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送走與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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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0章 送走與迎接
    伍爾索普瘋人院,位於大不列顛林肯郡格蘭瑟姆市鄉下的某個小鄉村附近。
    這家精神病醫院的聲名並不顯赫,甚至門前也不會直接寫明瘋人院瘋人庇護所精神病院的名稱。
    於是在周邊的伍爾索普村鄉民看來,這一處裝飾簡單而不失奢華的潔白莊園,應該是某位倫敦貴族專門購置來舉辦盛會的別墅,每間隔一段時間都能看到有不同麵孔的人員進進出出,但工作的白衣女仆園丁總是那一批人。
    然而在俗世間絕大部分凡人都沒有資格知曉的隱藏在曆史表皮之下的隱秘真相中,這所宏偉壯麗的精神療養建築,最初卻是為了那位智慧超群而又飽受精神病痛折磨的偉大爵士而建。
    伍爾索普瘋人院的最初服務對象、或者是研究對象,僅僅隻有那一位而已。
    上百位相關領域的權威人士集中在一起,既是為了研究如何緩解爵士晚年承受的精神苦痛,同樣也是為了研究如何抑製對方體內與日俱增的恐怖神性!
    但伴隨著某些絕對不可能記載在公開曆史資料上的不可透露原因,這家瘋人院研究機構在迎來最初的慘敗以後,依舊還是得以存留下來,專門服務於某些特定的危險人群,也專門負責研究這類特定的危險人群。
    伍爾索普瘋人院的院長艾薩克·克拉克始終堅定地相信,精神與物質之間必然存在著密切不可割絕的聯係。這種聯係並不僅僅隻是精神世界的運動在腦神經係統中產生電磁信號,電磁信號驅使有機體運動影響物質世界的運動那麽簡單,也絕非是那位辯證唯物哲學家提出的主觀能動性那樣。
    他始終堅信,人類的精神與物質的世界存在著某種更加隱晦又更加直接的聯係——精神不應該僅僅隻能通過驅動有機體來影響物質運動,精神理應可以直接幹涉物質的運動!修改物質的屬性!正如那些不可直呼其名的隱秘異神!!!
    艾薩克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生來便是含著金湯匙的貴族,縱使克拉克家族積累數百年的財富與權利都已通過母嬰與性分散得所剩無幾,但身為嫡長孫的他還是繼承了家族真正稀有的財富——那封鎖在高塔上的禁忌知識。
    彼時已經生誕下凡血子裔的他也得以毫無保留地繼承父輩的知識與經驗,淺綠色瞳孔深處的無仁光芒也愈發地強盛。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可以吹熄滅桌麵上的油燈,緊緊地閉攏上厚實的窗簾,讓瞳中的光芒盡情地溢出。
    純白光彩淋灑在古老的書籍上,那些扭曲的文字也能夠以極高效率印刻在他的顱內。
    艾薩克直到去年任職於伍爾索普瘋人院的院長崗位,才自院內那沾染厚厚灰塵的書卷中查找得悉第三印記的存在。
    當他翻閱出來相關的實驗數據與記載時,瞳中的光芒都欣喜而饑渴地溢出……果然,正如同我原先猜想的那樣,高位階的異神教徒能夠肆意地扭曲改造肉體正是依靠司辰、不,具體來說應該是司辰之下的具名者之下的長生者賦予的權能。
    他反複地對比著院內上百年來積累的實驗數據……縱使最初那位的記載都已經封鎖在大不列顛皇室藏書庫的深處,縱使那些涉及諸史隱秘的高位階者情報都已經搬運至那座島嶼與防剿局內,但殘留在瘋人院內的記錄已經讓艾薩克感覺如獲至寶。
    他近乎可以完全地確認,第三印記便是凡人蛻變為通曉者獲得的最關鍵重要獎勵!
    根據四十多年前一位曾經短暫居住在伍爾索普瘋人院的不可顯露具體名諱的物理學家的生活起居記錄來看,那一位已經知曉如何能從獵手之門抵擋巨蛇之門的路徑,其顱內輝光的強度若是換算成當今盛行使用的理智值計算,怕是已經高達兩位數!
