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當麵怒斥自己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軒轅國器，臉色怒極，腰間那柄名為抱樸的古劍，悲鳴不止。
    古劍顫鳴，竟是蓋過了山風呼嘯、滂沱大雨。
    “區區指玄，也敢在我麵前賣弄？”
    神遊徽山的陸羽，淡然一笑的同時，萬千雨滴驟然化作一柄柄殺氣內斂，卻又讓人不寒而栗的雨劍。
    萬千雨劍同時落下，整個望江台憑空添了幾分凝滯晦澀的莫名意味。
    就連武道平平的軒轅青峰，也能察覺到那萬千雨劍之中蘊含的磅礴劍意。
    一念動，萬劍齊出。
    這是什麽境界？
    刹那間，軒轅青鋒隻覺得心神搖曳，心馳神往。
    自幼被高人譽為有先天劍胎、習劍多年的軒轅國器，見到眼前的這一幕，頓時驚懼得口不能言。
    如此盛況，他雖然也能做到，但最多也隻是勉強做到。
    眼前這個年輕到不能再年輕的年輕人，不費出灰之力，就能做到萬劍齊出，他的真實實力，到底有多強悍？
    中天象？
    遠遠不止。
    隻怕是大天象，都未必有這樣的實力。
    軒轅國器越想越驚，卻始終猜不到陸羽的真實身份和武道境界。
    難道是陸地神仙？
    一念及此，軒轅國器心如死灰，腰間長劍再不敢發出任何顫鳴，生怕惹怒高人，給徽山招致一場不可預料的橫禍。
    “你剛才那句‘若想有辱人本事，必先有自辱功夫’，雖然不甚中聽，卻也有幾分道理。”
    陸羽嗤笑一聲，萬千雨劍憑空消失，風雨交加的徽山，在這個瞬間，竟然再無半絲風雨侵襲。
    “軒轅國器，你要不要先學學自辱功夫？”
    軒轅國器抬頭看了眼無風也無雨的徽山上空，滿心絕望。
    十數息後，山風裹挾著萬千雨滴卷土重來的時候，軒轅國器終於下定決心，神情凝重地說道：“望前輩不吝賜教。”
    “你年紀太大，讓你做我的劍侍，未免有些不合適，不如這樣，我正好缺一個車夫，你就跟在我的身邊吧。”
    陸羽這話一出，別說軒轅國器，就是對陸羽頗有好感的軒轅青鋒，都覺得很是無語。
    堂堂軒轅家族的第二代家主，更是指玄境界的劍道高手，竟然隻配做你的車夫？
    陸羽的話，讓軒轅國器為之沉默，雖然他很想在劍道一途再進一步，成為李淳罡、鄧太阿那樣的劍道魁首，但是，他有著獨屬於自己的驕傲，更何況，他實力超群、境界艱深，讓他去做旁人的車夫，那的確是讓他無法忍受。
    軒轅國器沉默的同時，軒轅青鋒也跟著沉默，甚至是屏氣斂息，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爺爺，軒轅家的第二代家主，指玄境界的劍道高手，到底會做出何種選擇。
    一時間，望江台上，隻有風聲雨聲。
    不知過了多久，陸羽的臉上，逐漸多了一絲不耐，他乜了軒轅國器一眼，淡淡道：“別自矜著你那微不足道的修為和天賦，就算你老子軒轅大磐現身，見到我，也隻有稱晚輩的份兒。”
    陸羽這樣的話，讓軒轅國器不由為之一震，他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陸羽，說道：“前輩，前輩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麽選，是選擇追隨我，還是與我為敵。”
    陸羽懶得再廢話，直截了當地說道：“你若是盡忠職守，我會傳你一門無上劍訣，讓你成為整個江湖都無法跨越撼動的一座劍道豐碑！”
    陸羽的這番話，頓時讓軒轅國器精神一振，成為陸羽的車夫，這是他最不想選的一個選擇，他寧願被陸羽殺了，但是，一說到成為整個江湖都無法跨越撼動的一座劍道豐碑，就完全不同了。
    千百年來，能夠被人稱作劍道豐碑的，有且隻有三四人。
    千年以前的劍聖算一個，五百年前的呂洞玄算一個，二十年前的李淳罡算一個。
    縱然是名聲響徹整個江湖的鄧太阿，也隻能算半個。
    至於其他劍道高手，連半個都算不上。
    “好，我答應你！”
    最終，軒轅國器臣服了，做出了選擇。
    “以劍道起誓吧。”
    對於軒轅國器的選擇，陸羽沒有絲毫的喜悅和意外。
    最終，軒轅國器以劍道起誓，立下了誓言。
    這一幕，讓軒轅青鋒不由為之動容，以劍道起誓，這對於一個劍道修士而言，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情，一旦以劍道起誓，就必須遵從誓言，一旦違背誓言，劍道修為便會一落千丈，寸步不前。
    當然，以劍道起誓，隻對那些對劍道心向往之的修士起作用。
    軒轅國器起了劍道誓言後，陸羽便不再搭理他，隻是望著那奔騰咆哮的江水，怔怔出神。
    ......
    不知過了多久，兀自出神的陸羽，終於回過神來，望向身形修長、英氣十足的軒轅青鋒，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軒轅青鋒，你相信命嗎？”
    軒轅青鋒認真想了想，先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信則有，不信則無！”
    對於軒轅青鋒這個模棱兩可，卻又有那麽一絲禪意的回答，陸羽淡淡一笑，道：“命運是存在的，隻是，有些人的命運，正在發生改變。”
    不等軒轅青鋒繼續追問，陸羽已是輕聲說道：“準備上山，最後再送你父親一程！”
    軒轅青鋒雖然沒有想明白陸羽在說什麽，但還是很乖巧地跟在陸羽的身後。
    ......
    軒轅家族作為當今武林屈指可數的豪族，家中一應規矩自然是極為嚴格繁瑣的，就連牯牛大崗上的建築，也是極有講究，等級森嚴，規矩繁瑣。
    例如長房大宗所在的庭院，便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清冷寂寞的天井裏，一個華美宮裝、體態雍容、神情慵懶的婦人，正站在琉璃魚缸前，端著一盞小瓷碗，拋撒餌料到缸內，引來錦鯉歡快遊曳。
    婦人興致正濃時，一個身形高大健壯的華服男子，徑直走入庭院。
    中年男子隻是橫了婦人身邊的侍奉丫鬟一眼，丫鬟便如蒙大赦地跑出庭院。
    等庭院裏隻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傲慢無禮的中年男子，閑庭漫步一般來到容顏冷豔的婦人身旁，慢條斯理地敲了敲琉璃魚缸缸壁。
    “聽說老祖宗選了青鋒那丫頭雙修，屆時，嫂子這個上了年紀的破舊鼎爐，怕是要被老祖宗棄之如敝履了。到時候，可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護著你了。”
    軒轅敬宣隨手一撈，一尾錦鯉已是落入他的手心，他抬頭望了望垂涎已久的冷豔婦人，微笑道：“人常說，好吃不過餃子，想來用不了多久，軒轅敬宣就能吃上這頓餃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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