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正房正是那位老畫工彭大鈞的家。
    經過分析和討論，李衛國他們幾人一致懷疑此人正是假票的繪製人。
    職業和技術，鬼祟的行蹤，加上不符合本人收入的富裕，統統都是疑點。
    不過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所以隻能趁著夜色悄悄過來他家裏探察。
    雖然這麽做不符合程序，但是非常時刻行非常手段，李衛國也不想顧慮這麽多。
    如果沒有問題，那他就悄悄退走，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但要是能在這個彭大鈞家裏找到相應的假票，那就合該這個彭大鈞倒黴伏法了。
    明天李衛國就能隨便找個理由領著關所長他們過來抄家，然後給他來個人贓並獲。
    快速竄到中院正房的門前，四下掃視了一圈，此時院裏各家各戶都緊閉著房門，無人起夜。
    確認安全，李衛國靠著正房的門邊直接放開了意念，將整間正房籠罩。
    無視了左邊臥室裏正在呼呼大睡的彭大鈞夫婦，意念從堂屋開始掃視。
    堂屋、左邊臥室、右邊隔間、櫥櫃、衣櫃、雜物箱、屋頂房梁、床底、火炕
    但凡能被藏東西的地方都被李衛國用意念一一掃過。
    屋裏的東西，不論大小，隱藏深淺，全部都展現在了李衛國的腦海裏。
    這看似普通的屋子，裝飾也很樸素，但是屋裏的兩個大糧缸卻是裝滿了白麵和大米。
    不僅如此，堂屋的櫥櫃和右邊隔間的儲物櫃裏也裝滿了副食。
    各式的水果罐頭和肉罐頭、香煙、白酒、茶葉、水果糖、香油、臘肉等等，各種各樣的副食應有盡有。
    李衛國暗暗咂了咂嘴，不得不佩服這位彭大鈞的富裕程度啊。
    就算沒有找到相應的證據，單這一屋子的物資，都足夠拿下這個老東西了。
    掃視了片刻，很快李衛國就鎖定了右邊隔間床榻下的一處地板暗格。
    意念深入往地下一探。
    地板暗格下麵藏著的是一口大箱子，箱子裏裝著的赫然是十幾捆厚厚的糧票、副食票和相應的紙張、畫筆、顏料以及裁剪工具。
    謔好家夥，這下子實錘了！
    確認了彭大鈞的嫌疑，李衛國嘴角微微勾起，也不耽擱，當即選擇撤退。
    翻出院牆，快步跑回鄭山他們蹲守的巷角。
    鄭山等人見李衛國進去沒到十分鍾就回來了，以為出了什麽事，紛紛湊了過來，急切問道：“科長，怎麽了？”
    李衛國按耐住激動的心情，笑道：“沒事，找到證據了。”
    “真的？”
    “嗯，真的！”
    得到準確的回複，鄭山楊小軍四人瞬間大喜，看向李衛國的眼神異彩連連。
    雖然不知道李衛國是怎麽在這麽短時間內撬門進去找到證據的，但他們知道李衛國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說是找到了，那必然是有確鑿的證據。
    一時間，鄭山他們四個心潮澎湃。
    連續一兩個月的跟蹤盯梢，先後換了好幾個目標，花了自家領導不少錢和票，一直沒成果。
    差點給他們四個整得不自信了。
    這下好了，總算是見著成果了。
    借著昏暗的月光，李衛國抬手看了看手表，感覺有點晚了，於是吩咐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天也冷，你們先回東直門那處小院先將就一晚，猴子留下，帶我去一趟高天和家。”
    “科長，要不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科長，咱一起去吧。”
    “對呀，科長，俺們幫不上忙還可以放哨啊。”
    知道老畫工這裏有了結果，鄭山、楊小軍和莊泰他們幾個也不想休息了，紛紛請戰。
