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落幕與離去
    一具血肉都已經快要完全褪盡，清晰可見猙獰慘白骨骼間那掙紮搏動髒器的畸變若蟲首怪物，也開始微微翕動絞剪似的口器。
    “喀嚓喀喀嚓都搞定了黑蛾大哥，剛才特地提前藏匿起來的七具密教徒，我們也都分別放置回在原來的位置，並且同樣複刻出相當嚴重但又不至於當場喪命的傷勢）。”
    “喀嚓喀不過有件特別的事情我得給黑蛾大哥您匯報一下。）”
    “喀嚓喀嚓喀喀嚓在那個心刃鑄小子提到的蛾之藏書室裏頭，我們還發現了一具已經蛻變過六次的同類的屍骨，雖然骨中的力量已經流失得近乎幹涸，可我們的知識向來都是鐫刻在更深邃的地方……經過我們反複地確認，那具屍骨內部殘留的秘密尚且鮮活，或許可以幫助黑蛾大哥你加速恢複力量。）”
    “喀嚓不過據我們猜測，那一具屍骨理應不是這重世界的產物，那殘留在骨中的秘密或許牽扯到某件更加深邃的隱秘，桀桀桀或許這是那一位特地留下的指引也說不定呢。）”
    沃森聆聽著僅有他與一眾怪物方能通曉的怪異言語，隻是默不作聲地微微頷首。
    隨後他抬頭望向頭頂的土層，目光也仿佛能夠穿透那數十米厚的泥土窺見上方來來往往的防剿局幹員。
    “這起鬧劇也是時候該落下帷幕了，你們去準備謝幕演出吧。”
    寄宿軀殼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的眾怪物相視一眼，回想起黑蛾大哥那優美的設計稿，都不禁嘿嘿地笑出聲來。
    隻是它們那怪異聲帶振動響徹的笑聲，卻是令人厭惡作嘔的單調而可憎，回蕩在空蕩蕩的地下廳堂令人毛骨悚然。
    ………………
    寂靜的地下儀式室。
    七位在沃森熱心幫助下摒棄呼吸與心跳的十字路密教徒，此刻正安安靜靜地盤腿圍坐於那深坑水井的周邊。
    他們的肌膚或多或少地存在缺失，或是臂膀裸露血肉肌理如褪去袖套，或是大腿皮膚卷曲至腳踝如褪去絲襪。
    或是天靈蓋暴露在空氣中如慘遭懸賞的印第安人，或是麵容凹凸磨滅如遭銼刀搓平……但如果仔細觀察下來，便會發現這七人殘缺的部分似乎正好構成某張完整的人皮。
    左臂肌膚、右臂肌膚、左腿肌膚、右腿肌膚、頭頂發絲與皮肉、麵部肌膚與棱角、脊背肌膚……唯獨缺少了一塊胸膛肌膚，便可縫合成一張完整的人皮。
    若是由心靈手巧的縫補匠來將皮塊間的參差縫隙完全彌合，或許隻需一吹氣便能鼓脹起一具血腥殘忍的斑駁人形。
    悄無聲息間沃森、內洛與艾瑪已然進入其中，站立在透著某種詭異怪誕意味的七具駭人屍骸旁邊……那十九頭畸變若蟲的怪物卻是已經消失不見蹤影。
    沃森再度拋卻剛剛穿回不久的覆皮馬甲，真正意義上地敞露出猩紅胸膛，他也盤腿端坐在深坑水井周邊的不起眼角落。
    直到這位殘缺胸皮者的加入，這蠻荒血腥的肅穆儀式才算是終於補全。
    &t;div cass=&ot;ntentadv&ot;>    八具蛻皮不盡的軀殼麵露瘮人微笑盤腿端坐於井邊，各占據東、東南、南、西南、西、西北、北、東北八個方位。猶如是八方守護，又猶如是八道人柱。
    他們皆是微微低下頭顱，目光注射著似無底深淵的幽暗水坑，似乎是想要洞悉井底陰影的奧妙，又似乎是想要投入井中，
    沃森呼出一道濁氣，淡淡道：“動手吧。”
    得到命令的內洛·巴克斯聞聲走上前來，他來到沃森長官背後，掏出那一柄取自物資秘庫的三階鋒銳直刃，竟是直接朝著沃森的後腦勺劈去！
    恰到好處的鋒銳銀芒一閃而過，輕而易舉地便劈開了沃森的頭皮與腦殼，而內部的肥白脂質卻是絲毫不受損……很難分辨這究竟是內洛的刀法犀利，還是沃森的頭殼也在主動迎合地分裂。
    虯結褶皺的肥白脂質微微搏動著，似乎有異樣甜美的腥熱氣息蒸騰著上浮。
    在旁邊默默觀察的艾瑪嗅探到這似乎蘊含著無盡甜美秘密的顱內氣息，就連她剛才屈服在十九頭怪物凶威下的顱內之蛾此刻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微微振翅釋放出蠱惑人心的低語，試圖引誘雙生的宿主齊齊發威，趁此機會飲盡這顱之杯。
    然而深深刺入腦髓的纖細骨刺卻是猛地一顫，躁動不安的顱內之蛾頓時老實下來，那醜陋的身軀顫栗不已，仿佛在一瞬間窺見至高無上的恐怖。
    沃森的大腦突地劇烈顫動，仿佛是肥白蟲蛹即將成熟，內裏孕育的異蟲即將破繭而出！
    撲通一下，一頭肥嘟嘟的灰白海馬自皺褶腦漿的海洋露出頭來，它那卷曲的形體竟是異常地生出一雙漆黑的蟬翼，笨拙地扇動著仿佛要騰空而起，遠離這具乏味無趣的形體。
    當剛剛露出頭來的灰白異蟲，還沒有來得及用畸形的漆黑眼眸看清楚這斑駁多彩的世界，就已經慘遭從天而降的利刃斬首！
    那肥白軟彈的異蟲頭顱蹦蹦跳跳地跌落下來，落入那一枚猶如布丁般軟彈膠狀的黃金果實中……可即便如此，斷裂的首級依然歡快地振動著又生的鱗翅，在甘甜的黃金海洋中恣意傲遊，時不時打出一個飽嗝的氣泡。
    沃森的神采也隨著肥白海馬的梟首而褪去，唯一的右眼此刻也蒙上一層癡愚的渾濁。
    他不禁低下頭顱來癡癡地望著井底的陰影。
    內洛麵無表情地收起黃金果實，鋒銳的匕首卻還未肯終止，發出饑渴的鏘鏘嗡鳴，轉而鋒刃一轉，直接刺入沃森長官的胸膛中心，晶瑩的鮮血徐徐流出，與其他七者的心頭血一同落入冰冷的井底。
    弑主的內洛與艾瑪背負著劫來的物資，躍入井中，井口仿若巨獸張開血盆大嘴將兩人完全吞噬。
    八位蛻皮者的心頭血姍姍來遲地墜落井底，平靜的水麵泛起劇烈的漣漪，上湧的氣泡像是一顆顆飽滿的繭蛹噗地爆開。
    隨著癲狂癡愚之血的滲入，拋卻之蛾的拍翅聲響纏繞上洞頂的嶙峋石筍，點點星塵似的異型鱗屑灑落滿地。
    悄然離去的秘密埋葬，掀起混亂的秘密埋葬，就連策劃鬧劇的導演都已然埋葬自己的職責與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