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沃森與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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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沃森與華生
約翰沃森心滿意足地抱著那疊厚厚的資料文件丁零當啷地離開了。
在戴著手銬腳鐐以及三位全副武裝護工的陪同下。
這個約翰雖然僅僅隻有一階刃相和二階心相,可不知道為什麽力氣大得嚇人,如果不是他根本不懂得任何發力技巧,完全無法發揮他這具強壯肉體的真正實力,不然區區三五個壯漢根本就無法將他控製住。
其體能遠超一般的刃人,那身精瘦肌肉在緊張繃直時更是堅硬到連鎮靜劑的針頭都插不進去!
如果不是經過這幾天的鬧騰,約翰沃森已經初步認清現實、冷靜下來,且院長設計的輔助治療也的確取得了顯著的成果。
喬治是斷然不敢與這樣的危險瘋子獨處一室——為了獲取病人的信任,他必須得單獨與病人獨處。
約翰沃森遠超一階刃人的力量顯然不符合隱秘世界的常理,但喬治卻又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答案就隱藏在他手中的約翰沃森履曆複印本中。
不對、不應該說是隱藏,應該可以說是明示了——任何一位知曉隱秘世界基礎知識的學者見到約翰沃森服役的經曆,都能夠當即明白為什麽此人能夠獲得超乎尋常的準則之力加持——此人與刃之準則高度契合!
約翰沃森在戰場上的表現實在是過於耀眼,光是通過文字中那一段段駭人驚聞的戰績,喬治就已經可以側寫出約翰沃森的戰場人格。
狡詐冷酷且堅忍!
曾瘸腿後目盲,如今更是受褪皮之傷——這樣優秀的刃人,若是不拜入上校門下,連喬治都會覺得惋惜。
因此約翰沃森為何能夠擁有異常強韌體魄的原因也便迎刃而解,起因是刃,結果也是刃,高度契合性相自然也能夠獲得遠超尋常的準則力量反饋。
隻不過,喬治心中依舊存有一個濃濃的疑惑——像約翰沃森這樣的戰爭英雄,為什麽在失憶回歸到初初入伍的階段以後,卻是現在這副優柔寡斷的模樣?!
難道人類的潛能真的如此強大?難道潛在的性相真的如此厲害?哪怕是個膽小的懦夫在正確的時間地點也能夠蛻變為真正的英雄?!!!
直至那拇指粗細鐵鏈在地板拖行的聲音都逐漸遠去消失,喬治也始終沒有得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
約翰沃森懷抱著關於自己消失過去的厚厚文件行走在醫院的走廊上。
其實現在並非是自由活動時間,大部分的病人都還呆在自己的寢室監牢中,當他拖著算不上特別沉重的腳鐐經過宿舍區域時,那丁零當啷的鎖鏈碰撞聲當即便驚醒了那些正在午休的病人。
瘋人院的病人宿舍區劃分為三個區域,主要根據病人的危險性、進攻性與可研究性來綜合考慮。
一號區域為輕度失控區域,是一幢旅館樣式的三層小樓。
透過門板的小柵欄可以望見病房內部的環境相當舒適,鐵絲網窗映入冬日的冷光,屋內家私一應俱全,沙發床鋪書架與小桌,甚至還能根據病人的要求貼上不同樣式的壁紙,如果不說怕是沒人能猜到這是超自然精神病人的居所。
該區域的病人每日的自由活動時間最為充裕,甚至根據表現良好還可以申請額外的活動時間與外出機會。
這部分的病人性情已經恢複與常人無異,哪怕是在睡夢中被嘈雜的鐵鏈拖地聲吵醒,也隻是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又強行按捺下內心躁動的異質欲望,用枕頭捂著耳朵繼續休息回去——因精神藥物的作用,病人們普遍都患上易倦嗜睡等後遺症,但是與性相欲望放縱的後果相比,這樣的代價絕對稱得上是微乎其乎的。
而二號區域為中度失控區域,一幢冰冷純白的建築。
門板全都都是由厚實堅硬的金屬鍛造而成,房間內部為了避免病人自殘,開創性地鋪上緩衝材料覆蓋牆體。
該區域的病人大都背負著束縛刑具,抑或是自始至終都需要包裹在堅韌束縛帶中,活動時間相當稀少,且都必須得是在護工的監護下行動。
這部分的病人極具進攻性,大都睡在束縛帶的囚籠中,聽聞到這打攪自己午覺的嘈雜聲響,當即拚了命地扭動身軀,暴躁不安地胡亂嘶吼著。
而約翰沃森便是居住在該區域——本來按照他入院後表現出來的進攻性,本應分配至猶如監獄般固守森嚴的三號區域。
但艾薩克院長考慮到約翰沃森乃是由福爾摩斯小姐親自送來,並且密傳位階確實低了些,也就幹脆將他安排在二號區域。
約翰沃森聽著途徑病房時內部傳來的陣陣咆哮聲響,卻是已經習慣——他有時候也挺佩服自己的適應能力的,雖然初來時恐懼得渾身顫抖,還以為那些嘎吉教徒正在折磨其他房間的人。
可每當有護工進入他的房間時,他哪怕嚇得小腿肚子打顫,可還是奮起反抗——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你們陪葬!
