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父親救我！”
    無路可退的軒轅敬意，隻能厚著臉皮求助於軒轅國器。
    “蠢貨！”
    軒轅國器怒罵一聲，偷偷用眼神去瞥新主子陸羽。
    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另外一個兒子很快也要死了，要是連最後一個兒子的命都保不住，那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罷了，給你個麵子！”
    陸羽對著軒轅國器輕笑一聲，繼而居高臨下地望著相貌堂堂、氣質敦厚、銳氣內斂，年輕時被譽為江東奇器的軒轅敬宣，漫不經心地說道：“軒轅敬宣，想要活命，至少得拿出幾分誠意吧？就這般放過你，似乎有些對不起無辜枉死的軒轅敬意！”
    這話一出，軒轅青鋒和軒轅國器這對祖孫的臉上，多了幾分微妙的變化。
    軒轅青鋒是想笑卻不能笑，也不敢笑。
    軒轅國器的臉上，則是多了幾分苦悶。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陸羽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耐，傾盡全部心血維持整個徽山家族，向來位高權重的軒轅敬宣，終於舍得放下心中的那絲尊嚴，屈膝跪在了半山亭中。
    “求先生饒我一命！今日過後，軒轅敬宣必當以先生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好啊，正好缺一個馬前卒！”
    不見陸羽如何動作，一陣清風拂過山道，將屈膝跪地的軒轅敬宣扶了起來。
    “自今日起，徽山客卿供奉一分為二。”
    “駐守徽山的，以軒轅敬宣、黃放佛為首。你二人務必好生輔佐軒轅青鋒執掌徽山，若有不從者，唯你二人是問。”
    “建營統軍的，以洪驃為首。洪驃，你要什麽我給什麽，我隻要一支驍勇善戰的奇兵，明白嗎？！”
    “願誓死效忠先生！”
    “願誓死效忠先生！！！”
    “......”
    有了軒轅敬宣、黃放佛、洪驃三人的主動投誠，其餘客卿供奉，怎麽可能還有蚍蜉撼樹的想法？全都一股腦兒地跪倒在地，口呼效忠追隨的場麵話。
    那些曾經得到過軒轅敬意恩惠恩德、對陸羽抱有敵意的客卿供奉，即便心有不滿，卻始終沒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的椽子。
    任何恩情，在個人的生死麵前，都算不得什麽大事。
    “你們三個，隨我上山觀戰，其餘人等，各歸其位！”
    陸羽抬腳越過人群，語氣散漫道：“諸位的小心思，我全然明白，若是就此收斂，權當沒看見，若是有人想當出頭鳥，那就試試能不能飛出徽山這個籠子！”
    語出，全場默然。
    ......
    大雪坪上，戰意正酣。
    眨眼的工夫，氣勢暴漲的軒轅敬城，已與軒轅大磐過了二百餘招。
    ......
    大雪坪外，望著正與父親軒轅大磐撕咬搏殺的，如同猛虎一般的病貓長子，軒轅國器那顆剛剛恢複平靜沒多久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
    站在軒轅國器身後觀戰的軒轅敬宣，已是驚懼得無以複加。
    武學修養稀鬆平常的軒轅青鋒，在風雨的侵襲下，臉色煞白，甚是楚楚動人。
    尤其是看到父親軒轅敬城的七竅不斷淌血，軒轅青鋒的臉色愈發難看，甚至有些可憐。
    陸羽隻是回頭瞥了軒轅青鋒一眼，便繼續觀戰。
    若是以他全盛時期的武道修為，別說隻是兩個大天象，就是兩個陸地神仙，也不被他瞧在眼裏。
    但眼下的他，人在屋簷下，隻能從頭再來一遍，觀看如此壯懷激烈的捉對廝殺，對他以後的路，有益無害。
    ......
    軒轅敬城轉頭遙遙望向女兒軒轅青鋒，這位忍辱負重了二十年的儒生，滿臉的豁達笑意。
    “我入陸地神仙了。”
    軒轅敬城閉上眼睛，神情自若地將雙手攤開，似乎要將整座天地攬入懷裏。
    以他為中心，大雪坪上的狂風驟雨，全部炸開，宛若一座座雷池。
    那一瞬間，有八道紫色驚雷從天而降，齊齊投射在大雪坪上，炸出八個深不見底的大窟窿。
    然而即便是紫色驚雷降世，也未能傷到軒轅大磐，隻是將他的衣袖燒毀。
    如此蓋世景象，驚的在場眾人噤若寒蟬。
    唯有陸羽一人知曉，好戲才剛剛開始。
    八雷過後，又是天雷陣陣。
    整個大雪坪，被鬥大的藍紫色焰火彌漫覆蓋，宛若人間雷池。
    陸羽略一揮手，早就心神動蕩到無法自控的幾人，立時向後退去，一直退出大雪坪，瑟縮著身形站在山道盡頭。
    與此同時，軒轅敬城再度出人意料地與軒轅大磐展開近身肉搏廝殺。
    兩人你一拳我一掌，招式看似簡單尋常，卻蘊含著常人無法理解揣摩的真意。
    數招過後，占盡上風的軒轅敬城雙手一托，竟是將軒轅大磐送至半空中。
    滾滾天雷，傾斜而下。
    得勢不饒人的軒轅敬城，雙掌遞出之際，掀起兩條洶湧青龍，和滾滾天雷來了個裏外夾擊。
    頃刻間，不可一世的軒轅大磐，已然身受重創，氣機潰散。
    ......
    軒轅敬城並不追擊宛若喪家之犬的軒轅大磐，轉身望向陸羽，一邊咳嗽一邊斷續說道：“可惜沒機會與先生闊論高談一番，著實是個遺憾。”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你還能有機會彌補這個遺憾。”
    陸羽淡淡一笑，道：“縱然沒有這個機會，也無妨，人生在世，道不盡、填不平的，也隻有遺憾，也隻能是遺憾了。”
    軒轅敬城點了點頭，繼而掃了父親軒轅國器和弟弟軒轅敬意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
    淒風苦雨。
    天雷滾滾。
    烏雲蓋頂。
    大雪坪上空驟然出現一個詭異漩渦，籠罩著整座徽山。
    如此異象，百年難遇。
    軒轅敬城緩緩跪下，朗聲道：“天垂千象，地載萬物，皇天後土，軒轅敬城跪天地，以求死！”
    “軒轅敬城求死！”
    天地動容。
    與此同時，一道粗如山嶽的紫色驚雷從天而降，直劈大雪坪。
    唯獨避過了陸羽所在的那一方天地空間。
    ......
    天劫一閃而逝。
    偌大的大雪坪上，雷聲不響，風聲不再，雨勢停歇，隻剩下一道羸弱的身影。
    遺世而獨立。
    軒轅敬城和軒轅大磐屍骨無存，連一絲一毫的灰燼也沒有。
    背對眾人的陸羽，眼底深處閃過兩團微弱光芒，看其形態，是兩道人影。
    山道盡頭的軒轅青鋒，呆滯過後，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嘶聲喊叫，緩緩跌落在地。
    坐收漁翁之利的陸羽，緩緩離開大雪坪，在身形蜷縮低聲嗚咽的軒轅青鋒身旁停下腳步。
    他輕輕歎了口氣，彎腰揉了揉她的頭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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