一位一品高手,此人軍中神勇異常,宣威軍在和此人交手的過程中,吃了不少敗仗,永定帝怕民心不穩,所以這個事情一直壓著……”
    “……如果鎮北王此次不反,你身為使臣,一定會成為大華王朝的目標,他們會捉拿你為要挾,脅迫皇帝釋放獄中人質……”
    瑪德,這是兩頭堵的買賣啊,真的不給我留活路嗎?老院首,你是我親爹,你能給我說這些消息,就一定有辦法的吧。
    “……故此,雲山你此行必定凶險異常,老夫由於某些原因不能離京,所以這些事情需要你獨自應對,能否安然度過,隻能看你的造化了……”
    “……文院首親筆……”
    “…………”張長生翻完剩下的幾頁書信,逐字逐句找了好幾遍,都沒發現老院首留下什麽應對之策,這下他真的毛了。
    這哪裏是去送慰問品?這明明是千裏送人頭嘛!你沒有應對之策給我說這些幹嘛?還不如不講,讓我走個痛快。
    長篇大論的給我說完,是怕我死的不夠哇塞?
    埋怨歸埋怨,張長生這下是真的犯愁了。如今係統在手,眼看著美好生活向自己越走越近,真的是……造了什麽孽?!
    他隨手將書信丟進炭盆之中,隨著一陣火苗飛舞,幾頁信紙化作飛灰。
    “青天大佬,我現在對上一品高手,打贏他的幾率有多少?”
    “你問錯了。”青天的聲音頓時在張長生的腦海中響起。
    “問錯了?什麽意思?”張長生有些不解。
    “咯咯咯,青天的意思是,你應該問對上一品高手,你能在幾息之內化為灰燼。”此時,玄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
    聽完兩位大佬的話,原本就憂愁的張長生更加惆悵了。
    氣氛逐漸安靜下來,而我們的苦主張長生,則是在馬車的顛簸中,一臉幽怨的漸漸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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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轉瞬即逝,一轉眼三個時辰已悄然逝去,一行人也終於到了分雲嶺。
    “少爺,分雲嶺到了。”無空老道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見車內沒有動靜,無空老道又低聲呼喚了幾句。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張長生從出神的狀態中拉了回來。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後,張長生又換上了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一下馬車之後,就朝著虎元那邊走去。隻見虎元跟前放著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而虎元正抱著一壇酒,坐在凳子上正愜意的品嚐著,身後則是幾個兵卒在賣力的搭建著帳篷。
    “張通判來啦,來來來,剛好嚐嚐我們這軍中佳釀!”
    下午的交談之後,兩個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加上虎元是軍伍之人,本就性情豪爽,一看到張長生過來,立馬熱情的招呼起來。
    而張長生本就心情欠佳,聽到虎元這麽說,也沒有推辭什麽。直接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後,仰頭一飲而盡。
    “咳咳咳!”一碗酒下肚,張長生被辣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沒想到這酒這麽烈。
    而虎元看到張長生的窘態,一時間放聲大笑起來。
    “張通判,這可是北境的特產,那邊因為常年氣候嚴寒,所以酒比較烈一些。我們都是些糙人,這酒喝慣了,你這第一次喝得慢慢來。”
    虎元一邊說著,一邊把麵前呈放醬肉的碟子推到張長生麵前,示意他吃幾口壓一壓。
    張長生忍著辛辣,直接抓起一把醬肉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入肚,這才好了一些。
    “這是什麽肉竟如此鮮美?”張長生又捏起幾片醬肉,一邊吃肉喝酒。一邊出聲詢問道。
    “哈哈,這也是北境特產,是那邊特有的一種驢肉做的,味道不錯吧。”虎元聽到張長生的讚美,臉上的驕傲油然而生。
    “不錯不錯,那北境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生活這麽愜意,虎將軍可曾想過回來?”張長生這句話說的漫不經心,但其實內心已經緊繃起來。沒錯。他就是在套虎元的話。
    反觀虎元,在聽到張長生這句話之後,原本一臉傲氣且豪邁的神情,瞬間落寞下來。
    他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接一口狂喝了五六碗,將碗重重砸在桌子上,一張大手抹了抹嘴之後,才淡淡說了起來。
    “想啊,怎麽會不想?雖說北境有我敬畏的主帥,有我貼心的戰友,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邁,但北境更多的是戰爭,是斷肢殘臂鋪地的戰場!”
    “而這一切的背後,就是那所謂的皇權鬥爭,世人皆知我宣威軍凶惡,可誰又能知道最不想看到戰爭的就是我們。”
    “我們是,敵軍也是!但是君命所授,誰又能逃的脫呢?哈哈!”
    虎元說到這裏,狂笑一聲之後,又是幾碗烈酒灌下。
    而這一切,都被張長生看在眼裏。根據虎元的反應,張長生完全可以篤定,鎮北王其實並不打算反,亦或者這其中另有隱情。
    就在張長生打算安慰幾句時,原本神情落寞的虎元氣勢瞬間一變,一股殺伐之勢衝出體內,橫眉冷眼看向樹林深處。
    “虎將軍這是……”張長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下意識詢問道。
    “有殺氣!”
    “有殺氣!”
    虎元的聲音和玄天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張長生隨即召喚出聖人筆具,緊緊的握在手裏,做好了戰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