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遲息詛咒
    等一下，那真的是一位女士嗎？
    抑或是一位男士呢？
    對方身上又是纏繞著多少條蛇呢？那些蛇又是什麽種類？
    瑪麗越是努力地回想，就覺得回憶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她甚至都記不起來，當時自己是否真的有看見虛空漩渦中走出來一道人影？
    抑或那其實隻是一道蛇影？一道獅影？一道狼影？
    瑪麗已經回想不起來具體的畫麵了……她甚至都開始懷疑那是不是隻是自己昏迷前的幻覺。
    她甚至數秒之後就已經將這個完全不該遺漏的畫麵拋之於腦後，開始在腦海中翻找起自己受傷並失去蛾相的原因。
    很遺憾，任瑪麗絞盡腦汁也是一無所獲，她僅僅隻是記得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自己逐漸升高至天空。
    那頭熊熊燃燒的狂獅正朝著善心山疾衝而來，那一抹炎炎血紅深深地鐫刻在她腦海中。
    而沃森先生，則是不緊不慢地扛起武器箱朝著山峰邊緣走去。
    “從當時沃森先生自信滿滿的樣子來看，他應該是掌握有對付古老之獅的秘密武器……多半是一杆真真正正的獵獅武器吧。”
    “那想必他已經成功拖延住古老之獅……而我們也順利進入到無影眾王的陵墓？”
    “眼前這處荒漠，就是無影眾王最後安息的地方嗎？”
    很快，便有一道時緩時快時停的不合常理心跳律動，映入女舞者的心相感知範圍。
    還有…………
    猶如神話中泰坦般巨大的人形枯骨，卻是頂著野獸般猙獰的頭顱，光是肋骨就將近有成人臂膀粗細，骸骨上披掛著碎裂的青銅戰甲。
    瑪麗輕點足尖，心相悄然傳出一道隱晦的波動傳入大地，朝著四麵八方射去。
    瑪麗翻過麵前的小沙丘，隻一眼便望見了不遠處那個盤坐在地的背影。
    “按照契約內容，沃森應當竭盡全力保護我的安全……可他現在人又在哪兒？”
    自然環境，僅僅隻是影響生物進化過程的一項極其細微因素。
    她左右打量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沃森的蹤跡，沙塵上更是半枚足印都沒有留下。
    這滿地的奇型骸骨，如果暴露在醒時世界當中，絕對能夠顛覆二十年前震動了整個學術界和宗教界的《物種起源》，掀翻所謂的生物選擇進化論。
    隨著蛾相的消失，瑪麗的五感也變得遲鈍，因此她沒能夠發現——那些微微弧凸的甲片，赫然在跟隨著鎧甲主人的呼吸節奏而微微起伏著！
    第一眼望去，就覺得對方這身鎧甲異常合體，仿佛是用熾熱的鐵液直接澆淋到背影主人身上鑄就而成。
    下半截都已經沉入沙土當中的巨型蛇骨，仿佛是一輛慘白色列車的框架外骨，甚至都能夠直接充當部分中型船隻的龍骨。
    瑪麗緊了緊掛在身上的披風，這塊不知從何而來的披風滿是難以撫平的皺褶，如同年邁老矣的皺紋，可又顯得異常地堅韌與厚實，觸感光滑猶如處女的細膩肌膚。
    在這道疑似沃森先生背影前方的沙地上，遍布著一道又一道一英尺寬數英尺深的崩解裂痕，直似是有某頭巨型凶獸朝著大地揮舞利爪，使得大地都傷痕累累。
    “這件披風，應該是沃森為我留下的。”
    瑪麗開始認真地觀察麵前這片沙漠，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各類各樣怪物的殘骸。
    與赤身裸體的她不同，背影穿著一身漆黑無光的全覆蓋板甲，每一塊厚實甲片都有巴掌大且微微突起弧度，那渾圓的頭盔更像是訂製般完全貼合顱型。
    一團扭曲且畸形的骸骨，如同花卉般綻放出多根臂骨多根腿骨多顆顱骨，可這些肢體卻都鏈接著一根異常的慘白花莖骨，難以分辨出究竟這具骸骨是生前就這副駭人模樣，抑或隻是死後被拚接成如此。
    真正決定物種誕生與死亡，繁衍與滅絕的……是隱藏在曆史帷幕之下的諸神。
    大地傷痕間沙土摻雜著某種骨質般的慘白，仿佛是某些碎裂成齏粉的骸骨與黃沙混合在一起。
    在這堆黃白相間的沙土上，還殘留著些許尚未完全碎裂的枯骨，從骨塊的剩餘部分來看，也遠遠超出凡人骸骨應有的大小。