現在想想,他也覺得挺羞愧的,明明護工和醫生們都是為了自己好,隻是想要給他打針換藥而已,自己卻大打出手。
想到這裏,約翰沃森對著負責監護自己的三位護工道歉道:“之前實在是抱歉,我那時候的頭腦不太清醒,給三位添麻煩了……非常抱歉。”
三位肌肉壯碩的護工聞言相視一眼,卻都默契地沒有回話,隻是微微頷首嗯了一聲,便又繼續押送著病人去往對應的宿舍——這些瘋子總是這樣,時而溫柔謙遜,時而暴躁如雷,他們早就已經不會相信這些瘋子的任何言語。
“嘿夥計!這麽快就回來啦!怎麽樣,喬治那個死變態有沒有偷偷摸你屁股?!”
熱情的鄰居腦袋貼在僅有巴掌寬的柵欄小窗上問道。
約翰沃森望了此人一眼,也是沒有回話,隻是緩緩搖了搖頭。
“哈哈哈,我就知道這死變態不敢再犯案了!你必須得好好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上次用盡攢了很久的啟之力撐開他馬的眼,他現在得像個女人似的蹲著撒尿……不然他再就濺到伱屁股上了!”
啟之力,馬的眼,濺屁股……約翰沃森沒搞懂這句話裏麵的邏輯,不過他也沒打算弄明白,現在自己當務之急就是要通過手中的資料回想起遺失的記憶。
用喬治醫生的話來說,就是要通過聯想來產生共鳴,讓腦袋裏那什麽什麽細胞重新複蘇……嗯,大概是這麽個道理吧。
回到屬於自己的103號病房,約翰沃森才被準許卸下手銬和腳鐐。
一位護工站在他麵前掏出鑰匙解開手銬,而其餘兩位護工則站立在他的背後嚴陣以待。
雖然這個約翰沃森現在看起來像是恢複了一點理智,但終歸還是中度失控病人,絕不可掉以輕心——尚未完全愈合的隱隱作痛瘀傷這樣子提醒著他們。
&t;div cass=&ot;ntentadv&ot;> 約翰沃森對於三位護工的防備很是理解,畢竟自己先前的舉動確實相當過激,直至現在他回想起來也無法理解當時自己在思考什麽,隻是感覺腦袋裏頭迷糊糊
他握著手中文獻好像又找回了當初簽下服役合同時的滿腔熱血感——美好的明天與未來在等待著自己,而且這一次甚至都不需要浴血奮戰,僅僅隻需要瀏覽完這厚厚一大疊的文字就好!
“你真的相信那個狗屁喬治說的廢話?”
“你真的以為看看資料就能恢複記憶?”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嘿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幾乎就是個文盲而已?”
正在褪去手銬的約翰沃森耳畔響起了熟悉的譏笑。
他循聲望去便見到另一個自己正在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蹲在床鋪上,對方的雙腳完全著床、臀部貼近腳踝且雙膝分開、但屁股下又完全懸空……這樣怪異的蹲姿他隻在那些亞洲人身上見過。
“哦你說這個姿勢啊……你不覺得這樣蹲著會給人以十分吊兒郎當的感覺嗎?就感覺這個人很懶散慵懶似的。”
約翰沃森沒有回答另一個自己的問題,他隻是維持著臉上的淡淡微笑,等待三位護工離去以後,才丁零當啷來到床邊,正想著直接躺床開始閱讀手中的文獻——反正這另一個自己隻是虛幻的影子,自己直接躺在床上也不會踢到對方。
不過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挪開了腳,選擇依靠著牆壁而坐,空出半邊床讓另一個自己繼續懸浮蹲坐在被褥上。
約翰沃森翻閱著猶如天書般晦澀難明的文件,同時以輕微如蚊叫般的聲音呢喃道:
“你說喬治醫生還有艾薩克院長在騙我,那你呢?”
