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院的照明係統被破壞了，銀蘇穿過走廊，拿著手電筒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照過去。
    老人的房間都沒多少東西，簡陋的家具和幾件衣服、零星的日常用品構成這群老人的全部。
    今年四月的天氣依舊很冷，可是床上的棉被看上去很薄，且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從環境看，這群老人的生活質量並不好。
    用心的養老院即便是環境簡陋，也能從各處看出溫馨與細心。
    這座春暉院，隻能看出敷衍與冷漠。
    這些老人的屍體，鑒定術沒給出什麽有用線索。
    所以銀蘇隻能自己上手。
    此時，她正蹲在一具屍體前，讓頭發怪給她舉著手電筒照明，她將屍體翻過來，檢查屍體身上的傷。
    噩夢降臨下手算得上虐殺，這群人死前經曆了折磨。
    “你能不能別晃。”銀蘇無語地瞪頭發怪一眼。
    頭發怪搖擺的身姿慢慢停下，盯著地上的屍體流口水：“一會兒給我吃嗎？”
    銀蘇沒好氣地罵一聲：“你就不能挑點食？什麽都吃隻會害了你！你看看代綾綾，像你這樣嗎？”
    “哼哼，什麽都吃，隻會讓我營養均衡，我愛吃我要吃我吃吃吃！！”頭發怪伸出一縷頭發甩成螺旋槳，不聽銀蘇的Pua。
    銀蘇一巴掌拍飛舞到自己麵前的頭發，繼續檢查地上的屍體。
    頭發怪在旁邊繼續吵吵嚷嚷：“你看看你，我不是你最愛的寶貝了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在頭發怪吵鬧的背景音裏，銀蘇發現屍體上除了噩夢降臨留下的新鮮傷口，還有許多舊傷。
    銀蘇換了幾個房間，這些屍體上，都有各種各樣的傷痕，青紫更是在衣服下隨處可見。
    這個養老院……在虐待這些老人。
    “蘇小姐，你……”白鷳從門外進來，手裏拎著的燈很亮，整個房間的角角落落都被照亮。
    白鷳的話卡在喉嚨裏，跨進來的腳不知道該不該收回去。
    房間裏的女生背對他蹲在地上，身後的頭發跟活了似的張牙舞爪地鋪開，如果不是他手中的燈足夠亮，這場麵著實有點嚇人。
    銀蘇起身，張牙舞爪的頭發溫順地垂落至她身後，恢複先前的模樣。
    那一瞬間看見的畫麵，宛若他的錯覺。
    那些怪異的頭發，白鷳見過，在安樂市抓槐葉萍的時候。
    “這裏的所有房間，你們都檢查過了？”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女子輕飄飄的詢問聲。
    白鷳呼出一口氣，走進房間，“嗯，每個房間都檢查過。”
    “這些屍體你們沒動過吧？”
    “沒有挪動過。”白鷳道：“都維持我們發現他們時的模樣，不過我的同伴檢查過他們的屍體。”
    銀蘇抽出濕紙巾，一邊擦手一邊往外走：“那發現什麽了？”
    白鷳拎著燈，跟著銀蘇出門，“這些老人身上除了新傷，還有很多舊傷，我們懷疑這座養老院存在虐待老人的情況。”
    少數個體身上有傷，可以說是巧合，可這裏的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陳舊傷痕，這便不可能是巧合。
    銀蘇環顧四周，漫不經心地說：“要這麽看來，噩夢降臨殺他們，是在幫他們解脫，這是在做好事啊。”
    白鷳：“……”
    你哪邊的？
    “白哥，白哥。”旁邊建築的三樓窗戶處，嶽修林正抓住鐵欄杆使勁衝他們揮手，如同急需探監的犯人，“你們快上來看。”
    ……
    ……
    嶽修林所在的這棟建築明麵上看和春暉院不相通，似乎不屬於春暉院。
    但嶽修林找到隱藏起來的門。
    整棟建築外麵和其他建築一樣破舊，然而內部卻是煥然一新，還有不少門禁。
    一樓有幾個空房間，沒有窗戶，沒有任何東西，隻有一扇門。
    二樓應該是辦公室和休息室。
    上到三樓，嶽修林從一扇門內探頭出來，衝他們招手：“白哥，這裏。”
    銀蘇和白鷳過去，嶽修林拉開門，一邊讓他們進來一邊說：“正門對著那棟樓應該隻是明麵上的辦公場所，這裏才是他們真正的辦公地。這個房間應該是春暉院院長的地盤，這有台電腦，上麵有很多東西。”
    電腦已經被打開，嶽修林讓白鷳和銀蘇去看。
    電腦裏有一些監控，是下麵那些空房間的監控錄相，但錄像裏的房間不是空的，是養老院工作人員虐待老人的監控。
    銀蘇不由得感歎：“我實在不理解犯罪分子喜歡給自己留罪證的愛好。”
    白鷳關掉那些千篇一律的畫麵：“有些人就喜歡反複觀看施虐時的畫麵。”
    銀蘇陰惻惻一笑：“觀看哪有動手帶來的刺激大啊。”
    白鷳和嶽修林隻覺得陰風陣陣，同時看向銀蘇，眼神古怪又狐疑。
    “看我幹嘛？”
    “……”
    兩人默契地移開目光，繼續看其他的東西。
    除了那些監控，還有不少文件。
    記錄著老人更詳細的資料，以及家屬的聯係方式，和每月繳納的費用等。
    “這些家屬每個月繳的錢很多啊……”白鷳皺眉，困惑地嘀咕一聲：“這麽多錢，完全可以去高檔養老院。”
    銀蘇倏地冒出一句：“也許是有仇呢。”
    “誰和誰有仇？”嶽修林一時沒轉過彎。
    銀蘇聳聳肩：“父母和孩子唄。”
    嶽修林震驚，磕巴起來：“不、不能吧。你的意思是，是這些老人的子女，故意將他們送到這裏來的？這怎麽會……這可是他們的父母。”
    “不是所有人都孝順嘛。”銀蘇隨意道：“朋友，你新聞看少了啊。而且也不一定是子女不孝，說不定是父不慈呢？”
    嶽修林可能是個孝順的人，無法理解不孝子女故意將老人送到這裏來，陷入更大的震驚中。
    白鷳：“這個養老院隻要來參觀過，就會知道環境和待遇如何。家屬都願意出如此高昂的費用了，不可能連實地考察都不來，所以隻有一個結果，家屬明知這裏是個什麽地方，依舊將老人送到這裏。”
    嶽修林：“……”
    家屬和老人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他們這些外人無法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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