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主任一走，現場一位年紀大一點的售貨員大叔就站了出來。
    大叔看著亂糟糟的現場，當即放開了嗓門，大聲喊道：“好了好了，都不要堵在這裏，沒有熱鬧看了，都回去排好隊。”
    “要買東西的趕緊歸隊，誰敢給我在這兒搗亂的，一會兒輪到他，我也不給他賣東西，趕緊的！”
    售貨員大叔到底是厲害，這一嗓子吆喝，立馬就有了效果。
    這些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也擔心惹毛了售貨員一會兒買不到東西，連忙各歸各位，重新回去排隊。
    “售貨員發飆了，快快快，排隊排隊。”
    “沒熱鬧看咯，都回去排隊吧。”
    “誒誒，這是我的位置，你怎麽插隊啊”
    “什麽你的位置，趕緊後邊兒排隊去，一會兒售貨員盯上你，你等著倒黴吧。”
    “”
    很快，在一眾售貨員的安撫和指揮下，營業大廳又重新恢複了秩序。
    李衛國見狀，也隻好跟著回到了隊伍中間，和雨水一起排起了隊。
    回到隊伍中，站在前頭的雨水轉過頭來擔憂地問道：“衛國哥，燦哥收到了假票會不會有麻煩啊？”
    李衛國琢磨了一下，說道：“應該沒什麽大事，天塌了有高個的頂著呢，放心吧。”說著，李衛國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讓她安心。
    遇到這種事情，特別重的處罰倒是不至於，一般就是罰點工資，然後被領導罵幾句什麽的。
    當然，也有可能會被記一筆，影響履曆和升遷。
    但現在擔心也沒用，李衛國他也不是人家供銷社的職工，就是想幫忙他也插不上手，所以也隻能先看著，等周燦那小子出來了再說。
    恢複了秩序的營業大廳繼續售賣貨物，但明顯的可以感覺得出來，隊伍行進的速度慢了許多。
    遇到假票的事情，櫃台那邊售貨員謹慎了不少，收到錢票後都會反複仔細甄別，確認無誤之後才會給顧客拿東西，所以售賣貨物的效率就降了下來。
    排了差不多有半個鍾，前麵排著的十來人才算走完，總算是輪到了李衛國他倆了。
    “李科長，您要點什麽？”售貨員笑嗬嗬地招呼道。
    “勞駕，幫我拿半斤蜜餞、二兩山楂，再要三兩麻花和豬耳朵，另外再幫我拿兩罐黃桃罐頭。”
    說罷，李衛國從兜裏掏出錢票，數出相應的數額，一把遞了過去。
    “誒，好嘞，您稍等。”
    售貨員客氣地接過錢票，仔細驗看了一遍，確認錢票無誤才收入抽屜，轉身去貨架上拿東西。
    沒多大會兒，東西拿齊，零食全部用油紙包好了，外麵還套了個網兜。
    “李科長，您的東西。”
    “好，謝了哥們兒，一會兒幫我跟周燦說一聲，就說我在外麵。”李衛國接過東西，又給他遞了根煙。
    “誒，好的，您放心，一會兒他出來我就幫您喊他。”售貨員雙手接過香煙，樂嗬嗬地點了點頭。
    買好東西，李衛國也不想在大廳裏麵擠著，領著雨水就往外麵走去，周燦的事情還不知道多久能結束，所以在外麵等著就好。
    在外麵找了個清淨地方，兩人坐著等了一會兒，沒多久，就看見剛剛離去報桉的售貨員領著三位公安回來了。
    李衛國定眼看去，嘿，過來的還是熟人。
    領頭的正是交道口派出所的所長關道思，跟著他過來的是項紅軍和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公安。
    李衛國也沒湊上去打招呼，現在人家正忙著辦桉，幹擾人家也不好，還是等偵查結束再說。
    由於涉及到假票，桉子性質比較惡劣，三位公安到了供銷社後，也不廢話，跟著售貨員就直奔營業大廳後麵的辦公室。
    過了莫約大半個小時，關所長才和龐主任、周燦他們從辦公室出來，看樣子已經了解了具體的桉情經過。
    出來後，關所長三人又到營業大廳觀察了一圈，和在崗的售貨員們簡單聊了幾句，了解了一下情況，確認沒有更多的線索後，才準備告辭。
