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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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泠接待了一位申請驗傷的報案人,她看了一眼報案內容和醫療鑒定書,頓時怒氣就湧了上來。
“太過分了!”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立馬站起身來,領著報案人來到法醫鑒定中心。
“文主任,這位陳女士申請驗傷,你幫她看看吧!”
文嶠緩緩將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瞥了她一眼,雖然沒什麽表情,可淩泠分明感受到有種嫌棄自己打斷他思緒的不滿,可她才不管那麽多,解決報案人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她男朋友多次對她家暴,甚至害她骨折了!這個程度應該能定輕傷了吧,她男朋友是不是能進去蹲幾年?”
“算不上,”文嶠看了眼報告,淡淡說道“不過是肋骨骨裂,靜養一個月就好了。”
淩泠見他這種冷漠態度,氣不打一處來,聲音大得簡直樓上都能聽見“你這人怎麽這麽沒同情心!你知不知道家暴受害者想要維權有多麽困難,好不容易勇敢站出來,如果還要受到我們警察的冷眼,他們會多麽寒心啊!”
文嶠終於看了一眼淩泠身後的那個女人,隻是微微有些吃驚,卻依舊沒什麽表示,那人竟是那天聚會上的一個人,陳玉婷。
陳玉婷緩緩摘下墨鏡,盡力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輕柔地叫了一聲“文嶠。”
淩泠猛然回頭,張著嘴巴問道“你們……認識?”
女人抿了抿唇,竟不知為何有些羞澀“是的,我們是高中同學,上個星期還在一起吃過飯呢。”
“這樣啊。”淩泠也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對文嶠說道“那你不是更應該幫助人家了嗎?”
文嶠沒有答話,而是拿起桌上的電話說了聲什麽,不一會兒,一個圓臉戴眼鏡的姑娘出現在門口。
“文主任,你找我?”來人正是江蓉。
“這裏有個傷情鑒定,你接手做一下。”文嶠簡短地向她下達了命令。
江蓉看了看淩泠,又向她身旁的陳玉婷投去一個善意的微笑,拿起桌上的報告,一邊翻看一邊說道“跟我來吧。”
出了主任辦公室,淩泠朝著門口吐了吐舌,小聲罵道“冷血無情,吸血鬼!”緊接著,又偏過頭去安慰道“你別理他,他就是這個性子。”
可陳玉婷竟然臉色蒼白,喃喃道“他剛才……是不是沒看見我?”
“什麽意思?”淩泠被她問懵了。
“就剛才,在辦公室裏的時候,他從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也沒和我說過一句話,就好像……我是個透明人。”
淩泠見她精神恍惚,有些不忍地握了握她的手臂“哎呀,說什麽呢,他對誰都是那個態度,我都習慣了。你們不是同學嗎?難道還不了解他的個性?”
陳玉婷苦笑道“他現在和高中的時候不大一樣呢。”
“是嗎?”淩泠頓時來了興趣。
“他以前……溫柔得像月亮,熱情得像太陽……”陳玉婷說完這句話,臉頓時紅了起來。
“就算是那些站在角落陰影裏的人他也不會忽視,不會忘記對他們微笑和說話。就像陽光一樣慷慨,向周圍的所有人輻射著正能量。”
“那時候,在學校裏很受歡迎吧……”淩泠心頭湧起一股奇異的情緒。
陳玉婷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何止是受歡迎!”
江蓉的眼睛雖然在報告上,可愛聽八卦可是人類的天性,愣是等她們兩人聊得差不多了才開口問道“陳女士,你的這份病曆報告是半年前的啊,怎麽現在才拿過來做傷情鑒定?”
