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中年人簡單的應了一聲，言語之間略顯疏遠，轉而看向了他身後跟著的陳光耀三
    相較於嚇得臉都白了的李衛國，以及哭戚戚的小眼鏡，本就高出一大截的陳光耀顯得十分顯
    矮胖中年人道，“這都是誰家的小孩兒？”
    吳川道，“都是我們學校的，這個叫李衛國、戴眼鏡的是王洪亮，他叫陳光”
    “陳光耀？”矮胖中年人用目光打量著他，“瞧著有個十三四歲了，在學校收糧票的就是他？”
    “！！！”一聽這話，陳光耀渾身一激靈，如遭電
    他早就知道自己收糧票的事情幹不長，但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會莫名其妙的傳到這個吳老二耳朵
    這個吳老二一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打扮，有著這個年代少有的啤酒肚，穿著短袖的白襯衫、黑色的西裝長褲，腳踩鱷魚皮
    看他這身形體態，再加上剛才進門聽到的歌曲，陳光耀就意識到這個人十有八九是個成功的生意
    而且是在沿海地區做買賣的生意
    正當陳光耀暗暗打量他的時候，這個吳老二對他招了招手
    “小孩兒，你過”
    陳光耀不敢吭聲，隻是老實的跟著他走到了沙發邊坐
    吳老二開門見山道，“我聽川兒說你在學校裏收糧票，是你家裏的人讓你收的，還是你自己想的主意？”
    “……我姥爺讓我收”陳光耀毫不猶豫的把家裏的小老頭給賣
    不想吳老二卻笑道，“小子，你可騙不了你從去年就開始幹收糧票的買賣了，那時候一張三兩糧票三毛多，隻能去糧站找站裏的人換這是投機倒把，他們老一輩人可幹不出”
    陳光耀道，“那你為什麽能做生意？”
    吳老二聞言，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把原本就小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線，一抹銳利的目光卻從中透了出
    “陳光耀，陳光耀……你小子果然很聰”
    陳光耀本想解釋一句，稍微裝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吳老二顯然是個精明的商人，早已經看穿了
    “我很久沒見過你這樣聰明的小孩了，我是十五歲去遼沈機械廠當的學徒工，十七歲跟著一個老師傅跑邊境線賣小商品，二十五歲去的沿海，前幾年開特區，我以外商的身份去建了個玩具”
    “……”陳光耀不敢吭
    事實上，人和人就是不同都說小孩兒小孩兒，但小孩兒也有腦
    這世上有的人四五十歲了都活不明白，有的人卻少年早成，對於事物的理解和看法都十分成熟，對人際關係有天生的適應
    顯然這個吳老二就是其中的翹
    他或許不是那種十二三歲上大學的天才少年，但他對混社會絕對有自己的兩把刷子
    陳光耀知道自己騙不了他，畢竟吳老二也是個過來
    吳老二看出了他對做買賣有很強的天賦，也算得上是個可造之材，所以難得的和他聊起了家
    “光耀，你家裏有幾口人？”
    “……就我和我爺”
    “那你跟我挺像”吳老二相當的健談，雖然看起來十分的市儈油膩，但是一開口就莫名的有一種親和
    陳光耀和他一番閑聊，大概知道了他的情
    他叫吳興源，在家裏排第二，本來有個哥哥，小時候餓死了，家裏是五兄妹，抱養出去兩個，現在家裏就他和兩個弟
    其中老四已經成家了，在遼省定
    現在這燕京城裏就他和最小的老五，吳
    因為他父母早年下鄉的時候死了，所以他自小就十分獨立，原本可以在機械廠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但是為了養活幾個弟弟妹妹，不得不選擇鋌而走險去做倒
    遼省靠近北邊，可以說是最早的沿海發達地區，吳興源就靠著當倒爺，賺了第一桶
    之後更是下了南洋，又去了香江，最近幾年才以外商的方式，光宗耀祖的回來，甚至在燕京城裏分了一套三居室的房
    吳興源一番話說完，陳光耀一時也不由得對這位企業家多了幾分敬佩和感
    平心而論，如果他不是重活一輩子，隻怕決然沒有這樣的魄力，在這個時代以生意人的頭腦，走出一片新天
    不管是因為生活所迫，還是時勢造英雄，吳興源的確是走出來
    或許是因為二人聊了許多，陳光耀也逐漸放輕鬆了一些，隨口問
    “吳叔，你剛才放的是鄧莉君的歌？”
    “你還知道鄧莉君？”吳興源顯然有些意
    陳光耀隻能現編了一個理由，“前幾年，我在一個叔叔家裏聽過這樣的”
    “這也是，現在這種歌曲隻有鄧莉君會”吳興源大有感慨之
    雖然這話說得很滿，但是鄧莉君的歌的確是開創了先河，這年頭的歌曲要不就是黃梅戲之類的戲曲山歌，要不就是單純鼓勵生產的大合
    鄧莉君的歌，無論是曲調旋律，還是詞句變化，甚至是獨特的唱腔都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形
    在她之後的華娛第一批流行歌手，幾乎是百分之百地模仿鄧莉
    比如後來的劉欣茹、田鎮、王霏……
    不僅如此，鄧莉君還教會了歌手，可以用嗓子的另一個部位唱歌，即後來所謂的“通俗唱法
    在此之前，國內歌曲隻有美聲和民族兩類唱
    陳光耀這段時間一直閑的發慌，沒事的時候隻能坐在院裏看天，這下總算是聽到一首聽得過去的歌隻是這轉念一想，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吳叔，這種歌不是聽不了嗎？”
    鄧莉君的歌曲，尤其是那首《何日君再來》，早幾年被當作靡靡之
    吳興源笑道，“我這是沿海帶過來的磁帶，自然能”
    陳光耀這才反應過來，雖然在大的層麵不太提倡，但是平頭小老百姓還是可以聽聽盜版磁帶的，畢竟歌曲也是一種文娛形
    一想到鄧莉君，陳光耀不由得想找個機會去見見這位傳奇歌
    不過就在他暗暗琢磨的時候，吳興源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讓他心頭一
    “光耀，你收來的糧票，都是賣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