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問道：“包裏裝的什麽？”
    棒梗心裏一驚，眼神躲躲閃閃的不敢看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答道：“衛衛國叔，沒沒什麽裝的是書”
    “書？上課時間你們幾個不在學校上課，跑出來瞎晃，還背著書？”
    李衛國嗤笑了一聲，隨即命令道：“把包打開我看看！”
    棒梗身形一僵，怕什麽來什麽，他也沒想到居然這麽倒黴碰上了警察，而且李衛國這廝還一點情麵都不講，這下完犢子了。
    一瞬間，棒梗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雙腳微微地顫抖著，雙手緊緊抓著挎包不敢打開。
    李衛國一看他這表現，不用猜也知道這小子有鬼了，也不管他配不配合，隨即給了大壯一個眼神。
    大壯意會，伸手過去想要拿他的挎包，不過棒梗這小子卻是死死地拽住，不肯鬆手。
    一邊拽著還一邊叫嚷道：“這是我的包，你敢搶我的包，我就回家告訴我奶奶，說你們欺負小孩兒！”
    不過大壯卻是不管他說什麽，一用力就將挎包搶了過來。
    挎包拿過來一翻開，裏麵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包裏麵除了裝著兩本小學課本之外，底下還藏著好幾樣邊角料，全都是鉗工台車剩下的一些邊邊角角。
    李衛國接過挎包一看，嘿，這小鱉孫，小小年紀偷東西都偷到廠裏來了，當真是膽子不小，看來四合院的池子還是太小，養不了真龍啊。
    另外兩個小鬼的挎包，也差不多，包一打開同樣也翻出了幾樣邊角料。
    東西一搜出來，證據確鑿，棒梗這小子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這下不敢再叫嚷了，站在那兒渾身都打哆嗦。
    李衛國瞥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棒梗還有另外兩個已經嚇得哇哇大哭的小鬼，也懶得罵他們，一揮手，就讓大壯他們給先帶回保衛科去，等一會兒通知他們家長過來交罰款領人。
    回到保衛科，安排了王芬監督他們三個小鬼寫檢討，李衛國當即就叫人喚來了劉恒和鄭山他們幾個股長。
    “科長，您找我們？”
    聽到李衛國的招呼，劉恒和鄭山、楊小軍還有韓大有和邵剛立馬就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跑了過來。
    李衛國也不廢話，給他們幾個分了一支煙，直接開門見山道：“嗯，剛才帶回來的那三個小鬼你們都看見了吧？”
    劉恒和鄭山等人接過香煙，相視一眼，疑惑道：“額看見了，科長您的意思是？”
    李衛國看他們幾個不明所以的樣子，也不好責怪他們，畢竟一直以來保衛科對廠裏職工的子弟基本是不設防的。
    廠裏職工加領導一萬多人，他們不可能認得每一個孩子，偶爾的一些領導家的孩子有個什麽急事，也會跑進廠裏來找父母，這些他們不好攔著。
    平時中午各大食堂開飯的時候，更是有不少職工的孩子拿著飯票菜票到廠裏來一起吃飯，這也是長久以來廠裏默許的福利。
    雖然今天棒梗他們三個小鬼跑進來偷的東西不多，按廢鐵的價值算，估摸著也就值個三兩毛，但是這幾個小鬼在廠裏來去自如的行為卻是給李衛國敲響了警鍾。
    偷東西倒是還好說，這些個小鬼膽子也有限，值錢的好東西估計也接觸不到，頂多就是偷點邊邊角角的廢料。
    但是怕就怕這些小鬼不知輕重跑到車間裏去玩，到時候要是有個什麽萬一，弄出點事故來，那真就是天大的大麻煩，這責任保衛科撇都撇不掉。
    別看隻是一件小事，但是不做好監管措施的話，以後出了什麽事想後悔都來不及。
    李衛國把這裏麵的隱患給他們幾個一說，也是把他們幾個嚇出了一身冷汗。
    真要出事了，鐵定是他們保衛科背黑鍋的，這母庸置疑。
    鄭山琢磨了一下這裏麵的問題，提議道：“科長，要不咱在兩個大門增加一道程序吧，以後本廠職工的子女想要進廠，就通知他們父母過來領人，做好登記再給進，反正咱廠各個車間、部門都配有電話，哪個車間哪個部門的，門衛一個電話就能找到人，方便得很。”
    “出廠的話就跟其他職工一個待遇，接受檢查，確認沒有夾帶任何東西再予以放行。”
    劉恒和楊小軍等人聞言也紛紛讚同，增加一道程序頂多就是給門衛和崗衛增加點工作量，不算麻煩。
    而且，登記過後要是有孩子不知輕重在廠裏鬧出了什麽事情，有他們父母的簽字登記，這責任也落不到他們的頭上來。
