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轉頭看她，用著奇怪的口吻詢問：“你真的想我好好為他做手術嗎？以我目前搜集到的相關知識，足夠還你一個健康的弟弟。”
    “當然不是。”
    林喬說：“在生物公司和華特公司找到你之前，我需要你合理的脫下這層外皮，你太惹人注意了。”
    本來初霽從生物公司來到流浪城，用的就是醫生的皮囊，而醫生起碼是個二等公民，體內的身份芯片肯定是被破壞掉了，他還大搖大擺的在路上遊蕩，遲早會被找上門。
    林喬還不能讓祂被抓了。
    起碼在她的事情處理完以前，祂得好好的在她身邊。
    初霽歪了歪腦袋，誠實的說：“不過我不明白你的父母為什麽要舍棄你救一個毫無用處的廢物，你看起來多麽美好。”
    說這句話的時候，祂藏在美瞳片下的瞳孔快要維持不住偽裝變成腕足鑽出來，在癡迷的黏到她身上。
    這種畸形的欣賞欲配合那副懵懂的表情，林喬摸了摸手臂上起來的雞皮疙瘩。
    “人類和你們看待美好大概是兩種觀念。”她平靜的自我嘲諷，“我沒覺得自己很美好，在這裏我隻覺得自己活的像條狗。”
    “哦，我想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初霽收起嘴角的微笑，端正表情嚴肅的回答。
    毫無疑問，他的模仿又進步了，大概在路上學了某名過路人。
    林喬看了一眼他頭頂上的廣告牌，初霽說的就是這專門做義眼的醫院廣告術語，“你有發現美的眼睛了？”
    初霽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林喬，我有很多眼睛，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你臉上的細絨毛，睫毛數量，麵部肌肉和骨骼輪廓”
    “停。”
    林喬抬手堵住祂的嘴，無奈道：“至少在我看來你想誇我漂亮，別把我形容的像醫學解剖那樣專業，也別告訴別人你渾身上下都是眼睛。”
    “抱歉，我還沒找到太多的新詞匯。”初霽又問：“所以你喜歡簡單粗暴點的表達嗎？”
    林喬：“嗯？”
    “你真特娘的漂亮。”
    林喬：“”
    看她直接麵癱了，初霽再次疑惑人類情緒的複雜多變，“這個也不行？”
    她木訥的說：“我能給你提個建議麽？”
    “當然。”
    “下次不要亂學江丹的話，容易給你自己招惹麻煩，也很粗魯。”
    這也是初霽第一次模仿記憶中江丹對女人說話的口氣，但已經收獲了林喬非常不滿意的情緒，祂聽話的沒再繼續。
    “好的。”
    “你能吃合成肉或者飲料酒水麽？還是一丁點都不能碰。”林喬帶他去了醫院附近的長街，沒打算回去吃羅金玉的晚餐。
    她會給兒子帶色香味俱全的飯，那必然留給她的隻有點毫無調味料的殘羹。
    初霽說：“可以吃，為了讓我更像人類，我建議和你同步進食來達到這個目標。”
    林喬帶祂去了自助烤肉店，合成肉的成本對比真畜牧肉來說絕對便宜，兩人麵對麵坐下，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初霽的進食狀態實在太糟了。
    她當即起身說：“我們打包回去吃。”
    “我不會把觸手放滿這個屋子的。”初霽坐在那沒動，抬眼看她，“我已經觀察過了這裏的人怎麽吃飯。”
    他很聰明的猜到她在顧慮什麽，林喬最後又坐了回來，將筷子遞給他。
    兩盤子的烤肉和一條經過汙染長出兩個頭的魚，是他們今日的晚餐。
    初霽的目光鎖定左前方正在用餐的一對情侶，觀察片刻後，祂拿起筷子夾了很小一塊魚肉放進林喬的碗裏，又隱含期待的示意她吃，模樣像極了之前說要喂養她的狀態。
    林喬說了聲謝謝，便小口的進食。
    初霽看著她低頭吃肉，乳白色的魚刺被殷紅的舌尖送出，舔過唇瓣又重新收回了口中。
    祂又聞到了她身上的誘人氣味，大部分來源於她的吐息和進食時分泌出的唾液。
    哦，祂記起來她的汗液味道就很好，比無法下咽的血要美味的多。
    如果可以，祂想讓她多出點汗，再用身上那些和祂一樣急不可耐的腕足將她包裹，如同夏日裏不斷融化的糖水冰棒，能不斷去舔才行。
    林喬覺得麵前人的眼神越來越暗沉，越來越威脅，給她夾塊魚肉的功夫就轉變成了獵食者。
    她努力忽視那雙極度貪婪渴望的目光，同樣夾了一塊烤肉放進祂的盤子裏。
    “吃吧。”
    初霽低頭，看著用她筷子觸碰過的肉落在了自己碗裏，一條觸足不受控的從衣縫裏鑽出，尖端展開一朵小“花瓣”想要吃肉，祂動作迅速的壓住那條觸足，指尖壓著它在桌麵用力碾了碾。
    “抱歉，我總是控製不住。”
    林喬一言難盡的看著祂好像跟身體不是那麽熟悉的樣子，“不，沒事。”
    隻見初霽拿起筷子吃掉了肉，臉上流露出一絲滿足，這表情在酒吧裏飽餐一頓時都沒出現過，要不是林喬自己吃過這烤肉，她會懷疑自己味覺出了問題，哪有祂表現的那麽美味。
    吃完了肉，初霽心情愉悅，“你想吃我的肉嗎？”
    祂握住那段因為不聽話被祂掐焉的觸足，“我割下來給你吃。”
    古有割肉喂鷹，現有怪物割肉喂人。
    林喬扶額，“你為什麽這麽樂忠於喂養我。”
    初霽察覺到她情緒裏的抗拒，將軟趴趴的觸足收回了衣服下麵，給她解釋：“你太脆弱了，這樣是活不下來的，我想讓你強壯。”
    林喬到沒想到這點，反而問道：“你是靠什麽找到我的？就因為之前我無意吃過你的身體嗎？”
    “是。”初霽沒有否認，“不論多遠，我都能感知到你。”
    真是逆天了的怪物。
    林喬抿了抿唇，“吃了你會讓我保持健康？你怎麽知道？從前喂養過別人嗎？實驗室那些人？”
    初霽想了想，誠實的說：“記憶有點模糊，好像是有，但不是那些人，被他們飼養時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是你喚醒了我。”
    林喬點點頭，又夾起一塊烤肉放進了祂的碗裏，“我知道了，趕緊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