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殺了他嗎？”
    陸羽反問道。
    “哎...十八年啊，整整朝夕相處了十八年，雖非親子，卻也勝過親子，我怎麽舍得殺了他？！”
    假獨孤一方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不過，以他的性格，既然已經知曉了真相，必然不會顧及我和他之間的情誼，隻會想著如何將我趕走，獨登城主之位。
    可若是任由他胡來，隻怕不出三月，無雙城必將毀於一旦，我多年來的心血，也將付之東流。”
    假獨孤一方神情複雜地望著躺在床上昏睡的獨孤鳴，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如此兩難，實在是讓人難以抉擇！”
    “這有什麽難的？”
    陸羽灑然一笑，道：“他想要無雙城，給他就是，何必眷戀？他若是敗了無雙城，那也隻是敗了自家祖業而已，與你這個外人有何相幹？”
    陸羽隨手拍了拍假獨孤一方的肩膀，笑著說道：“你要是舍不得這俗世的權勢名利，何不東山再起，打下一座獨屬於自己的千裏江山？總好過落人話柄不是？！”
    還有半句話，陸羽沒有說出來。
    若是能夠整合神州大地的所有江湖門派，日後，即便絕無神率領無神絕宮侵入中原，神州大地也有一戰之力，何至於偌大的神州大地，竟是被一個東瀛人占據。
    這也是陸羽忽然改變的主要原因之一。
    “東山再起？”
    假獨孤一方苦笑一聲，道：“這件事情，說起來豪情萬丈，但真正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
    “真的有那麽難嗎？”
    陸羽淡淡一笑，道：“你若是有東山再起的想法，我可以幫你，但你若是已經失去了豪情壯誌，那咱們就此別過，就當從來沒見過，如何？”
    “且慢！”
    假獨孤一方對著陸羽拱了拱手，道：“閣下的武功，神鬼莫測，但隻憑借這一兩句話，就讓我俯首稱臣，恐怕還不夠，我要看到更多的誠意，或者，實力！”
    “斷浪，你呢？可有什麽意見？”
    陸羽這話一出，斷浪直接跪倒在地，恭聲說道：“斷浪願為前輩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獨孤鳴，你怎麽看？”
    這話一出，假獨孤一方和斷浪，全都覺得後背一涼。
    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兩人膽戰心驚。
    隻見，躺在床上昏睡的獨孤鳴，忽然睜開雙眼，起身跪倒在陸羽的麵前，嘴裏說道：“獨孤鳴，願為公子的馬前卒，萬死莫辭！”
    獨孤鳴的話音剛剛落下，假獨孤一方也跟著跪了下去。
    “替身願為公子的馬前卒，萬死莫辭！”
    “起來吧！”
    待三人站好，陸羽這才開口，緩緩說道：“你們兩個，按照約定前往天下會，與雄霸商議結盟一事。
    事後，及時返回無雙城，暗中收攏高手，為下一步計劃做準備。
    至於斷浪，你幫我送一封信給第二刀皇和第三豬皇，我要降服他們兩個收為我用！”
    “是，公子！”
    陸羽在得到降龍神腿、無敵霸拳這兩門絕學以後，離開了客棧。
    ......
    一晃數日，無雙城等人順利返回無雙城。
    而徹底失去斷浪行蹤的聶風，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喝著苦酒，有一遭沒一遭地想著小時候的事。
    當年，若不是斷浪及時拉住他，隻怕他早已經被火麒麟殺死。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格外珍惜自己和斷浪之間的情誼，也格外關照在天下會裏地位低微的斷浪。
    可是，斷浪終究還是離開了，離開了天下會，也離開了自己。
    “你在為斷浪的不辭而別而感到難過？”
    一道清幽的聲音，從聶風的身後響起。
    醉眼朦朧的聶風，在聲音響起的瞬間，雙眸之中的醉意，立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神光。
    凝神望著陸羽的聶風，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這人竟然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這是斷浪托我帶給你的書信！”
    陸羽手掌微張，一封書信宛若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姿態優美地落在了聶風的手裏。
    聶風連忙拆開書信的封皮，一口氣將信上的所有內容看了一遍。
    “斷浪，他去了無雙城？”
    “不錯！”
    陸羽直言道：“他若是繼續留在天下會，隻怕永無出頭之日，所以，他隻能離開天下會，去追尋一個可以徹底改變命運的機會！”
    “你若是真把他當成朋友，就不要用友情來束縛他，讓他繼續留在天下會吃苦受累，而是放他去飛，讓他去追尋獨屬於自己的前途未來！”
    釋然的聶風，對著陸羽拱了拱手，道：“多謝前輩的指點，聶風受益匪淺！”
    “你，不憎恨雄霸嗎？”
    陸羽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道：“當年，若不是因為雄霸與你父親聶人王比試，你父親也就不會跌落至淩雲窟的洞口，更不會被突然出現的火麒麟殺死，所以，你不憎恨雄霸嗎？”
    “......”
    聶風沉默了許久，終是悶聲說道：“父親之死，雖然和他脫不了幹係，但是這十多年來，他不但悉心栽培我，更是傳我武功，我，我怎麽敢憎恨他？”
    “是不敢，還是不願？”
    陸羽不等聶風回答，直接將當年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他既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刻意引導，隻是將自己知道的細節，全部說了一遍。
    歸根結底，聶人王的死，和顏盈失蹤，都是雄霸一手造成的。
    若非他對聶家的雪飲狂刀起了覬覦之心，也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聶風也不至於在一日之內，接連失去雙親，變成一個與孤兒無異的存在。
    若是沒有雄霸的幹預，就算聶風的母親顏盈，忍受不了清苦的日子，離開父子二人，即便如此，聶風至少還有父親聶人王陪伴，何至於流落至天下會？
    再者，若非泥菩薩的一番批言，雄霸也未必會收聶風為徒，更不會將風神腿傳授給聶風。
    若是沒有這個機遇，聶風未必能夠活到現在，未必能夠長大成人，成為名動一時的年輕俊彥。
    認真聽完陸羽的話，聶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隻能悶頭喝酒。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隻這一句話，就改變了你和步驚雲的命運！”
    陸羽輕笑一聲，語氣古怪地說道：“然而，待泥菩薩給出下一句批言的時候，就是你們風雲再次改變命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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