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向太後:吾兒必可為堯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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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宮和趙煦說著話。
    殿外,就又有奏報來傳:“環慶路經略使、新知延州趙卨已押解偽駙馬拽厥嵬名入京!”
    兩宮頓時大喜。
    連忙命人將趙卨的入闕表呈遞上來。
    兩宮看完趙卨的上書,也都是開心起來。
    “這個趙卨,將其麾下大將姚兕、曲珍也一起帶入京城述職了!”向太後驚喜的說道。
    姚兕、曲珍,都是大宋名將。
    尤其是姚兕的名聲,哪怕向太後在宮裏麵也是聽說過的。
    這位大將,乃是將門之後,更是忠良之子!
    乃父戰死在三川口的時候,他才八歲,和六哥年紀相仿。
    卻已經深記父仇,日夜不忘!
    據說,這位大將從軍後,在他使用所有兵刃和旗幟上,都親手刻上了‘仇讎必報’四個字。
    從軍以來,轉戰沿邊各路,所向披靡。
    如今已是大宋遙郡!
    而且是遙郡官中威望、戰功最高的大將之一!
    很有希望在未來升任正任!
    有了趙卨這樣久經沙場的文臣邊帥和他麾下驍勇的大將坐鎮殿中。
    加上劉昌祚、苗授、燕達,還有即將入京的涇原路盧秉。
    向太後懸著的心,總算是安穩了許多。
    於是,當即就命趙卨、姚兕、曲珍明日早上陛見。
    又命劉昌祚,今日陛見。
    同時下詔,命將偽駙馬拽厥嵬名,送同文館中好生看押,不許虐待,一日三餐供應要及時。
    待夏使入京再做決斷。
    兩宮至今都在打著,拿一個駙馬脅迫西賊低頭認輸求和的算盤。
    大不了,恢複慶曆和議!
    區區十五萬匹絹,七萬兩白銀,三萬斤茶葉而已!
    就當打發臭要飯的!
    隻要西賊以後乖乖的謹守門戶,別來騷擾大宋邊境和人民。
    兩宮都覺得,這點小錢算不得什麽!
    要知道,從澶淵之盟訂立到今天,算上慶曆增幣。
    大宋這麽多年光是給北朝的絹布和白銀就已經不可計算。
    但這些支出,對大宋而言,不疼不癢,甚至很劃算!
    至少比和遼人開戰劃算一萬倍!
    同樣的道理,在大宋內部很多人也都覺得。
    隻要西賊臣服聽話,每年給點錢,打發掉也沒什麽不妥。
    畢竟,宋遼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呢!
    大宋每年給遼國的歲幣,看上去不少,可遼人拿到手裏能做什麽?
    最後還不是都買了大宋的商品?
    大宋士大夫們,雖然不懂經濟學,但帳還是會算的。
    總的來說,人們發現,澶淵之盟後兩國貿易大宋這邊是碾壓性的超出遼國。
    瓷器、茶葉、絲綢等商品,源源不斷的通過邊境市場進入遼國。
    不僅僅讓遼人把歲幣連本帶利的吐回來。
    甚至還賺了一筆!
    這就是宋遼百年和平的基礎。
    兩邊都不覺得自己真的吃虧了。
    ……
    劉昌祚換上了好些年沒有穿過的武臣公服,站在了內東門下。
    他的心情其實很忐忑。
    好在,老上司高遵裕雖然臥病在床,但還是接見了他派去的下人,並保證萬一兩宮真的追究他監管不力的責任,會幫他說好話的。
    這才讓劉昌祚稍微放下了懸著的心。
    但,終究劉昌祚知道他今天必須得過關才行!
    他是武臣,武臣可以貪婪,可以膽怯,可以好色,甚至可以愚蠢!
    但武臣絕不能沾染任何和抗命不尊、不聽聖旨指揮的罪名。
    這是最大的禁忌!
    不管誰沾上,都是一身腥臊,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想到這裏,劉昌祚就忍不住又在心裏唾罵了一頓那個張之諫。
    他可是害慘整個鄜延路上上下下。
    經略使司的所有文武官員,現在都得經過汴京審查了。
    稍微查出一點瑕疵,被人和張之諫牽連在一起,恐怕這輩子的仕途和前程都要完蛋!
    甚至連子孫都可能受影響——大宋入官的腳色,可是要寫明父祖三代的!
    就是他這個和經略使司衙門關係不大的管軍邊帥,也得在禦前走過一場,自證清白和忠心!