    不是本廠職工的小孩想混進來的，也一下子就能鑒別出來，能夠很好的預防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發生。
    這個提議很不錯，李衛國立馬就應允了。
    “行，就這麽辦吧，一會兒再出個通告，西大門、南大門以及廠辦大樓的公告欄都貼上，另外每個車間和部門也都要通知到位，免得一些不明原因的領導嫌麻煩挑咱的刺兒。”
    “是，科長。”
    安排好了劉恒鄭山他們的工作，又叮囑了幾句，李衛國便回到了保衛二股的大辦公室，想看看棒梗他們幾個的檢討寫得怎麽樣了。
    結果一進辦公室就看見棒梗他們三個小鬼拿著紙筆在那抓耳撓腮，走近看了一眼，他們三個的信紙上都沒寫出幾個字來。
    “怎麽回事？”李衛國轉頭看向了一旁負責監督的王芬。
    王芬麵露尷尬道：“科長，這幾個小屁孩連字兒都沒認全”
    好嘛這幾個學渣，寫了個寂寞這下子輪到李衛國無語了。
    不過不會寫這檢討也不能少，於是李衛國便道：“算了，不會寫就讓他們家長過來寫，他們的家長都通知了嗎？”
    王芬回答道：“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估摸著一會兒就該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王芬這邊話音剛落，就有兩位家長在保衛員的帶領下走進了保衛二股辦公室。
    兩位家長進來後，前倨後恭地道了歉，二話不說，揪住兩個瓜娃子就是一頓揍，打得他們嗷嗷直叫，打完了還不停地懇求李衛國高抬貴手。
    他們也沒辦法，偷東西落到保衛科的手裏，事情可大可小，真要是上綱上線，搞不好得進少管所，所以這苦肉計不演不行。
    李衛國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三兩毛的小事情，知道認錯就行，敲打了幾句便讓他們去交罰款寫檢討，然後自己帶回家慢慢教育。
    打發走了這兩家的家長孩子後，現場就隻剩下了棒梗這小子。
    棒梗這小子心理素質倒是不錯，被抓的時候短暫地恐慌了一下，現在已經鎮定了下來。
    再一看剛剛李衛國對他兩個小跟班的處理，知道李衛國不會拿他怎麽樣，反而放下了心下來，一會兒嚷嚷著要喝水，一會兒要上廁所，把保衛二股都當成了他自個兒家了。
    不滿足他的要求他還瞪著眼睛跟你對視，眼睛裏滿是倔強的凶光。
    李衛國一看他這狗德性，就知道他已經是被賈張氏給慣壞了。
    都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小子都已經八歲了，都還沒個是非對錯的觀念，想指望他自己知錯認錯，那是不用想了。
    索性李衛國也懶得慣著他，給王芬吩咐了一聲，直接就給他關到了羈押室裏。
    起初棒梗這小子還挺硬氣，結果進了羈押室後他就慌了。
    羈押室就是一間小小的屋子，不足五平方，隻有一扇鐵門，和一張鐵架床，四麵都是牆，通風窗口開得比較高，矮一點的人都看不到外麵的情況，跟牢房差不多，平時職工犯了錯關禁閉用的也是這裏。
    既沒有人跟他說話，也沒人搭理他，關進去沒多久的功夫這小逼崽子就嗷嗷地哭了起來。
    起初見他年紀小，王芬母愛泛濫還想幫他求一下情的，但是在聽到他在羈押室裏又哭又罵的聲音後，這臉色就拉了下來。
    誰家的倒黴孩子啊這是，教成了這副德性？好的不學，髒話倒是學了不少。
    王芬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越聽越氣憤，索性也不管了，愛咋咋滴，一扭頭就回了保衛二股的辦公室。
    棒梗在羈押室裏被關了足足大半個鍾，哭到聲嘶力竭後，賈張氏這才姍姍來遲。
    來了之後賈張氏還想找李衛國開個後門什麽的，隻可惜李衛國早有預料，壓根就不跟她照麵，老早的就提著飯盒去了食堂，棒梗的事情也已經吩咐了邵剛，讓他公事公辦，交完罰款，寫完檢討書，簽字畫押再準他走，不然少一樣都不行。
    賈張氏也沒辦法，有了李衛國的吩咐，邵剛一點情麵都不講，在保衛科墨跡了半個小時後，最終隻能忍痛交了兩塊錢的罰款。
    輪到寫檢討的時候，這老娘們更可笑，豆大的字兒不識幾個，最終還是邵剛幫她寫了一份檢討，讓她和棒梗分別簽字畫押。
    待賈張氏領著棒梗這個鱉孫走了以後，李衛國這才提溜著飯盒慢悠悠的回來了。
    前腳回到辦公室，後腳邵剛就將棒梗的檢討書送了過來。
    李衛國接過一看，嘿，寫得挺不錯，認識非常深刻，尤其是棒梗那小子和賈張氏的簽字和畫押尤為顯眼。
    將檢討書拿在手裏拍了拍，李衛國咧著嘴就笑了起來，希望以後用不到這份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