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染物蜂擁而上，尖利的牙齒啃咬腐肉，水花翻滾，不過一分鍾這對夫妻連根骨頭都不剩了，唯有碎片衣服飄在海麵。
    林喬唇角露出一抹笑，“這也算是焚骨揚灰了爸爸媽媽，希望你們一家人團聚快樂。”
    初霽看著她臉上的虛假笑容，問：“你對家庭的定義是什麽？”
    林喬：“墳墓，從前世界還有一句名言，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兩者之間的大體意思我覺得是差不多的。”
    初霽點點頭，“所以你不會喜歡家庭，也不會想要愛情，因為這兩者的關係密不可分。”
    “或許吧，我不確定，你知道我對外界情感的感知一直很薄弱。”林喬回到車上發動車子，看著祂坐到副駕駛係上安全帶，眼神幽幽，“雖然如此，我也得向你坦誠，我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的情緒起伏都來源與你，你確實讓我體會到了很多新東西。”
    怪物眉梢微動，那張無暇的麵孔笑容如天使般純潔燦爛，絲毫不見陰影底下的可憎扭曲。
    “是麽，那你可以盡情對我做任何事，我都喜歡和接受。”
    林喬沒有回應這句話，目光沒太多波瀾，心髒倒是輕輕跳快了半拍。
    長滿觸手的天使在刻意引誘，稍稍不注意，她就會心甘情願的被祂拉扯進身體。
    林喬賠付了房東的損失費，為家裏重新添了桌椅，將父母的行李全部當成垃圾丟了出去，雜物間裏噴了好幾遍空氣清醒劑，他們存在的痕跡才被完全消除掉。
    一切都回到了最舒心的時候。
    她現在手上還剩下林德順一萬多的資產，交完下個月的房租還剩下一萬塊，暫時沒有生存壓力，可以著手調查拍賣會的事。
    日期不算難打聽，趙剛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這個秘密，當時她在廢車場殺的幾個人都知道，在木頭酒吧蹲了整整兩天，林喬就聽見了拍賣會的時間在三天後，所謂的入場券隻需要三千塊。
    仿製藥劑高調拍賣勢必會引來警局的秘密監控，華特公司怎麽也不會這麽蠢，這麽一想，林喬隻能認為那藏在暗處的第三方是清楚公司在做什麽，故意要往他們身上潑髒水了。
    她轉著空掉的啤酒杯，石楠站在吧台後問她，“你已經和初霽在這坐了兩天，有什麽事發生了？”
    林喬抬眸看他，“我以為我們快要脫離朋友範疇了。”
    石楠目光微動，表情變得晦澀，“抱歉，實在是異種事件讓我的腦子有點不正常了，你們家出了那種事後，我才收起那些可笑的想法，總之、對不起林喬。”
    他的視線時不時的就會瞄向初霽，眼神裏的驚懼太好分辨了，倒不像他口頭說的那回事。
    林喬給了他一張一百的小費，“我依然拿你當朋友，所以想請你幫個忙。”
    猶豫片刻，石楠還是拿走了這筆不菲的小費，“什麽事？”
    林喬：“廢車場在售賣仿製基因藥劑，我需要你代為買兩張入場券。”
    石楠詫異道：“我一早就聽說了，可你哪來這麽多錢買？”
    林喬以往一天也就賺幾十的生活費，除去開支以外沒有存餘，她就算有錢入場也買不到基因藥劑，這不純粹就是去當個大怨種麽。
    林喬說：“我父母有一筆不菲的存款，之前他們將我賣去美麗農場，宋連城給了一筆五十萬的買斷費用。”
    聽她平靜的訴說，石楠頓時想起之前在餐廳打工看見過林德順裝滿錢的麻袋，知道這話不假。
    他的語氣帶了點惆悵和豔羨，“如果你能買下一支藥劑，如果藥劑沒問題，你就可以變成公民了對吧，這也不失為一個機遇。”
    林喬點點頭，“你能幫我嗎？”
    她能成為公民脫離平民窟，成為一個進化人，與石楠而已百利無一害，他點頭應下，“我可以幫你買，但為什麽你不自己露麵？誰買門票有什麽區別？”
    過了一會見林喬都沒有回答，石楠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不該問，識相拿過啤酒杯重新給她倒酒。
    初霽的關注點沒在對話上，熙熙攘攘的酒吧裏正在談論市中心最近開的脫衣派對，由職業工作者舉辦的狂亂趴。
    他們說，那是男性荷爾蒙爆發的地方，女性為解放天性的好去處。
    一直以來，怪物對人類的了解還是有限度，祂對那裏產生了一絲興趣。
    與相關，祂最想要弄明白的部分，祂擁有了完美的身體但依然無法挑起林喬與自己同床的，她看自己的眼神最多算什麽呢？
    是欣賞、有價值的籌碼、無法分割的同類，乍一想好像沒有什麽所謂的，隻是以求偶觀念來說，這事非常糟糕。
    離開酒吧後的第二天，石楠就上門送了兩張拍賣會入場券，也帶來了一些新情報。
    消息擴散的太快，廢車場有藥劑一事被不少公民得知，到時來參加的人形形色色，對她購買藥劑十分不利。
    林喬明麵上感謝了石楠，關上門後隨手將票丟到玄關櫃上，走進臥室拖出自己沾滿洗不掉血跡的背包。
    “我們這次的目標比較簡單，關注拍下基因藥劑人的情況，找個空隙殺掉趙剛。”
    她拿出斧頭放在一邊，又將手槍拿了出來進行裝彈，“可惜我對用槍這種事不太熟練，下午我去一趟娛樂射擊場玩玩。”
    初霽：“你不需要我直接幫你除掉人？”
    林喬麵不改色的說：“我不能事事都依靠你，哪天你不在怎麽辦？我可不想死。”
    初霽放下臉上慣有的笑容，清雋的臉皮下方，觸足如會動的青筋鼓出，“你好像隨時都在準備離開我，我想讓你強壯自己，是為了讓你長久的活下去，但你想強壯你自己，是為了有朝一日離開我，對嗎林喬。”
    “我沒有。”林喬一眼不看祂，將裝填好彈夾的手槍收好。
    一條觸足延伸過來按住她的手腕，怪物的聲音變得清冷漠然，“你真的沒有嗎？你之前在車上難道不是在思考如何擺脫我？你總想殺了我，但這件事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唯一的選擇隻有逃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