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第二顆石頭飛入茅草屋，瞎子和傻子已是同時出現在籬笆圍成的院子裏。
    “傻子，快快跪下叩首！”
    嘴角有痣的年輕人，滿臉理所當然地喊道。
    在他看來，傻子給他磕頭逗他玩，是傻子的福氣。
    然而，此時此刻的傻子，早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傻子。
    而是，成野。
    “趙東傑，好久不見！！！”
    成野的語氣略顯平淡，但是，隻要是個正常人，都能聽出其中蘊含的深意。
    那是一種言語和語氣無法宣泄的憤怒和仇恨。
    “不瘋了？”
    趙東傑上下打量了成野一番，嘴角含笑地打趣道：“就算你不瘋了，那又怎樣？你以為你老子還活著？”
    說著，趙東傑的臉上，已是多了一絲殘忍的笑意，語氣放肆且狂傲，道：“這一次，小爺要打斷你的四肢，讓你成為一個隻能沿街乞討的臭乞丐！”
    “當然，那個瞎子也不例外！”
    麵對仇敵趙東傑的言語挑釁，成野隻是淡淡一笑。
    “趙東傑，麵對恐懼吧！”
    此時的趙東傑，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成野，早已經不是數年之前的那個手下敗將，而是一個他惹不起的存在。
    “傻子，你還沒有睡醒嗎？讓我麵對恐懼，你也配？”
    成野並不言語，而是默不作聲地向前踏出半步。
    身動，拳出。
    成野的拳法，師承父親，雖然沒有什麽過於高明的地方，但也不是那種稀鬆平常的拳法，對付一般人，綽綽有餘。
    眼見成野這個昔日的手下敗將，膽敢當著自己的麵出拳，趙東傑雖然狂怒不已，但也勉強收斂心中的輕視，出掌應對。
    趙東傑的父親，雖然隻是徽山軒轅家族的末流客卿，但有幸踏足過一次問鼎閣，得到了一本功法秘籍。
    這本功法秘籍雖然隻是三流，但是自有其精妙之處。
    趙東傑眼下所施展的掌法，正是出自那本功法秘籍。
    拳風烈烈，一往無前。
    掌影飄忽，迅疾無痕。
    拳掌交加，還算精彩。
    趙東傑為人雖然狂傲無禮，殘忍嗜血，但武功底子不俗，再加上他父親的喂招和指點，一身武功較當年而言，已然有了雲泥之別。
    成野的內力雖然有了很大的長進，但是在招式方麵，略顯不足，再加上掌法天克拳法。
    是以，矢誌報仇的成野，雖然懷著滿腔憤怒和仇恨，但也無濟於事，惜敗於仇敵之手。
    “這，就是你的依仗和憑恃嗎？不過如此。”
    趙東傑冷冷笑了一聲，語帶不屑道：“我隻是略微出手，就已經超越了你的極限，你憑什麽讓我麵對恐懼？難道憑你的愚蠢嗎？”
    成野聞言，眼眸之中立時閃過一抹失望，但很快，他那雙不算好看的眼睛裏，充滿了昂揚鬥誌，以及不屈的憤怒。
    “趙東傑，麵對恐懼吧，讓你嚐一嚐，我這三年積攢的怒火！！！”
    成野怒喝一聲，化拳為刀，直劈趙東傑的額頭。
    手刀劈出之際，一絲刀氣宛若搖曳之燭火。
    倏忽間，於秋風裏肆意瘋長。
    趙東傑的父親是三品武夫，這樣的刀氣，他早已經見識過千遍萬遍。
    但是，看到這抹刀氣，出自他向來看不起的傻子之手，著實讓他吃驚和震驚。
    尤其是這抹刀氣之中，蘊含的那絲不甘和憤怒，讓他的心底，多了一絲此前所沒有的恐懼。
    刀氣肆意瘋長的同時，那絲恐懼也在紮根蔓延。
    唰！
    手刀落下的瞬間，趙東傑的發髻，應聲而斷。
    他的額前，多了一道筆直而又細微的刀痕。
    一粒粒細若鹽霜的鮮血，從紅色刀痕中掙脫而出，在趙東傑的臉頰上，匯聚成一條血河。
    “我不殺你。因為”
    成野挺直胸膛，居高臨下地望著失魂落魄、眼神躲閃的趙東傑，淡淡說道：“因為你這樣的人，不配死在我的手裏。”
    “......”
    從成野出拳敗北，到他出刀傷人，不過隻是一眨眼的工夫。
    直到趙東傑半癱在地上，其他幾人才回過神來。
    “你敢傷了趙兄弟，簡直罪不可赦，給我殺了他！”
    與趙東傑同行的錦袍年輕人，大手一揮，四個勁裝漢子立時拔刀出鞘，分三個方向朝著成野和陸羽圍去。
    “刀既然已經出鞘了，哪裏還有不沾血而回的道理？”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陸羽，對著成野淡淡說道：“殺了他們！”
    成野雖然不願殺人，但是看到對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再加上陸羽的‘逼迫’，終於下定決心。
    再次出手的成野，再無先前的軟弱和慈悲心腸，每一招每一式，無不蘊含著殺機。
    即便四個勁裝漢子手持利刃、配合默契，但是在成野那不要命的打法下，仍然顯得捉襟見肘。
    不過十數招，成野就以背上挨了一刀的代價，殺死了一名勁裝漢子。
    一番挪移躲閃，成野的手裏，終於多了一柄長刀。
    長刀在手，先前隻是空有殺機而無殺意的成野，忽然多了一身的殺意。
    “殺！”
    一聲長喝，成野如虎入羊群一般。
    那柄尋常鋼刀在他的手裏，宛若多了靈智一般，劈砍撩斬之間，無不迅疾凶猛，無不淩厲恐怖。
    ......
    整整一炷香後，滿身傷痕的成野，氣喘籲籲地來到趙東傑的身前。
    “去了地府，記得報我的名字！”
    成野一刀下去，直接剁掉了趙東傑的腦袋。
    至此，籬笆院內，隻剩下，昔日的傻子和瞎子。
    ......
    黃昏時分，一個眼神淩厲的魁梧漢子，帶著三五個隨從，步履匆忙地來到了籬笆院內。
    看到兒子身首異處，趙簡隻是緊了緊拳頭，隨即大步走向茅草屋。
    以他接近四品的實力，早已經察覺到一丈以外的茅草屋中，藏著兩道輕微的呼吸。
    不用想，這兩人便是害死自家兒子的罪魁禍首。
    殺心已起。
    他不想審問，也懶得去審問。
    這二人冤屈與否，並不重要。
    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為兒子報仇。
    趙簡走進茅草屋，一眼就看到了重傷在身、手握長刀的成野，以及雙目無神、表情匱乏的陸羽。
    “你們兩個，誰先死？！”
    “你就這般篤定，死的人會是我們兩個？”
    陸羽忽然抬起雙眸，‘望著’趙簡，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你兒子一樣，都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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