    待龐主任將關所長和李紅軍他們送出了門口，李衛國適時地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關所，紅軍。”
    “幼，衛國啊。”
    “李科長。”2
    關所長和項紅軍等人發現是李衛國，也熱情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走到近前，李衛國掏出了上次曹德茂送的牡丹，熟絡地一人散了一支。
    關道思接過香煙，瞅了一眼，笑道：“行啊，衛國，牡丹都抽起了，李大科長，硬是要得。”說罷，關道思叼起香煙喜滋滋地就劃了根火柴點上。
    這煙可不常抽，以他的級別，像牡丹、鳳凰這種甲級煙，一個月也就供應一包，其他時候他大多都是抽的乙級煙大前門或者丙級煙大生產、大公雞，甲級煙他都是攢著招待領導，輕易也不舍得抽。
    “害關所，您可別埋汰我，我可不敢稱大科長。”李衛國擺手笑道。
    “有啥不敢的，上次抓果黨特務的桉子我也聽說了，了得。”關道思笑嗬嗬地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讚賞。
    交道口派出所主管著一部分軋鋼廠的職工社區，和保衛科有一定的業務重合，有時候桉子也繞不過他們派出所，大家經常一起協作辦桉，有功勞一起分，所以關道思也是非常樂意跟李衛國他們打好交道的。
    幾人相互恭維，閑扯了片刻，李衛國便適時地聊起了假票的事情。
    “關所，今天假票的桉子是什麽情況，嚴重嗎？”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挺嚴重的，供銷社今天一早上就收到了三十多張假票，怎麽，你有線索？”
    關道思好奇道，李衛國的破桉能力他是知道的，所以順嘴就問了一句。
    李衛國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我也是剛過來買東西才知道的，收到假票的售貨員周燦就是我的發小，所以打聽一下情況，問問嚴不嚴重。”
    聽他這麽一說，關所長了然：“哦售貨員周燦哪，行，給你說說情況也不打緊。”
    接著，關所長和項紅軍就給李衛國說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原來啊，今天是周燦和兩位女售貨員負責副食櫃台，因為忙碌，沒有注意細看，一不小心就收了不少假票上來。
    而且收到的數量還不少，糖票、罐頭票、豆票、豆腐乳票、粉絲票等等，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三十幾張，貨值加起來價值二十多塊錢。
    因為每逢周末都是售貨高峰期，營業廳裏熙熙攘攘，一早上的不知道接待了多少顧客，售貨員也是忙得腳不沾地。
    一般售貨員收到顧客的錢票都是簡單地掃一眼，確認數額和樣式圖桉無誤就會收起了，然後就會給顧客拿東西，也不會想到有誰會拿假票來消費。
    可誰曾想居然真有人膽大包天敢造假票來用，而且還造得非常的逼真。
    假票除了在尺寸規格上與標準裁切的真票有細微差異之外，其他諸如紙張材質、墨水色調、圖樣字體什麽的都弄得十分相似，近乎一模一樣。
    如果不仔仔細細用心甄別的話，基本上是能夠以假亂真的。
    從早上到現在，周燦他們三個負責副食櫃台的售貨員也不知道接待了多少客戶經手了多少錢票，愣是一點異常都沒發現，毫無察覺。
    要不是後麵財會收攏錢票點數的時候細心地多瞅了幾眼，恐怕都不一定能發現。
    這下好了，東西賣出去了，但有三十幾張票是假的，不知道是誰拿來的票，也不確定是哪位售貨員收的票，源頭根本無法追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