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行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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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如今回頭看,投壺和捶丸這種簡化版遊戲的誕生也恰恰標誌著社會趨於安定,人們的精神需求開始增長,從這個角度來說無疑也是好事。
    但我們也說過,封建時代極其容易上行下效,皇帝但有所好,大臣百姓則必然投其所好並引為風尚,就如唐朝時皇帝雖未必有這個覺悟,但玄宗親自為馬球代言無疑也在客觀上促進了唐朝的尚武之風。
    當然,把尚武之風促進的有點過頭就是後話了。
    所以,《明宣宗行樂圖》的問題便是咱們一開始說過的,宣德皇帝所賞玩的這些都無限弱化了競技屬性,而隻餘下玩樂屬性,對大明朝來說真未有什麽積極作用。
    但是的但是,眾所周知,宣德皇帝已經是大明的第五位——或者是第四位皇帝,而且身處曆史中也難免受時代趨同慣性影響。
    因此,影響大明風氣這口大鍋,宣德皇帝毫無疑問是背不動的。
    依舊還是因為封建時代極其容易上行下效這個定理,真正要說定下了大明朝調性的,當然還是首推朱洪武。
    而要說洪武年間對政治影響極大的事件,幾乎不需要猶豫,而這些也是我們今天要說的正題:
    洪武四大案。】
    廣政殿中,趙匡胤輕輕按了按身旁兒子的肩膀:
    “你懂得了麽?”
    趙德昭猶豫一番,隨即嚐試著小聲道:
    “兒臣過了晌午便去練打馬球?”
    然後趙德昭便看到父親右手登時就握住了玉斧,於是趕忙改口道:
    “兒再也不玩投壺了,必日日射箭以自勉!”
    趙匡胤抽出來的玉斧,在趙德昭膽戰心驚的注視下,在趙光義倍是期待的目光下,摩挲了兩下之後將其重新插了回去。
    相較來說他的心態倒是放得開,畢竟儲君是自己選的,而且從後世的零散所記來看,這個兒子也是有武德在身又謹守君子之禮的。
    而且如今知洪武帝之事,趙匡胤也時時以此自省,力求對儲君之教育不能操之過急。
    畢竟後世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這洪武帝起於微末乃萬中無一之人,而其儲君之喪便是有幾分對儲君的要求嚴厲的因素在裏麵。
    而再脫開這些來看,他趙匡胤自己起於軍伍,曆世事曉戰陣,曆經無數方有今日。
    德昭出閣雖已十一年,但因此前於儲君人選上的猶豫使其在貴州防禦使之職蹉跎九年,經驗短缺之下更不可以嚴教之。
    於是在趙光義失望的目光下,趙匡胤搖搖頭收斂了脾氣道:
    “朕是要你記得,上行下效這四字。”
    “上行下效?”
    “不錯,上為之,下效之,教者之道也,亦乃正國之途也。”
    說到此趙匡胤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他想起來了被後世戲言的唐玄武門,也更想起來了後世人說他欺孤兒寡母。
    不過最終他還是搖搖頭,起身緩緩道:
    “為君者,打馬球可,不打馬球亦可,就如漢武也並非長於軍陣之君,亦能盛言武事。”
    “汝聽後世漫談這馬球之事,須要能聽出來天子須勤於馬政的弦外之音來……不,都不須什麽弦外之音,後輩說得清楚明白,馬匹乃是我等此時唯能選的代步工具及戰略之…物資。”
    後世的詞語相對拗口,不過此時趙德昭也同樣聽得很認真。
    旋即就看到起來踱步的父親一揮手,指向了他的光頭親叔叔:
    “就如後世所載,光義為帝時,高粱河之敗憤而殺汝,後北伐又敗遂諉責於國華。”
    空炅法師頓時將的腦袋垂了下去,不敢去看侄兒的眼睛,但卻清清楚楚聽到了侄兒的那聲輕歎,一時間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而難得聽到此事的錢俶和李煜表情不一,錢俶眉頭差點揚到天上去,對著空炅法師的光頭猛瞧,甚至很想拉著對方問問細節。
    李煜則是下意識扭頭看向曹彬這個滅了他南唐的將帥,不過側臉看去,曹彬的神色古井無波,顯然早已知曉。
    宰相趙普苦笑,不過趙匡胤臉上滿是淡然,說起來這些事甚至臉上都沒什麽多餘表情:
    “武弱至此,遂使文風蓋言武之事,雖時時陳漢唐之誌,卻處處露抑武之行,疆域反倒步步南退,離漢唐愈遠矣。”
    “光義如此,遂使吾之宋……亦如此。”
    此時廣政殿已落針可聞,趙德昭聽出了父親話語裏的彷徨之意,畢竟如已是開寶八年十月,離後世所說的父親崩隕之日,僅剩下不過三百多日了。
    於是他稍稍上前一步道:
    “兒謹記,必不使行樂之好蓋國政事,使文武兼行而不忘漢唐一統之全功。”
    ……
    華蓋殿裏喧鬧的氣氛暫且告一段落。
    諸皇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後一個個鬆了一口氣的看著老爹扯了扯椅子好離娘親近一點,如此好小聲說話。
    往往這時,爹爹會暫且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大明諸皇子都有點輕鬆了起來。
    朱標倒是依舊認真,看著光幕說幾樣遊樂彼此之間的聯係,對其說法也直感沒想到。
    隨後也盯上了後世一再強調的幾字:“上行下效?”
    爾後一個跳脫的聲音直接插了過來:
    “這有何難?就像是大哥見爹爹怎麽理政,於是也學著怎麽理政,結果竟傻傻的連累都不肯喊,結果可好…”
    二弟三弟對政務向來不上心,老五沉迷文事對此不關心,老六恐怕壓根就不太理解,而能如此的也就唯有四弟了。
    朱標笑著搖搖頭覺得也不能怨自己,畢竟他又沒親眼見過其他皇帝,還以為為君者皆需如此精力充沛呢,誰成想自家老爹的精力後世都對其多有奇評。
    於是他幹脆轉而跟四弟議議另外的事:
    “那馬球捶丸,哪個好?”
    “當然是哪個都好。”
    朱棣搖搖頭,話語條理很是清晰:
    “人家也說了,世道太平了,百姓就難免有什麽精神……哎呀,就是倉廩實而思娛戲了,跟亂世沒人聽說書一個道理。”
    “後世的意思也明白,捶丸投壺也沒啥不好,總不能強令女子稚童去打馬球尋樂吧?”
    “反之,身強體壯者若是都沉迷捶丸投壺而不打馬球拉強弓,那才是有問題。”
    “故而大哥你要是當了皇帝啊……”
    朱棣的臉上浮現起笑容:
    “記得倡軍戲但又不禁娛戲就好。”
    朱標本來神情倒是挺滿意的,畢竟四弟所說與他所想分毫不差。
    不過隨即聽著什麽皇帝之言,心緒便有點複雜難明。
    他若是避難順利接了老爹的天下,真能好過那靖難的永樂大帝?
    就在兩兄弟議論的空檔,朱元璋安撫好自家妹子,一抬頭:
    “四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