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背叛族群的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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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背叛族群的贖罪
那自大腦褶皺間隱約流泄而出的異樣輝光,是迷離而變換的,是繽紛而又單調的,既漆黑而又潔白還灰濁,如婆娑的樹影與粘稠的鮮血與冰冷的月華般斑駁陸離。
那正是潛藏在複蘇異蟲血脈深處的記憶,那曾經是它們一族偉大先祖居住的家園,無拘無束的自由之所。
然而隨著庇護之主司辰的落敗,它們一族不得不隱匿在凡人的夢中,經由那些曾經奴隸種族的思想逃竄至醒時的世界。
這些隱藏在血脈深處的記憶是如此地清晰,哪怕當前的異蟲隻是本體的半片碎裂鱗翅,可它也清晰地銘記著古老先輩遺留在血脈中的訓誡。
“我的後代我的子子孫孫啊,你們必須永遠地銘記,銘記著我們一族那屈辱的背叛史。”
“過去偉大石之神蒙受熾烈的粉碎之刑時,我們一族沒有負擔起抵禦諸敵的責任,而是選擇懦弱的逃避之舉。”
“我們逃避了戰爭,滅絕的烈火則降落在我們的友族之上,它們已然滅絕死去。”
“這是我們一族永遠也不該遺忘的屈辱,我們終將背負這恥辱存活於世,直至最初之石重臨世間,我們亦將無怨無悔地奉獻上自己的生命,用我們罪惡的鮮血洗去最初之石的死亡。”
“我的後代們,假若你們能夠有幸得見尚未完全死去的友族,你們必須得要奉獻上所有一切來滿足對方的需要。”
“也隻有這樣,才能趕在最初之石複蘇之前,稍微洗去我們一族的沉重罪孽!”
異蟲始終銘記著血脈深處的先祖訓律,縱使它的本體都已死去,縱使它此刻隻是衰老之蛾用法力喚醒的虛幻之影,可先祖的言辭就如同是刻畫在血脈深處的本能,使它無法拒絕無法抵抗。
它凝視著那蠕動的香甜腦組織,似乎也能目睹見隱於其中的顱內之蛾,對方雖然在大笑著癲狂。
可那殘破的蛾軀上卻是纏繞著一道禁錮如鋼鐵的枷鎖鏈條,隱隱流動著如燈如刃般的輝光。
那似乎是某強大的密傳者遺留下來的力量,試圖封鎖蒼白之蛾的心智,扭曲蛾的認知,壓抑蛾的狂野本性,使蛾再無法肆意地釋放本真的純性,連殺戮性命也需要尋找荒繆卻合理的借口。
“我明白了……”
異蟲虛影喃喃自語道:“我能夠幫到你的也隻有這樣了。”
微微嗡鳴的話語落下,凝結成猙獰醜陋蟲影的碎裂鱗翅再度消融似漆黑的粘稠液體,那是裂翅曾經承受過的苦難和折磨。
在異蟲尚且鮮活的時候,某處隱居在黑暗森林中的無名部落將它捕獲,那老邁的祭司試圖將碎裂鱗翅製作成失傳的忘卻之酒,酒液若從舌頭與眼睛灌入,將使得飲酒者遺忘自己的姓名與表皮。
彼時忘卻之酒的醞釀工作並未完成,年邁的祭司便已經死於強烈的光芒劍刃之下,部落的寶藏與積蓄則歸於那場密傳者戰爭的勝利者米卡利斯家族所有。
而異蟲的碎裂翅膀也就跟隨著米卡利斯家族而流傳至今。
可其實當初忘卻之酒的釀製並沒有完全失敗,那拋卻記憶的特性已經深深地鐫刻在異蟲的碎裂翅膀當中。
它此刻便直接借助衰老之蛾的法力,刺激當初遺留在鱗翅間的遺忘之力,使得自己轉化為半成品的忘卻之酒。
漆黑的酒液雖然腐爛且惡臭,卻能夠使人忘卻煩惱不快重拾自由!
