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蘇翻了翻那份文件，是關於閔煦的資料。
    閔煦家境不算好，但他很聰明，從小就是被人稱讚的天才，後來他選擇入伍當兵，履曆就逐漸變得漂亮起來。
    但一路走到現在的位置，也是付出了許多。
    旁邊的嚴元青略過了一些流程，直接問正題：“閔煦，你什麽時候和噩夢降臨接觸的？”
    閔煦掀起眼皮，看嚴元青一眼，“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嚴元青審問過噩夢降臨的人，知道這些人有多難纏，此時也心平氣和地說：“閔煦先生，大家都是熟人，你不想我們動用更激烈的手段吧？”
    閔煦沒有任何配合的跡象：“那你用吧。”
    銀蘇沒聽兩人對話，還在看閔煦的資料。
    前麵是閔煦自己的，後麵則是關於他家人的。
    閔煦妻子生病去世，留下一雙兒女，他一個人撫養長大，如今兒女也早已成家，女兒在體製內，兒子沒有走這條路，隻是在大學當老師。
    閔煦兒子結婚晚，現在還沒有孩子。
    但他的女兒閔言君有一個六歲的女兒。
    四年前，閔言君和女兒回老家的路上出了連環車禍，兩人被送進搶救室，不過母女沒什麽大礙，很快就出院了。
    銀蘇翻回前麵，閔煦進入遊戲成為玩家的時間，就在閔言君母女出車禍不久後……
    銀蘇還看見了一份死亡證明，是閔煦妻子的，死因是遺傳性疾病。
    ……
    ……
    嚴元青沒有動用他口中的‘激烈’的手段，反而拿起一份文件，“四年前，你的女兒閔言君和外孫女出車禍，搶救成功後，很快就被轉到軍區醫院。我們調了當時的病曆，發現有被篡改的跡象，你為何要篡改你女兒和外孫女的病曆？”
    閔煦聽見這話，突然睜開眼。
    嚴元青繼續說：“是因為汙染吧？那場連環車禍不是普通的車禍，是玩家造成的，甚至造成了汙染。很不巧，閔言君母女都被汙染了。”
    以閔煦的身份，想要悄無聲息處理一起玩家引發的案件不讓調查局介入不算困難。
    畢竟四年前的調查局人手比現在還少，哪裏能實時監控所有地方。
    嚴元青大概也知道閔煦為何要隱瞞。
    因為當時他們還沒有很好的清理汙染的手段，在現實世界被感染的人，致死率很高。
    落到調查局手裏，一旦確定無法救治，就會進入最終清理流程。
    “你不知道用什麽手段穩住了汙染加深，但更不巧的是，你的妻子有致命的家族遺傳病。閔言君那次車禍，汙染誘發家族遺傳病發作。其後你進入遊戲，閔言君母女安全出院，後麵體檢報告一切正常，就連遺傳病都被治好了。”
    閔煦總算開口了：“這有什麽，遊戲出來多少東西，治愈一種遺傳病多簡單，更別提還有治療師。”
    “確實，但是汙染誘發的遺傳病發作，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治好的。”
    “……”
    放在現在，不管是他們，還是其他官方機構，麵對感染時間太久的人員，都沒法救回來。
    更別提四年前了。
    可是閔言君母女在長時間的感染後，居然活了下來，並且遺傳病都被治好了。
    嚴元青又說：“閔煦先生覺得那場連環車禍，真的是意外嗎？”
    閔煦語氣很淡，完全不在意一般：“你想說言君的車禍不是意外，是為了拉攏我而特意製造的車禍？你有什麽證據？”
    “我沒有證據，隻是覺得奇怪罷了，提出一個設想而已。”嚴元青沒有給出什麽證據，反而問他：“閔煦先生想見見你的孩子們嗎？”
    閔煦眸色一沉，“禍不及家人。”
    嚴元青推一下眼鏡，溫和的語氣卻十分無情：“閔煦先生，你恐怕不太了解調查局現在的運行機製，在特殊時期特定事件中，常規規矩將不適用，現在就是特殊時期特定事件。”
    “你們……”
    嚴元青拿起手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閔煦左側的牆突然變成透明。
    閔煦看見了他的兒女。
    女兒抱著他的外孫女坐在沙發上，神色有些焦慮，她丈夫坐在旁邊摟著她的肩膀低聲說著話，似在安慰她。
    另一邊是他兒子和兒媳，兩人也有些擔憂和不安，頻頻望向門口。
    沒有哪個父親不擔憂自己的孩子，閔煦忍著竄起的怒火：“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他暴露得莫名其妙，被抓得莫名其妙，完全沒時間安置他的家人。
    更沒想到，調查局居然會用他的家人來威脅他！
    這根本不符合程序！！
    嚴元青按下遙控器，牆壁恢複正常，“你還有時間考慮，是讓我們將你的家人列為噩夢降臨成員進行審訊，還是你告訴我們一些我們想知道的事。”
    ……
    ……
    嚴元青沒再說什麽，叫上銀蘇一起離開審訊室。
    “他這樣真會說？”銀蘇好奇地問嚴元青。
    “閔煦很在乎他的家人。”嚴元青道：“或許會說一些，但估計也不太理想，噩夢降臨的成員除了自己的任務，對於其他事本身就知道得不多。”
    噩夢降臨嘴硬是真嘴硬。
    但也不是完全撬不開。
    他們有的是對‘神’的絕對信仰和忠誠，是發自內心的保守秘密，並非銀蘇那種強行控製。
    所以，隻要找準他們的弱點，也可以撬開他們的嘴。
    可惜大部分時間撬開也沒什麽用，他們本身就知道得不多。
    “你們這麽威脅他，不違反規定吧？”
    “我們做什麽了嗎？”嚴元青微笑道：“我們隻是請閔煦的家人過來配合調查而已。”
    但是閔煦會從他這裏得到什麽信息，看見什麽畫麵，那就是他說了算。
    銀蘇讚賞調查局靈活的底線，轉移話題：“你覺得閔煦加入噩夢降臨是被設計的？”
    “有可能。”嚴元青道：“車禍和汙染都是一名玩家造成的，現場死了不少人，就連那個玩家都死了。閔言君母女雖然幸存，卻被感染了，這也是閔煦進入遊戲的契機。所以這一切，都很可能是噩夢降臨在背後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