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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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高懸。
清冷的月輝灑下,給萬物披上了一層皎潔的銀紗。
營寨門口處,一名值班的甲士,實在耐不住困意,打了個哈欠,眼角也適時擠出一絲淚花。
隨即,他下意識的朝對麵看去,希望那裏的同僚沒有看到自己方才的表現。
借著月光,他清晰的看到了對麵的木柵欄,卻不見人影。
甲士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太過疲憊,眼花了,旋即抬手抹了抹眼皮,再次往對麵瞧去。
還是沒人。
依照薩爾貢王朝的軍隊規定,這種情況下不論是對方開小差還是被暗殺,發現者都要及時上報。
這名駐守在門口的甲士正要扯開嗓子,試圖引起巡邏隊關注時,冷不防一隻箭矢從遠處飆射而來。
鋒銳的箭矢當即將他的喉嚨射了個對穿,他的嘴巴被湧起的血沫堵塞,隨即整個身軀倒了下去。
這名被射殺的甲士倒地後,仍舊兀自睜大了眼睛,腦袋歪向對麵,而他的眼眸裏也倒映出了對麵的景象:被柵欄投下的陰影所覆蓋的一處地麵,也躺著一個脖子上插著羽箭的甲士。
在不遠處圍著篝火取暖的,是本應該四處巡視的巡邏隊,但此刻,大多數人都將長矛插在地上,自己探出雙手靠近火苗。
那名配著短劍的隊長,更是靠在一旁打起了呼嚕。
火焰將眾人的麵孔映照的通紅。
期間,一名士兵站起身來打算解手,在百無聊賴的走了幾步後,他終於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
消失不見的值夜守衛,令他腦中的渾噩一下子散去了大半,他第一時間看見了在營寨外飄忽的點點星火。
其中幾朵星火開始放大,等來到近前後,終於認清,那是打著旋兒投擲來的火把。
丟進來的火把落在幾處帳篷上,迅速將後者點燃。
而發現了這一情況的士兵,很快就被另外的狀況吸引了心神。
一隻高大的白色駱駝撞開了簡陋的營門,四蹄踐踏下斷木和煙塵一同綻開。
坐在駱駝上的健壯男子,肌肉宛如鋼澆鐵鑄,黑色的頭發為了不影響作戰被紮在腦後,手上一把強弓,月光下古銅色的皮膚像是塗了油膏般在閃閃發亮。
正是帝國有名的勇士,馬薩耶斯。
這名士兵一時之間有些發蒙。
顯然,那名督軍即便是坑了馬薩耶斯一把,也不可能直接跟手下的士兵說是為了給馬薩耶斯穿小鞋,自然是用什麽臨時調防,另有任務的方式進行忽悠。
畢竟,馬薩耶斯作為帝國頂尖的勇士,在底層士兵眼中頗有威望,這些沒有好出身,既非貴族,也非祭司的群體,隻能出賣自己的武力和性命,而憑借武力聲名鵲起的馬薩耶斯自然就是他們的榜樣。
這名顯然被督軍忽悠了的士兵此刻不知道自己和馬薩耶斯已然是敵對的兩方,而手下亡魂數之不清的馬薩耶斯決然不會留情。
管你是誰,擋了老子的路一定要死。
心中對帝國掀起了反意的馬薩耶斯,對帝國軍隊駐紮的營寨發起進攻時,就完全沒了退路。
從駱駝踏破營門開始,短短幾個呼吸後,馬薩耶斯就完成了搭弓上箭,扣弦瞄準,撒放的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
死亡的箭影瞬間洞穿了那位有些宕機的士兵。
在他倒地後,白駱駝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碾過,隨後跟著的,是遊騎兵的洪流。
最前方的遊騎兵或是手舉火把,或是拿著鉤索,他們負責將帳篷點燃或是用鉤索掛住,借用馬匹的衝擊將帳篷拉垮。
而後方的遊騎兵則是揮舞彎刀,將那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或是剛從垮塌的帳篷下爬出的,尚且不知所措的軍士一一格殺。
點射殺死幾名反應迅速,想要反抗的士兵後,馬薩耶斯望著營寨內四處蔓延開的,愈發旺盛的火焰,臉上卻是古井無波。
……
被吵醒的那一刻,督軍大人正左右各抱著一名不著寸縷的女奴。
看著營帳外亮起的火光,和各種嘈雜的聲響,心中知道大事不好的他,一把推開手中的兩個女奴,雖然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他必須第一時間阻止騷亂。
他快速將鎧甲披上,卻也顧不得套上下身的甲裙,隻裹了纏腰布,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
剛出自己的營帳,迎上來的是那名神秘莫測的劍咒士和一班精銳護衛。
督軍望了一眼這些護衛,他們穿戴的頗為齊整,顯然睡覺時都保持著警惕,因此在遇上突發情況時能迅速反應。
而督軍感受著自己兩條大毛腿被夜風一吹,涼颼颼的,再對比一下護衛們嚴實的穿戴,頓感跌麵。
他有些羞惱的將目光投向遠處,瞧見了襲擊者竟然是同屬帝國麾下的遊騎兵,不死心的搜尋一番後,他又望見了那名騎在駱駝上的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漢。
他當下心中暗罵一聲該死。
實在想不到這個家夥竟然還能追上來,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沒了糧食補給的馬薩耶斯所部,深處那些野蠻部落的包圍中,怎麽也不可能活著回來才是,到時候自己依靠家族的影響力,將遊騎兵覆滅的罪責推到馬薩耶斯的輕敵冒進上。
馬薩耶斯雖然是帝國的一條好狗,但自己作為貴族的臉麵不容冒犯。
就在督軍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馬薩耶斯也在駱駝上瞥見了他。
他手上動作行雲流水,一道箭光化為匹練,直衝督軍的麵門。
清冽如水,卻又隱隱泛著七彩的劍光從劍咒士背上的劍鞘中湧出。
隻見那名身著緊湊灰袍的劍咒士正手將劍拔出,隨著指尖一抹,那顯然不同於凡物的光華就在劍刃上閃耀。
他當空刺出一劍,劍尖卻是離羽箭的軌跡差了不少,但隨即信手一提劍柄,劍刃恰好將經過的羽箭絞成兩段。
“啪嗒”兩聲,箭尾與箭頭應聲而落。
馬薩耶斯借著月光,將方才一幕全都覽入眼底,早就知曉這劍咒士棘手的他,不願多花力氣,而是想起了那名黑袍人來。
他放下手上的強弓,四下感應一番。
指引他前來的那條黑蛇在刀疤手裏,現在情勢太亂,刀疤臉不知跑到哪裏去了,那條蛇暫時指望不上。
但好在,那黑袍人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對於馬薩耶斯這樣對各類氣息十分敏感的人來說,不啻於夏日裏的一塊涼冰,黑夜裏的白熾燈。
隻見他撥開人群,雙腿一夾,催促身下駱駝向一處帳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