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博的問題略微有些刁鑽，但千卿卿也不能說她知道的未來並沒有她，仔細思考了下，千卿卿出聲回答道：“起碼還有十幾年。”

    “十幾年？”獨孤博算了算時間，覺得有些少，“為什麽隻有十幾年？”

    “因為我隻能預知十幾年的事。”千卿卿回答，一本正經道：“再往後預知的話，那就是窺探天機，會嗝屁的。”

    “……”

    獨孤博無言。

    事實證明，他又被千卿卿耍了。

    察覺到身旁的人微微有些生氣，千卿卿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開玩笑的，我不會預知未來，說那些話，隻是單純想告誡你一些事而已。”

    “什麽事？”獨孤博問。

    即便還在生氣，但在他心裏，千卿卿的話比自己的氣更重要，收了收心裏的不開心，就繼續和千卿卿說正事了。

    千卿卿也是佩服獨孤博這收放自如的心情，她歪了歪頭，挪動了下身子，以後就順勢靠在了獨孤博的肩膀上。

    獨孤博身軀一震，卻也是不敢動。

    千卿卿沒有在意他的反應，隻說道：“你體內的毒未祛除，以後總歸是要回冰火兩儀眼的，不管雁雁以後會遇見誰，她遇見的那個人有多特別，你都不要把外人帶進冰火兩儀眼，冰火兩儀眼是天地至寶，裏麵的仙草都是珍品，上次我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些，但還留了些在裏麵，你以後要是閑的沒事幹了，也可以照料一下那些仙草，總之，不要讓外人拿了仙草走，也不要讓外人駐守冰火兩儀眼，這般天地至寶要是傳出去，不是被帝國接手，就是被別的宗門接手，到時候你可是會虧的連渣都不剩。”

    “……”

    是在為他打算？

    聽罷，獨孤博臉色有些複雜。

    其實冰火兩儀眼裏麵的東西他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毒丹已經煉成，裏頭那些仙草他也服用吸收不了，哪怕是全給千卿卿，他也不在乎，不過……

    千卿卿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他以後會把冰火兩儀眼拱手讓給一個外人。

    “……”

    這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嗎？

    獨孤博覺得不像。

    能讓他拱手相讓的人，現在隻有千卿卿一個，未來之言，都是虛無縹緲，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你可別軸。”

    千卿卿說：“很多事情都會發生在你的意料之外，如果你真的遇上了我說的那個人，你一定要記住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不然等到那天的時候，我也不見得會恰好在你身邊然後阻止你幹這種蠢事。”

    “我有那麽蠢嗎？”獨孤博有些不悅，他側眸瞟了千卿卿一眼，肩膀卻是連動都不敢動。

    在兩個人的時候，千卿卿是向來不給獨孤博留麵子，她一邊擼狐狸一邊說道：“蠢，簡直是蠢翻了。”

    “……”

    獨孤博頓時無言，他沒好氣道：“那你還靠在一個蠢貨的肩膀上，小心把你一起帶蠢。”

    “這兩者不衝突。”

    千卿卿說：“蠢這種品質，不是靠肢體接觸就能傳染的，主要還是靠精神傳染。”

    獨孤博：“你禮貌嗎？”

    千卿卿抬頭，眨了眨眼：“我挺禮貌的。”

    獨孤博下意識地看向了她，突然發現，現在的千卿卿似乎和剛認識他那會兒不一樣了。

    他們二人初相識的時候，千卿卿那般張揚搞怪的性格吸引了他，如今過去兩三年，他倏地發現千卿卿成熟了許多，她的舉止言談，她的思想與思考的事情，都不再像從前那般簡單。

    自從離開冰火兩儀眼後，她似乎就在改變了。

    獨孤博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讓千卿卿發生了這麽大的改變。

    是從什麽是開始的呢？

    是去藍電霸王龍宗，是武魂發生異變，是她決定脫離武魂殿，還是，她又重新選擇武魂殿呢？

    究竟是什麽時候，獨孤博也無從得知。

    他倒是希望千卿卿現在隻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模樣，隻是，這隻是希望。

    這世間有太多希望，哪有什麽事事順遂。

    獨孤博看了千卿卿許久，直到千卿卿懷裏的小狐狸打了個哈欠，他才回神道：“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你有什麽要拿的東西，也該去拿了。”

