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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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當車夫x211送福爾摩斯小姐回到郊外的豪華莊園時,天色也逐漸亮堂起來,沃森也結束了每天的晨練。
他雖然肩膀受傷左臂不能提,但其餘三肢仍然健壯,總是躺在床上不動隻會導致肌肉衰退,神經反應減緩,他總會趁著清晨到來之前,悄悄地在病房內利用自重完成一係列基礎的訓練,確保自己不會因為長時間住院而導致作戰能力下降。
尚未痊愈的左肩總是趁此時機迸發出劇烈的苦痛,試圖阻礙晨練的進行,試圖消磨他的意識力。
血肉與骨骼運動間傳來撕裂般的痛楚,汗水流淌過針線縫合的傷疤似在澆灌辣液……這些熾烈的痛感本是肉身不堪鍛煉而發出的警告,可這忠良告誡的痛覺神經信號傳遞到沃森腦中時,卻如同是醇厚甜美的甘露。
這讓他顱內的刃相與杯相感到甘之如飴,某種關於踐行準則的積累已然足夠。
一部分刃之密傳的經文震震似刀劍在嘶鳴,抖落腐朽生鏽的外殼,綻放出森寒銳利的鋒芒,鋒銳寒芒刺入沃森骨髓深處,某種如鋼似鐵般的堅硬顏色正逐漸染上這具凡人的肉體。
一部分杯之密傳的經文也似青澀果實成熟飽滿,膨脹撐裂的果皮流淌出香甜的汁液,汁液正欲滴落凡人的肉體……卻遭遇那頭貪婪的蛾子猛地一吸,統統被卷入其腹中。
顱內之蛾飽飲杯中甜液,歡快地振翅,鱗翅扇動間灑下星星點點如銀屑粉末的鱗片,鱗片自然掉落於凡人體內紮根,某種如漫宿林地般狂野且古樸的氣息流轉於全身。
沃森感覺到自己的皮肉在瘙癢,體表部分區域的感覺更是尤為明顯,他敞開衣物一看,原來那些異常的瘙癢感都來自於他曾經在富汗斯坦戰爭中留下的疤痕。
這些纖維結締組織的內部似乎有蚊蟲在叮咬,似乎底下的血肉在蠕動,似乎有某種事物迫切透體而出。
他禁不住使勁地去抓撓,試圖用強烈的痛覺來掩蓋這難纏的癢感……沒想到隻是稍稍一碰,體表如圓孔似的槍傷疤痕便已然脫落下來,如同是遭蟬蟲拋棄的遺蛻,他那因傷勢而衰舊的皮膚也被拋卻蛻下。
他幹脆褪下全部衣物,將體表所有傳來隱隱瘙癢的部位統統搓拭一遍,手掌輕輕撫過,所有的舊傷疤都輕易地脫落襲來,露出底下新生的略顯透明的皮膚。
這一幕讓沃森不禁回想起來當初他第一次進入漫宿的經曆,當時他在林地中擊殺埃爾森以後獲得了肥白蛾子的饋贈,清晨醒來以後,難愈的左腿也是如現在這般蛻下一層薄硬如殼的死皮……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但沃森卻沒能感受到如當初那般流轉於體內的磅礴生命活力,看來眼下的異狀並非是活力的作用,隻是簡單地舊疤自愈脫離。
“這便是密傳精進以後帶來的變化嗎?我的身體恢複能力正在逐漸增強,就連威廉指擊造成的傷口也在迅速地恢複,血肉的創口早已閉合,內部碎裂的骨骼也正在生長。”
“按照這個速度繼續下去的話,哪怕是不依賴從林地中獲取的精純活力……估計用不了幾天,我的傷勢也可以自行痊愈。”
自愈能力提高本是值得高興的良性變化,可沃森心裏又存在著其他顧慮。
“我這過人的恢複能力是否需要付出什麽代價?是否隨著密傳之路的逐步攀升,我也將會逐漸變異成蘭斯或哈裏斯那般相貌非人的怪物?”
“最重要的是,這異於常人的恢複速度否會被醫院檢查出來?”