    劉昌祚很清楚。
    趙官家可以容忍一個武臣貪婪、殘忍、好色、好殺。
    但絕不會容忍一個不聽號令,抗旨不尊的武臣!
    和這種事情沾了邊,就是黃泥巴掉褲襠,根本說不清楚!
    終於,閤門通事舍人出現在內東門下,對他道:“兩宮慈聖、官家有旨意:管軍劉昌祚,可至延和殿陛見!”
    劉昌祚連忙持芴領命,跟上那個閤門通事舍人的步伐,一路前行,到了延和殿前。
    劉昌祚遠遠看著殿中的燈火,就持芴拜了兩拜,說道:“龍衛、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昌州刺史、知延州臣昌祚,恭問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帝陛下聖躬萬福!”
    沒一會,便聽著殿中,傳來一個稚嫩但清脆的童聲:“劉卿請入殿相會!”
    劉昌祚心中一驚,知道那就是他的少主,如今的天子了。
    有關這位少主的種種事跡和傳說,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
    劉昌祚就畢恭畢敬的持芴再拜:“臣謹遵陛下旨意!”
    在天子麵前,文臣士大夫可以討價還價。
    但武將沒有這個資格!
    武將最多隻有建議權!
    即使,他是正任官,也是一樣!
    所以,劉昌祚對那些傳說,選擇全盤接受。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便恭恭敬敬的,持著朝笏,步入殿中。
    來到殿上,劉昌祚立刻持芴再拜,俯首請罪:“臣昌祚蒙大行皇帝信重,用為延州守城三衙管軍,卻不能知罪將張之諫之罪行!”
    “實乃罪該萬死,伏乞兩宮慈聖、皇帝陛下治罪!”
    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殿上的少主,卻是忽地笑了起來。
    笑聲清脆,但帶著些豁達與豪邁!
    劉昌祚隻聽著少主道:“劉卿何罪之有?”
    “休說,那罪將張之諫,不過是跳梁小醜,以朕之見鄜延路上下官吏將佐,若知其罪,必不會與之為伍!”
    “便是鄜延路上下,皆與之串聯,朕也相信,劉卿絕不會與之為伍!”
    對張之諫的處置,兩宮、都堂自有決斷。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但要說為了一個張之諫,就懷疑整個鄜延路,甚至盯上劉昌祚這樣的正任武臣,那就是搞笑了,更是自己給自己捅刀子!
    別說趙煦在現代留過學,便是沒有。
    魏武官渡之後為了穩定人心,盡燒上下大臣與袁紹書信的故智,趙煦也是知道學習的。
    劉昌祚聽著,感動不已,連連頓首拜道:“陛下信賴,實在是叫臣……感佩五內!”
    少主雖然小。
    可方才說話時的語氣,卻讓他莫名的感到了舒心。
    仿佛在和他說話的,不是一個八歲多的孩子。
    而是一個成年的君主,在對他的大將推心置腹。
    特別是少主說起‘即使鄜延路上下皆與之串聯,朕也相信,劉卿絕不會為之為伍!’。
    這種信任,這種斬釘截鐵的語氣。
    對劉昌祚而言,不啻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因為對武將來說,天子的信任就意味著一切。
    沒有天子信任的武將,本事再大,能力再強也沒有用!
    “愛卿請起!”少主微笑著說道。
    劉昌祚感激的起身,便又聽到少主吩咐:“來人,給劉卿賜座!”
    這就更讓他受寵若驚了。
    連忙謝恩再拜,但心中不免有了些狐疑。
    不是兩宮聽政嗎?
    緣何自始至終都是少主在唱獨角戲,兩宮反而坐在簾後不發一言?
    劉昌祚哪裏知道,此刻的帷幕內,兩宮都已經笑開了花。
    特別是向太後,看著她的兒子,在殿中如同一個大人一樣,熟練的和大將對話,還能使用上一些史書上帝王的技巧。
    這讓向太後開心的都合不攏嘴了!
    “吾兒必可為堯舜!”
    現在,向太後對此,已經再無疑慮!
    她的孩子,必定可以為大宋聖主!
    開創出遠邁父祖的功業!
    太皇太後雖然沒有向太後這麽高興,但也很歡喜。
    因為她看著趙煦的表現,感覺自己將來青史之上大宋太任的評價,已經跑不掉!
    注:原本的曆史上,六月份劉昌祚應該已經就任權發遣鄜延路經略安撫使。
    但這裏因為張之諫以及熙河選帥的事情,耽擱了,所以依舊是呂惠卿兼任鄜延路經略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