陳玉婷從美好的回憶中回過神來,過往越美好,越凸顯得現實的殘酷。
“哦!是嗎!”淩泠也忍不住湊過去,又仔細看了看報告上的時間,果然是半年前的。
“我……我以為他會悔改,就給了他一次機會,沒想到他最近又動起手來……我這才……想用以前的病曆來試試看……”陳玉婷像一隻驚慌的小鹿,看起來楚楚可憐。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你竟然相信這種會悔改的鬼話!”淩泠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勸道。
江蓉或許和文嶠呆久了,也多了幾份冷靜,她平靜卻不失柔和地問道“你有沒有保留他打人的證據,錄音、監控都可以,有沒有鄰居願意為你作證?畢竟,隻是這樣一份半年前的病曆報告,是沒有辦法和家暴直接聯係起來的。”
陳玉婷支吾起來,顯得愈發局促,焦急得眼眶泛紅。
“我沒有證據,我哪來的證據!我頭上又沒長攝像頭,能時時刻刻拍到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我隻能自認倒黴了對吧,他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就隻能這樣消失了!”
“消失了,全都消失了!現在連他也看不到我了,我很快也會消失,變成透明的泡沫,然後破裂,沒人在意,沒人會在意……”
陳玉婷越說越激動,簡直歇斯底裏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抬起頭來,一把奪過了江蓉手裏的報告,冷冷說道“我不做鑒定了,我會找到證據的。”
……
“我懷疑他出軌了。”
“真的嗎?雖然說這種事對他們這些男人來說,就是一種狗改不了吃屎的天性,但如果你真的要抓住他的把柄,可一定要先掌握證據呀。”
“我沒有證據,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件事絕對沒有錯。”
“光感覺可不行,最好能拍到作案視頻,鐵證如山的那種,讓他有口難辯。否則,依我的經驗,他們的臉皮會厚到你難以想象!”
“我哪來的視頻,又不可能時刻跟蹤他。”
“哎呀,真是笨死了!”
“我也覺得……”
“他在什麽地方幽會情人?”
“我覺得是在他的工作室,我很少去那個地方,有時候他晚上會在那裏待到很晚。”
“悄悄找個什麽人或什麽東西在那裏幫你看著不就行了?”
“……”
“哎,傻姑娘,要是真的拍到了什麽人,你打算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我能怎麽做?我也想知道我該怎麽做!”
“說你傻你還真傻,無非就是兩條路嘛,要麽就繼續在一起,要麽分開唄!”
“上學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什麽事都有主見,能拿得定主意。說實話,那個時候我們都羨慕你的這種魄力呢。不像我,出了事就隻知道哭,除了浪費時間,一點不起作用。”
“說這麽多,你的意思無非就是還沒想好到底應該分開還是繼續,對吧?”
“……嗯”
“真是拿你沒辦法。”
“唉……”
“在你猶豫的那一刻,就說明你其實並不想分開。”
“可能是吧。”
“那你以後可要受苦嘍……他現在什麽態度?”
“別提了,我們之間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說過話了。”
“好幾個月?那你可真能忍。”
“他其實就是想和我冷戰,讓我主動提分手,對吧?”
“哼,這時候開竅了,所以你在留戀什麽?”
“我不甘心,憑什麽我要忍氣吞聲。”
“是啊,你為什麽要忍氣吞聲?還忍了好幾個月,真是個傻姑娘啊,青春歲月有幾年?”
“可我們又沒結婚,他要是想和我分手,我又能怎麽樣呢?”
“確實沒什麽好辦法,受傷的永遠是女人。”
“我覺得我就像海的女兒,失去了聲音,不然他為什麽總是聽不見我說的話?”
“裝聾作啞,冷血無情!”
“最近我感覺自己好像正在變成泡沫慢慢消失,他連看都看不見我了。”
“你真是個可憐的傻瓜。”
“這兩天我簡直痛苦糾結得想要一了百了。”
“好讓那個渣男如願以償嗎?你真是太善良了,聖母瑪利亞都沒有你這樣自我犧牲,成全別人的高尚品格。”
“幫幫我吧……”
“真希望我有忘情水,好讓他從你的世界消失。”。
“我該怎麽辦……”
“該消失的明明是他,而不是你啊,可憐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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