    可就是這麽一位理智緊密的學者,卻還難以避免地深受異質躁動欲望的影響,根據當時的記錄來看,這位物理學家時常會獨坐在院區花園的角落,呢喃著令來往護工都昏沉欲睡的晦澀言辭,但根據某位退役護工的記錄中提到過:
    【我曾在某個烏雲密布的下午,見到布萊恩先生的雙眼溢出猶如火炬般明亮的光芒,而那位不慎邁入布萊恩先生眼中光芒映照區域的同事湯米,哪怕已經在我的警告下立即走出那片異常明亮的區域……也還是當場表現出疲倦嗜睡的症狀,哈欠連連地跟我說自己必須得前往休息室小酣片刻。】
    【然而等到兩個小時過後,我前往休息室尋找湯米時,卻是發現他早已經醒來,正在漫無目的地在休息室內閑逛,可是當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映入我眼簾的卻是一張雙目無神的憔悴麵孔,他的神情麻木猶如是癡呆兒。】
    【可很快湯米便清醒過來,夜晚宿舍慣例的牌局上他簡直就像是紙牌大師似的大殺四方,我們的手牌仿佛都被透視在他的眼中,當晚無論他如何邀請我們都不願意再與這個突然變成千術大師的家夥在賭錢了】
    【當晚湯米更是顯得異常興奮,挑起油燈在宿舍裏翻閱起以往他隻是買了催眠的厚重書籍,我半夜起尿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似乎他在呢喃著什麽我懂了我悟了原來這就是聰明人眼中的世界啊!】
    【清晨醒來我們便發現了湯米的屍體,他埋入棺材時的體重僅僅隻有一百磅而已……要知道湯米可是足足有六英尺三英寸高的壯漢啊!我們平日休息前往暗娼時他可是能夠同時點三名年輕女孩的猛男啊!臨死時卻是瘦弱得像是貧民區裏餓死的流浪漢。】
    每逢回憶起這段文字,艾薩克都感到異常地興奮。
    既不需要召開儀式拜請司辰的偉力,也不需要借助任何法力器具的輔助,僅僅隻是依靠一瞬的瞳中光芒,便可以直接喚醒凡人的顱內輝光,更是使得對方情不自禁地燃燒血肉活力為顱內之光添油增光!
    不是單純通過精神影響迷亂對方的心智,而是直接作用於影響對方的肉體……密傳者的精神已經可以直接幹涉到物質的世界!
    如此威能,可是同樣知曉爍光禱文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唯有邁過獵手之門者才能覺醒的第三印記,必然隱藏著真正的密傳力量,唯有經由第三印記施展而出的密傳影響方能真正幹涉物質世界!”
    艾薩卡隱藏在厚厚鏡片的眼眸都似乎因為他那狂熱求知欲望而溢出一絲凝實的輝光,但這一絲瞳中光終究隻是稀薄且虛幻的光芒,僅僅隻是可以代替油燈的低強度光亮,哪怕是借助放大鏡的聚焦都難以點燃幹紙和枯草……至多隻是能夠藉此迷亂凡人的心智。
    受他瞳中光照耀者將會喪失理智淪為癡愚呆兒,但堅實的肉體根本不會受到瞳中光的直接影響,他哪怕是潛入凡人的意識將其虐殺千百遍,對方的屍體也不會浮現出如夢遊漫宿所受的傷痕。
    “可惜、可惜啊……可惜現在醫院裏雖然住著三十一名病人,且全都掌握有二階以上的知識與力量,但卻是沒有一個人覺醒有第三印記。”艾薩克遺憾地搖了搖頭,“不過如果真的新送來一位覺醒第三印記的病人,想必以我們目前已經大大縮減的安保力量,更是根本無法抵禦住這樣一位潛在的危險人物吧。”
    “就如同四十多年前的那位物理學家,僅僅隻是微微一瞥,便使得一位久經戰場磨練的退役士兵直接淪陷在燈之饑渴,更是無師自通地掌握了如何消耗血肉活力來為理智添光……以現在醫院養老院似的安防力量,怕是不出一個禮拜,所有人都要迷失心智吧。”
    咚咚咚——忽然響起的叩門聲打斷了艾薩克的思考。
    但是女秘書還是沒有敢於直接走進院長室內,隻是輕輕叩門三響以後,站立在門外輕聲詢問道:“艾薩卡院長,有一位新的病人來了,這一次又是由那位福爾摩斯小姐親自押送過來的,您看您要不要現身親自迎接一下?”
    “福爾摩斯小姐又來了?”
    &t;div cass=&ot;ntentadv&ot;>    艾薩卡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換作是一般的病人入住,他當然不可能如此卑躬屈膝。
    但如果這位病人是由福爾摩斯家族的小姐親自送上門來,那於情於理自己都應當出門迎接——同為防剿局係統內,他可是清楚地知道這位熱衷於偵探遊戲的大小姐近期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在防剿局係統的威望與日俱增,各個分局勢力都在議論紛紛這位女偵探未來的成就,是如同她那位表叔一樣升職為某科室的主任,還是像另一位那樣直接開辟一個新的部門呢?
    可盡管如此,艾薩克還是不願意在自己下屬麵前表現出過度諂媚權勢的形象,他隻是咳嗽一聲說道:“咳咳我知道了,我晚點有空的話會去看看的。”
    “好的,那屬下先不打攪了,您先忙。”
    ……………
    緊緊束縛在多根皮帶內的沃森正在癲狂地躁動著,此刻他的臉上帶著防咬舌的裝置,以至於口腔都完全地敞露出來,渾濁的涎水滿溢而出沿著嘴角滴落打濕床單。
    “咕咕咕、你們這些娶老婆是人妖、生兒子沒x眼、生女兒長坤坤的天殺的嘎吉教徒,休想迷亂我的心智啊!”