    這眼看著就要水落石出了，這個時候回去休息，那論功行賞的時候可就不好說了，他們幾個也不傻。
    李衛國一瞅他們幾個的德性，忍不住笑了笑。
    也不好打消他們的積極性，也罷，一起走一趟而已，就當是結伴出遊了。
    出了八寶坑胡同，李衛國等人又趁著夜色直奔西單。
    如法炮製，到了西單這邊高天和所在的電報大樓家屬院，李衛國又悄悄地潛了進去。
    然而，這一次的偵察卻是始料未及的有了重大發現，震驚得李衛國頭暈目眩。
    帝都的冬夜總是寒冷又漫長。
    刺骨的北風嘶吼了一整夜。
    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在東直門小院縮了一宿的李衛國等人就匆匆趕到了保衛科。
    在保衛科辦公室裏，就著熱水簡單地啃了幾個窩窩頭，對付了早餐，又休息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是等到了董建軍過來上班了。
    董建軍到了辦公室，屁股都還沒坐熱乎。
    咋一聽李衛國他們不聲不響地就找到了假票桉的關鍵人物，當下真是又驚又喜。
    也沒二話，董建軍立馬就讓李衛國給處長賀誌軍打電話匯報。
    這事兒太大，想要拉隊伍出去，必須得處長賀誌軍點頭才行。
    第一通電話，轉到了處長辦公室，不過響了半天沒人聽。
    接著第二通，李衛國直接讓總機轉到了處長賀誌軍家裏。
    這會兒才七點多，賀誌軍正在衛生間裏刷牙，聽見客廳裏電話“滴鈴鈴”地響，不太耐煩地吐掉泡沫，放下洗漱用具走過去接起電話。
    電話接起，聽到是李衛國的聲音，再一聽李衛國匯報的內容，賀誌軍頓時瞪大了眼珠子。
    也顧不得洗漱了，脖子上毛巾一扔，直接問道：“你們確定嗎？”
    李衛國很確定道：“是的，處長，經過跟蹤盯梢，我們發現他大量使用假票，偷偷摸摸地在各個糧站和供銷社進行分散消費。”
    賀誌軍邁著步子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沉吟了片刻，道：“你先給關所長打電話匯報一下，我現在就過來。”
    掛斷電話，李衛國又給交道口派出所搖了一通電話。
    關所長剛好在，聽見李衛國的匯報，啥也沒說，隻說了一句“馬上來”就匆匆掛了電話。
    莫約過了十來分鍾，賀誌軍和關道思就相繼趕到了軋鋼廠保衛科。
    兩位大老一到，就拉著李衛國和董建軍等人上二樓，挑了間辦公室開會。
    仔細聽完李衛國和鄭山他們的匯報後，賀誌軍沒有說話，關道思也是震驚得久久無語。
    這涉桉人員有點廣，又是糧所，又是信托商店，又是印刷廠老畫工，甚至還牽扯到了西城的電報大樓。
    這已經超出了他們保衛科和交道口派出所的權限範圍了，不太好辦。
    斟酌了片刻，賀誌軍也不猶豫，立馬就給東城分局的領導搖了一通電話。
    分局局長聽了匯報，非常震驚，沉吟了幾秒後，啥也不說，當即拍板讓他們按流程抓人。
    至於西城分局那邊，他會幫忙打招呼，讓他們不必顧慮。
    得了命令，賀誌軍也不再束手束腳，一合計，就決定保衛科和交道口派出所聯合行動。
    這樁假票桉子由於一開始就是交道口派出所在受理調查，左右也繞不開交道口派出所，索性兩個單位一起協同辦桉，算是賣關所長一個人情。
    這次行動由身為保衛處長兼分局副局長的賀誌軍來牽頭指揮，派出所和保衛科分頭集結人馬到派出所集合。
    得了命令，關道思騎上侉子就火速回去召集人手。
    李衛國和董建軍這邊也不耽擱，立馬就到一樓喊人。
    “嗶！
    ”
    李衛國一聲哨響，隨後喊了一聲“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