    “我倒沒什麽想拿的，隻是想這裏了，所以回來一趟。”

    “隻是想這裏了嗎？”獨孤博多希望她是回來看自己的，隻是，這也隻是希望。

    “當然。”千卿卿回答，伸手望月道：“這一年來回家的次數寥寥無幾，好歹也是我一手養出來的勢，總不能真的就一點感情都沒有，一點也不在乎吧？”

    “那是自然。”

    獨孤博道：“神殿有你的心血，你自然是在乎的。”

    “我對冰冷的建築物並不在乎。”

    千卿卿說：“我隻在乎神殿的人，阿禮，乘風，娜娜，小邪月，雁雁，還有……”

    語罷，千卿卿停頓了會兒，她眼眸微閃，麵帶一絲笑容，臉上的神情讓人難以琢磨，獨孤博看了她一眼，兩人對視，心下也明白了她停頓的人是誰。

    獨孤博低眸笑了笑，說：“你在乎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那有什麽辦法呢，誰讓我心大。”千卿卿笑言。

    “嗯，你確實心大。”獨孤博點頭認可，“除了神殿的人，你心裏還有武魂殿的人，還有藍電霸王龍宗的人，還有七寶琉璃宗的人，你就像是上輩子欠他們的，這輩子來還債，你對他們那麽好，也沒見有幾個感恩的。”

    “你在說寧宗主？”千卿卿現在也不避諱獨孤博提寧風致，獨孤博看向她，透過那清澈的眼神，他也知道現在的千卿卿是徹底放下那段不該想的情了。

    “你心裏清楚的很。”獨孤博輕哼一聲，撇開了頭。

    “那是我欠他的。”

    千卿卿釋然道：“未開神智的時候我去招惹了他，逼迫他放棄了我，我也放棄了他，我和他之間，從來就隻有那幾天的時光，那算愛嗎，我不清楚，哪怕打開了神智，也不清楚。”

    “愛？”獨孤博猶豫了會兒，他說：“寧風致對你沒有愛，你對他也沒有愛，老夫能看出來你當初是真的在乎他，他也是真的偏愛你，可那隻是在乎，可以說是喜歡，但唯獨談不上愛。”

    “嗯。”千卿卿輕聲一應，心下異常平靜，她好像是真的不在乎那個人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結果談的還是感情的事，獨孤博不免有些不高興，但為了讓千卿卿不再糾結，他決定要替千卿卿理清楚所有的羈絆。

    其中，也包括他。

    “你看明白了你和寧風致之間的事，那你看明白了你和老龍之間那微妙的感情變化了嗎？”

    “玉宗主啊……”

    千卿卿長“嗯”一聲，似是在想著什麽事，她停頓一會兒，說：“我和玉宗主，大概是有前緣吧。”

    “前緣？”獨孤博微微皺眉，“什麽意思？”

    千卿卿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或許他曾經愛過的一個人與我一般無二，或許我曾經和他相識，又或許，我就是那個人，隻是不曾記起，可卻忘的幹淨。”

    “……”

    獨孤博大概聽懂了。

    前緣嗎？

    這麽一說，他突然想起了個人。

    “你確實很像一個人。”

    獨孤博說。

    “嗯？真的？”千卿卿歪頭，頓時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獨孤博眨了眨眼，望向靜謐的神殿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多久？”

    “六十年。”

    “六十年？”千卿卿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年齡，驚訝道：“那會兒的你才十幾歲？”

    “嗯。”獨孤博點頭，“老龍也沒比我大多少，那會兒的他還隻是藍電霸王龍宗的少宗主。”

    “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千卿卿問。

    “不正常嗎？”獨孤博道：“我們都曾在外曆練過，自然也相遇過，更何況當初優秀的魂師並沒有多少，相識，很正常。”

    千卿卿點點頭：“然後呢，那個和我像的人，是什麽身份？”

    “她啊。”獨孤博盯著前方看了許久，似是陷入了回憶。

    良久，他才開口緩緩說道：“她叫元卿，是明月宗的大小姐。”

    元卿，卿卿。

    千卿卿的腦海中忽然閃過玉元震看她的眼神，那眼神，千卿卿讀了很久才明白——玉元震，似乎是在透過她看誰。

    原來，他心裏的那個人叫元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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