沃森一邊想著如何掩飾自我的變化,一邊撿起地麵上散落的圓孔狀、蜈蚣狀疤痕組織,統統握在手心揉成粉碎,在抽水馬桶的嘩啦一聲中衝走。
他重新躺回病床,等待著護士送來今日份的早餐。
或許是快速自愈的代價,他的胃口大開,接連讓護士添了三份餐食,震驚得對方詫異連連。
顱內杯相每逢有美食進口入腹,便又會再度試圖溢出汁液滴下,卻依舊是遭生猛的蛾相統統吞噬,轉化成另一種難以解釋的生機灌輸到沃森體內,沿著血管脈絡流轉全身,滲透進每一寸肌肉中去。
沃森也樂於見得如此,他再無杯之欲望失控的顧慮,大口地咀嚼濃鬱鹹香的培根肉片,吸嗦半凝固的流體蛋黃,飲用新鮮香甜的牛奶,充足的營養物質流入胃部,以極高的效率被消化作維係血肉運轉的燃料。
吃飽喝足以後,他摸摸了圓滾滾的肚皮,翻身下床謝絕護士的攙扶好意,獨自一人撐著手杖下樓,來到皇家自由醫院內部的花園。
花園裝飾得十分美麗,栽種有玫瑰、黃水仙、鬱金香、薔薇、芍藥以及一些他辨認不出來的鮮豔花朵,錦簇的花田映襯得醫院內部的寬敞露天庭院色彩繽紛。
院中更是種植有一顆高大的樹木,在園藝工人的精心嗬護下,哪怕此時也是蕭瑟的深秋,如大傘撐開的樹冠也仍帶著青翠茂密的綠色,住院的病人見了都感到賞心悅目,足以改善情緒,緩解壓力,減輕疼痛。
陽光罕見地突破烏雲的封鎖,光輝如流動的黃金潑灑在花園中,那些久不動彈的病人都紛紛在護士的攙扶下,緩緩步入庭院中,享受著久違的秋暉。
但是沃森卻回想起那片陰霾似永無天日的東倫敦,混濁的工業濃煙如在向天空噴吐墨色,使得雲層愈發地深沉愈發地黑暗,就連地麵也沁染著如煤礦似的汙黑……
那裏的人與這裏的人……雖然都生活在名義上的同個城市,但卻又似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但是憐憫與同理並非是沃森的特質,這種悲天憫人的想法轉瞬間就被他拋之於腦後。
他獨自坐在花園一角的長椅,這裏正好有一柱陽光灑下,他可以盡情地霸占著這一道暖洋洋的光芒,久未嚐得陽光滋味的身軀浸泡在光中,他碎裂的骨骼似乎也如草木在吸收光芒茁壯生長。
一道富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沃森的獨處。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們能否與你一同分享這道難得的陽光。”
開口之人是一位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士,他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穿著一襲得體的休閑西裝。
他推著一張輪椅,椅上坐著一位毛發與肌膚都呈現著異樣蒼白的小女孩。
女孩的五官尤為精致,眼睛鼻子嘴唇耳朵……都透著一種不似在人間的方外美感,就宛如是完美無暇的洋娃娃……她的美麗顯得格外的不真切。
女孩晶瑩剔透的皮膚底下也是絲毫不見血色,蒼白如雪,那雙如翡翠般漂亮的雙眼也是目光呆滯,她靜靜地癱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具屍體。
若不是沃森能夠嗅探到對方身下的淡淡人味,發現對方死寂如灰的眼神在見到陽光後微微波動的喜悅,多半也會以為這是一具精心雕刻而成的人偶。
“當然可以!”沃森說著挪動身子,騰出半道陽光的空間,足以讓中年男性推動輪椅進入。
“十分感謝!”推著輪椅的中年男性誠懇地點頭致謝,緩緩推著輪椅來到陽光下。
金黃色光輝灑在白皙的女孩身上,她也似泛著金色的光,耀金色在她的發絲間流轉,她靜止不動的嘴角似乎也微微上揚了一下,仿佛是在笑。
中年男性目睹到這一幕,鏡片後的碧瞳也為之濕潤,他溫柔地撫摸女孩的頭頂,不禁哽咽道:“安娜……”
名為安娜的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眼皮高頻率地眨動了幾下,細如無骨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有節奏地敲動了幾下。
沃森能夠聽出來那是基礎的摩爾斯電碼,意為‘謝謝’。
他淺笑著點頭朝小女孩點頭,回道:“不用客氣。”
中年男性聽到這句話也有些驚訝,他認真地打量著這位陌生的男士,他從對方那挺拔的腰杆及堅毅的眼神中感受到某種熟悉的特征——那是經常能從自己助手身上目睹見的鐵血氣概。
這似乎是位值得信賴的可靠男士……他這麽想著,伸出了友好的手掌。
“我叫做溫弗雷斯·摩根,請問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第二任教主與沃森的見麵似乎有些突兀,作者想嚐試看看寫個亦敵亦友的教主。
差點忘了件重要的事,安娜角色靈感來源於書友【血腥的夜班】,我稍微作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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