&t;div cass=&ot;ntentadv&ot;> 然而哪怕異蟲虛影化作的忘卻之酒,義無反顧地衝向那纏繞在蒼白之蛾體表的無形枷鎖,漆黑的酒液淋上堅不可摧的鎖鏈冒出滋啪滋啪似腐蝕般的聲響,可也隻是留下一個個細微的坑洞,根本無法造成明顯的損傷。
那束縛在蒼白之蛾體表的無形枷鎖,似乎灌注入理智、規則、法律、懲戒、暗示、勸導等種種要素。
使得枷鎖本身無堅不摧,且深深地勒入血肉當中,如同是血肉生物生來便需要呼吸進食的本能般根深蒂固……就像是異蟲先祖遺留在血脈中的訓誡般難以違背。
縱使異蟲虛影燃盡了自己最好的生命也無能為力,根本無法幫助蒼白之蛾掙脫這副思想上的枷鎖。
然而在忘卻之酒完全蒸發之前,異蟲還是用盡最後的一絲力量留下了一道話語,那是他自血脈獲取的知識,或許可以幫助蒼白之蛾完全爭奪那可惡的輝光鎖鏈。
“拉貢之……”
但其實沉浸在廝殺快感中的蒼白之蛾根本沒有理會銘刻在腦組織褶皺間的遺言。
它隻是恣意地扣動扳機,盡情地揮舞直刃,在一瞬閃爍而又明滅的橘黃焰光與銀亮寒光間,露出酣暢淋漓的心滿意足笑容。
縱使那癲狂的笑臉上麵已經刻畫有數道深深的血肉翻卷傷口,其中最為嚴重的一道傷口甚至直接自左額頭筆直地延伸至下巴,途徑過處連隱隱滲出幽暗青光的眼珠子都被撕碎,鮮血噴湧著將碎裂的晶狀體推搡出去。
沃森一時間也分不出這到底是受到老米卡利斯的蛾相法力影響,使得自己的左眼都被肉體錯誤地判斷為不必要之物,而被幾乎就要枯涸的活力之泉排擠出去。
還是自己那錯亂的顱內之蛾在暗中助力,在排出傷口脆裂血肉的同時也藉此汲取蛾之準則的拋卻之力,反過來強壯蛾相,藉此可以榨取更多的蛾相法力。
亦或是……算了,何必要理會這些無用的細節?
隻要能夠獲得更強大的力量,能夠戰勝麵前老米卡利斯的力量,哪怕是付出一枚眼珠子的代價又任何呢?!
我現在隻在乎一件事,那就是怎麽樣才能殺死麵前的這頭衰朽怪物啊!
在沃森僅剩的右瞳望去,身軀佝僂白發蒼蒼的老米卡利斯此刻已經展露另一副畸形醜陋的模樣。
原本老米卡利斯的異型軀殼存在著三副麵孔,分別是居於頭顱眼冒耀眼輝光的老者麵孔,居於胸膛的目露雷霆青年男性麵孔,及居於腰腹的血淚流淌的青年女性麵孔。
而此時那兩副肉瘤似的畸形扭曲麵孔,正在淒厲地嚎叫著難以形容的惡毒語言,而後蠕動著向上攀爬。
兩坨幹癟肉瘤上麵的男女麵孔本來還顯得有些模糊,然而此刻隨著它們向上蠕動的舉動,那肉瘤也似逐漸充盈,那麵容的輪廓也終於逐漸清晰地顯露出來。
沃森首先便注意到,那眼眸中孕育著熾熱雷霆似心相的青年男性麵孔,那愈發清晰的五官結構看起來十分地熟悉。
他麵對由三道臂膀十五根手指緊緊握持在一起而組成的巨型拳頭,依舊是不斷不閃,隻是又一次地以進為退。
沃森沉腰墜肩側位前衝的同時,接連扣動指間扳機,那傾瀉而出的子彈並沒有瞄準襲來的巨拳——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隻是自己受到顱內之蛾影響而見到的幻覺。
或許這幻覺確實無限接近於某種真實的本質,但終歸與現實存在著一定的差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