    殘缺的骨骼仍然泛著冷峻寒光，仿似是某種慘白色金屬鑄就的骨骼，縱使曆經兩千年的風沙腐蝕也依舊堅韌如初，嶄新得像是剛剛出爐的武器。
    &t;div cass=&ot;ntentadv&ot;>    瑪麗微微眯起雙眼，在她看來沃森先生麵前的這堆黃白相間沙塵，猶如碾碎了的金屬或寶石般閃耀。
    血色夕陽的餘暉映照在這堆沙塵上，就好像照射在不規則的鏡麵上，反射進她眼中時就像是無數柄小刀子般鋒利。
    瑪麗甚至都能夠感知到這些碎裂骨骼內部尚未完全消散的心之力。
    她在心中想道：
    “奇怪……為什麽隻有沃森先生麵前的這些碎骨還殘留有微弱活性，而其他散落的怪物骨骼則是都已經完全流逝了力量？”
    “難道那是黃金將軍遺留下來的守陵衛兵嗎？”
    “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沃森先生已經將守護在王陵內部的衛兵盡數解決？”
    瑪麗微微側目望向那道即便身著鎧甲也顯得有些略微削瘦的背影，不知為什麽，她的內心深處忽而泛起一絲難以形容的安穩與平靜。
    似乎隻要有值得信賴的沃森先生在場，那麽一切問題也就都不是問……等等不對！！！
    “我怎麽突然這麽信賴沃森先生？”
    “我與他之間從來都隻是互相利用的合作者關係吧，為什麽此時此刻我卻是突然感覺仿佛與沃森先生十分熟悉的樣子……就仿佛我們曾經肩並肩經曆過數不清的戰鬥，關係已經密切到無所不知無所不談，儼然是這個世界上除自己以外最為熟悉自己的那個人……”
    瑪麗微微皺起眉頭，她能夠察覺出自己目前的精神狀況非常不對勁……難道，是沃森先生趁我昏迷期間，悄悄施展心之秘術潛入我的心靈，在潛移默化間篡改了我的認知！！！
    “怎麽我內心一直下意識地尊稱他為沃森先生？！”
    “不對勁，肯定不對勁……冷靜下來，一定要冷靜下來！”瑪麗內心咆哮道：“我的目標可是要搶奪那空餘出來的長生者席位啊！怎麽能夠癡戀這些兒女情長？！！”
    “難道……”她忽而想起一個可能，在心底呢喃道：“難道這就是那所謂的命定情緣的威力？？？”
    “沃、約翰沃森果然也察覺到我與他之間的命定情緣了嗎？”
    “但是這麽難得可以使用心之秘術篡改我思維的機會，他居然僅僅隻是用來植入一縷情愫？！而不是用來——”
    “他竟然是如此單純的一個人嗎……抑或是因為契約的互不傷害約束，所以他隻能通過這種辦法來婉轉腐蝕我的心靈？”
    “在契約的力量下，約翰沃森必須竭盡全力協助我完成命定之舞，並且安全護送我回歸倫敦……那照這麽說，我蛾相的消失，其實也理應與約翰沃森無關？”
    “畢竟他也不可能繞過契約的束縛，直接傷害到我的身心。”
    “不管約翰沃森到底懷有什麽其他居心，至少眼下有契約的束縛……他大抵還是值得信賴的。”
    “隻要我能夠圓滿完成那曲命定之舞，迎來第五次蛻變……屆時我將會獲得超越性相的力量，即便是那頭古老之獅也難以匹敵彼時的我。”
    “在絕對懸殊的力量麵前，哪怕是掌握有詭異蛾之秘術的約翰沃森，也翻不起任何風——咳！咳咳咳！”
    正在內心囈語的瑪麗忽而覺得喉嚨異常地瘙癢，喉道似乎在一瞬間變得狹窄且曲折，空氣在喉間磕磕碰碰寸步難行，仿佛被某種無形的事物扼住了咽喉。
    這種詭異的瘙癢感瞬間就侵入至肺部，雙肺肺葉也似燃起烈焰般湧現熾熱的灼痛感。
    無形的焰火在肺葉內肆虐衝撞，肺葉好似是熊熊燃燒的木屋子，在劈裏啪啦燃燒下逐漸支離破碎，牆垣一塊塊脫落下來，好不容易穿越過崎嶇喉道的客人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就已經沿著牆垣裂口流失出去。
    “咳咳——這是、什麽情況，是那頭古老之獅殘留的力量嗎？！”
    “咳！咳咳——不對，咳咳！”
    瑪麗連續劇烈地咳嗽，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咳——這、這是遲息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