“你甚至連名字和來曆都不肯告訴我……隻會喋喋不休地在我耳邊低語,命我即刻大開殺戒屠戮全院。”
“而喬治醫生與艾薩克院長卻是在真心地幫助我,無償地替我療傷,幫我梳理清晰當前的情況。”
“你告訴我,一邊是命我行惡,一邊是助我勸我,我應該相信哪一邊?”
另一個自己隻是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想答案早已明了,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些庸醫的話,為什麽剛才沒有告訴他們,你不僅是時常會聽到腦內響起低語,甚至還會望見另外一個整天邪笑的自己出現。”
“嗬嗬,我隻是病了又不是傻了,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治好失憶拿到我的獎勵……我可是聽說了,送我入院的那位美麗女士,可是來自倫敦城聲名顯赫的福爾摩斯家族!”
“而且她似乎還很看重我,那麽等我病愈以後,想必肯定能藉由她的關係在城裏謀到一份好差事吧!到時候我也可以過上頓頓吃肉喝酒的好日子了!!!”
約翰沃森揉了揉看得眼花繚亂的雙眼,隻感覺紙麵上密密麻麻的字母都好像是一隻隻蠕動的飛蟲,在他眼前飛來飛去轉圈,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讀懂了其中一小部分的內容,諸如自己曾孤身一人堅守陣地擊退多次進攻……看起來似乎自己還真的是一個了不得的戰爭英雄。
“話說起來,我原本還以為你就是我失去的那兩年記憶……但是現在看來,整天嬉皮笑臉的你又怎麽可能是文件中描述的戰爭英雄呢?”
“所以你到底是誰?!”
約翰沃森合上書頁,扭頭注視著四十五度仰頭吹著口哨的另一個自己。
“嘻嘻,你可以稱呼我為華生,和你姓氏的讀音很接近,但還是有一點點細微的差別哦,重點是前麵的讀音喔。”
“至於我是誰……嘻嘻,你可以把我理解為實現願望的交易員,隻要你願意付出那麽一點點的小代價,我便可以實現你的任何願望。”自稱為華生的另一個自己撚起大拇指與食指,兩指之間的距離無限接近於零。
約翰沃森顯得有些忍俊不禁,“任何願望?”
“如果你真的有這麽厲害的話,那不如你來猜一下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麽?”
華生隻是微微笑道:“你想要的可太多了,你不僅想要出人頭地,還想要受人敬仰與恐懼,更是想要享盡一切美好,你甚至還想要夏洛特福爾摩斯!”
約翰沃森的笑容頓時凝固下來,很顯然他的內心想法被猜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有些羞愧地低下頭來,心裏嘀咕著難道自己的小心思當真那麽容易就被看穿了?
“是的,非常非常地容易,難度大概等同於看穿三歲小孩渴望玩具的眼神差不多。”
“嚇,這也不能怪我吧,福爾摩斯小姐又聰明又美麗,出身還高貴,換作是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生愛慕吧?!而且福爾摩斯小姐那麽關心我,還親自送我來這裏治療,她內心肯定是對我存在有一定好感的吧!”
“你錯了……你很顯然已經陷入到人生的三大錯覺中:他她也喜歡我,我一定不平凡,我還有機會。”
“但人的天性是畏強與慕強,低卑者的暗戀對於高位者來說就猶如狗屎般無用,哪怕那位福爾摩斯小姐確實對你存在有一絲好感,那好感的對象也隻是失憶前的你,而不是現在懦弱又無能的你。
“你甚至沒有任何值得福爾摩斯利用的價值,她對你的感情僅僅隻是同情和憐憫……難道你會喜歡上路邊撿來的哀鳴野狗嗎?”
這麽多年以來難得萌生出一絲暗戀情愫的約翰沃森,聽到華生這些毫不留情的話語,當即萎靡不振地長歎一口氣,“我真的就這麽差勁嗎?我真的就沒有一點希望嗎?”
華生親昵地摟住這頭哀犬的肩膀,“夥計,倒也不是半點希望都沒有……我這裏有一個妙計,或許可以幫助你取得福爾摩斯的信任。”
………………
塞巴斯蒂安緩緩將父親的眼眸請入腦洞,隨著某種詭異的振動直達顱內,他的身軀也微微顫栗起來。
但轉瞬間他的眼神便恢複了清明,甚至隱隱透出難以言喻的冷漠。
他望向躺在麵前的稚嫩酮體,先是活動了一下這副不太熟悉的軀殼,而後輕聲呢喃道:
“好久不見,小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