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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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一個月,可能顧大人需要充足的儀式感?
    “阿寧,我入贅吧。”
    安寧眉眼一挑,入贅?
    顧清照繼續認真的說道:“不用為了我,搬去新的環境,雖然如今丞相府在維修,可我覺得,還是待在將軍府更好。”
    安寧笑了,她伸出手又揉了揉顧大人已經亂七八糟的頭發了。
    “顧大人,這不是入贅,這是回家。”
    將軍府,本就是他的家。
    他們不過是,遭了天災罷了。
    安寧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是啊,想起第一世。
    第一世的她,毫無記憶被操控著嫁給了太子,那麽第一世留著記憶的顧大人呢?
    他在哪裏,他在做什麽。
    “清照哥哥,如果說,我沒有恢複記憶,我選擇了和另一個男子在一起,你會如何?”
    回想這些年,其實在很多場合,她好像都有意無意的遇見過她家顧大人,但是不管是眼睛還是腦海中,都選擇了忽視。
    她前半生的記憶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太子。
    若她永遠記不得他了,他會怎麽辦···
    安寧揪起顧清照一角的衣袖,眼中微微帶著濕潤,她看著眼前有些許出神的顧大人,再一次出聲問道:“如果我真的選擇了其他人,你會放手吧。”
    就連讓我離開,他都能做出這種努力。
    安寧看見她家顧大人,轉過頭,眼眶泛紅但是嘴角輕笑。
    “如果我做盡了努力,在我尚且還能克製住不會傷害你的範圍內,還不能···讓你再次看向我。”
    我會離開,祝你幸福。
    隻是這句話,現在他說不出口了。
    從前,在無數無數的黑夜,失眠、頹敗、隱忍、心痛,他想過無數無數次這種情況。
    他在想,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他見不得他心愛的女子和他人在一起。
    世人隻知顧清照溫潤如玉,卻不知顧清照的偏執陰暗。
    他也想,哪怕是使勁手段,他也想讓她再看向他。
    可是,一想到他會傷了她,一想到她會恨他,一想到她會不幸福。
    他所有的情緒好像就不重要了。
    哪怕自己再絕望,不過也隻是自己的絕望,他怎麽能把自己的再帶入到自己心愛的姑娘身上。
    若真有朝一日他克製不住了,他想···
    安寧從他的眼神中知道了。
    他會死。
    也許就在荒郊野外,也許在哪條河邊,任何地方。
    自盡。
    人活著的意義是為了什麽?
    為了親人為了朋友為了愛人,更重要的是,為了自己啊。
    安寧低下頭,一滴淚就流了下來。
    她的顧大人,本該順遂的一世,卻死在了某個荒郊野外,從此閑名被抹殺,名字被抹殺,存在的痕跡被抹殺。
    他記得的人不識他,記得他的人卻無處可尋。
    他在這個世界上,在他所愛之人的眼裏,變成透明色。
    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
    因為殺掉一個人的軀殼,怎麽能算死。
    抹殺掉他存在的痕跡,才是真正的死亡。
    她的顧大人在她不在的時候,都承擔了什麽。
    安寧側過頭,心裏酸澀不已。
    顧清照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他伸手輕輕擦掉她眼角的淚。
    他的聲音很輕柔,“阿寧,別哭,我怎麽能讓你因為我掉眼淚,嗯?你想象的事,都不會發生的,因為我們在一起了,我們不會分開了。”
    十指相扣。
    安寧淚眼朦朧的抱著她家顧大人。
    “好,我不哭,不會發生,我想象的事,我會保護好你。”
    “好。”
    他的姑娘啊,一如既往。
    其實後麵還有一段話,但他不敢說了。
    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如塵煙,一吹,就散了。
    他們醒來後,擁抱了很久。
    仿佛像犢牛似的在互相舔舐傷口。
    二人都笑的很溫柔,隻是在看不到對方的眼底,卻深的不見海底。
    待到巳時,月色才進來叫安寧吃飯。
    她看到床上二人的身影,立馬臉紅著側過頭慌亂道:“對不起對不起小姐,我不知道。”
    說完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安寧搖搖頭,好笑道:“我忘告訴她了。”
    昨晚回來的時候很晚了,她便先讓月色去睡了。
    可能月色以為有人給顧清照安排了客房,誰知道他竟然睡在了自家小姐的床上。
    顧清照摟著安寧,將脖子靠在她的頸子上:“抱歉,阿寧。”
    安寧輕歎一聲,她家顧大人太喜歡對她抱歉了。
    “沒有抱歉,我們之間不要有那些禮數,我說了,在我麵前,不要那麽克製,嗯?”
    他笑了,“好。”
    二人起身,顧清照一件一件的為安寧穿好衣服。
    他的眸子中很幹淨,仿佛在做一件神聖的事情。
    在綰發的時候安寧想叫月色進來,顧清照製止了。
    “我來,阿寧。”
    安寧失笑道:“好。”
    顧清照熟練的挽起她的頭發,一點一點的梳起來。
    他一邊梳一邊解釋道:
    “在小時候,我看見月色為你梳發,我就記下了。想著總有一日,我要為你梳發。”
    安寧:“顧大人要是不嫌煩的話,以後日日為我梳發。”
    顧清照:“我怎麽會嫌煩,求之不得。”
    梳好之後,他拿出一根發簪。
    是墨玉,漆黑的沒有一絲雜質,陽光下還泛著一絲絲墨綠色的光。
    比起白玉,安寧更喜歡墨玉。
    安寧轉過頭。
    “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墨玉嗎?”
    顧清照唇角微勾,“知道,因為墨玉像我。”
    十歲那年,顧大人就已經變成了一個翩翩君子了,身上氣質一塵不染。
    墨色生香。
    是她偶然一次被驚豔之後的無心之話。
    他記了好久,所幸,她也記得。
    安寧摸了摸頭上的墨玉,觸手冰涼如雪。
    “是顧大人親自打磨的?這簪子,怕是顧大人的全身家財了吧,嗯?聘禮?”
    “哦,不對,顧大人既然要回家,那我也要下聘才是。”
    顧清照彎下腰貼著安寧的臉,“嗯,全身家財,我家姑娘如今已經成為富商了,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安寧笑出聲,她現在的確是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