    “這輛顛簸的馬車,這窗外的景象,還有這個故作憐憫慈悲的美人……我知道這些統統都隻是我的幻覺而已啊!”
    “哈哈哈,你們休息騙我,騙不倒我的,你們全他媽都是假的呀!!!”
    夏洛特·福爾摩斯望著鋼鐵床架上猙獰嘶吼的沃森,她已經絲毫不會覺得奇怪了。
    在前來林肯郡的路上她就已經聽厭了聽膩了沃森的怒哄和叫罵,她甚至饒有閑情地去想——沃森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路上罵人都幾乎不帶重樣的?
    明明這些辱罵而已,沃森卻是能夠異想天開地噴吐出各式各樣的優美比喻詞匯,先是攻擊嘎吉教徒的五官相貌、再到咒罵嘎吉教徒的祖祖宗宗、然後又延伸到嘎吉教徒未來的子孫,可謂是現在過去未來三個階段的一切可罵事物都讓他羞辱了個遍。
    有時候聽到特別有趣搞笑的粗鄙之語,就連這位向來養尊處優的女偵探都情不自禁想要掩嘴發笑……原來沃森那高達一點二的理智值,其中蘊含的知識便是這些街頭喝罵語錄嗎?
    同時夏洛特內心也生起了濃濃的好奇心……究竟沃森在富爾斯坦戰爭中經曆了怎樣殘酷的磨礪與曆練,才能夠從這麽一位粗鄙下流的市井之徒轉變為後來那個溫文爾雅且機智聰敏的紳士呢?
    要知道與女偵探之前認識的沃森相比,眼前這個癲吠連連似瘋狗的沃森已經不僅僅隻是性格有所變化那般簡單!
    不僅僅是餐飲口味、遣詞用句、行走坐臥的習慣,甚至就連某些受到刺激後第一反應的本能都大相徑庭……簡直就像是身體裏麵被塞進另外一個靈魂似的!
    女偵探一麵瀏覽著掌中新解鎖權限收獲的隱秘知識、她的思維也罕見地開始發散神遊天外——終於解決了溫弗雷斯這一大患,她也算是能夠暫時地休息一小段時日,將更多的精力集中起來汲取知識充實自我——在十字路醫院剿滅行動中,她也是發現了自己擔任行動指揮官時的許多紕漏錯誤與不足之處。
    ‘我還需要繼續學習,我還需要繼續豐盈自我,關於戰術安排、作戰調動等許多軍事方麵的知識我都需要重新學習。’
    ‘畢竟我已經失去了沃森,我再也無法依賴沃森自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敏銳大局感與戰場嗅覺……但哪怕沃森未來勢必要遠離危險的隱秘世界,我也必須得繼續獨自奮戰下去。’
    ‘我必須得繼承沃森失去的記憶的責任,我必須得代替沃森努力維護世間的秩序,我必須得讓未來的沃森能夠生活在一個不受異神與邪教徒危害的安全世界,猶如亞爾夫海姆般美麗且祥和的仙境。’
    女偵探這麽想著,顛簸的馬車已經停了下來,久久未見的艾薩克院長已經在門前等候迎接。
    這已經不是夏洛特第一次來到伍爾索普瘋人院。
    這個專門為不幸遭遇禁忌知識腐蝕心理者而設立的療養機構的名字並沒有起錯,居住在這座潔白莊園的病人無一例外都是具備有失控風險的可悲瘋人!
    但禁忌知識誘發的邪惡欲望並非是跟隨一生的詛咒,而是可以治愈的精神疾病,通過藥物與物理治療,可悲的瘋人們也有機會重新拾起理智,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陽光下,而無需擔任顱內的密傳知識會摧毀自己的心智畸變自己的肉體。
    這並非是虛無縹緲的相信,而是有案例可以證明的事實——伍爾索普瘋人院這麽多年以來已經向防剿局輸送了上百位迷途知返的邪教徒,他們無一例外都加入進防剿局編製內,為打擊隱世邪神貢獻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
    “那麽艾薩克先生,沃森我便交給您了,相關的病情情況我都已經列在對接文件中,還請麻煩您多多勞心了。”
    “哈哈哈,福爾摩斯小姐您說笑了,治愈精神疾病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是我們理所應當完成的工作,您就請放心吧。”
    夏洛特·福爾摩斯目送著不斷掙紮的沃森消失在病院中,卻還是沒有就此離去,她依舊站立在瘋人院門口。
    她今天過來伍爾索普瘋人院,不僅是為了送一位朋友進來治療,同樣也是為了接走另一位痊愈的朋友。
    沒過多久,潔白病院中跑出來一位俏麗的少女,飛奔著躍進女偵探的懷抱中。
    那張健康圓潤的小臉蛋在她的懷中左右磨蹭著,然後欣喜地抬起頭來說道:“嘻嘻。夏洛特姐姐,伱今天怎麽有空親自來接我啊!”
    夏洛特隻是溺愛地撫摸著少女的腦袋,輕聲說道:
    “我們的小蘿絲出院,我當然要親自來接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