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礁石上休整了一天，才繼續向大霧裏麵進發。
    這一條海路除了變異生物就隻有林喬一個人類，她逐漸適應了隻和初霽有彼此的日子。
    被大霧接連打濕兩天衣服的林喬，現在就連海水的顏色都看不清。
    不知道從哪個時刻開始，白皚皚的霧氣突然被一陣怪異的風吹散，迷途人終於找到了歸家的正確方向。
    黑色的海麵在某一時刻，異乎尋常的改變了顏色。
    林喬垂著眸觀察。
    浴缸邊沿的水變得清澈可以直觀的看清，在底下如海草叢生的觸足，它們像是一片荊棘森林圍著她鋪展開。
    她的目光眺望遠方，眼珠顫動。
    這些延伸出去的觸足完全沒有止境。
    初霽什麽時候這麽大過了？
    “你的本體也在這麽？”林喬問。
    從鑽進迷霧開始，祂的本體就跟在了水下，一直在她身邊。
    “是，就在水下，但這裏還沒有能上岸的地方，我們會晚點才能見麵。”初霽爬到了浴缸裏，接過她遞來的毛巾擦幹淨身體穿好衣服。
    林喬對祂原本的麵貌心中有數，可放眼整片純淨的海域裏都生長著紅色的“海藻”群，時不時就有象牙一般長的密集尖牙路過，像是鯊魚浮出水麵的背鰭給了她不少壓力。
    布滿屋子的觸手她不慌張，坐在布滿巨物的海洋中央，渺小如塵的她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
    “你有點害怕嗎？”
    初霽一向對她的情緒感知敏銳，挨著她坐好，手裏撥開一顆糖果遞給她，“我可以離得遠一點。”
    “不用。”
    林喬想讓自己的心跳的慢一些，至少別讓初霽發現打擊祂的自尊心。
    她吃了糖果，轉身抱住祂，“我隻是需要習慣，你知道到任何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們都要學著習慣身邊的人和事物。”
    祂的配偶是世界上最勇敢的配偶。
    初霽溫柔的撫摸她的脊背，“你會很快習慣的親愛的。”
    長期坐船導致的暈乎乎的感覺又來了，林喬的晚餐隻喝了一罐桃子牛奶，吃了一塊小麵包，人靠在初霽的胸膛裏，聽著耳邊令人安心的心跳聲。
    “為什麽這片海域這麽幹淨，你把‘墨水’都吸收完了嗎？”林喬側著身，腿夾著薄毯，大半視線與浴缸外麵的海平線平齊。
    太陽馬上落下，她的眼睛很快又要承受漫長的黑夜了。
    聽著她玩笑的話語，周圍存在的囈語互相交流，初霽收取到有效用的信息後，開口說道：“大概是因為宮殿的原因，這裏的水一直沒有被汙染。”
    林喬對這座神秘的宮殿越發好奇了，“很神奇的感覺，自帶淨化功能。”
    初霽微微一笑，“或許跟孤島那邊的情況差不多？”
    因為有祂的存在，就連水源都不敢被異物汙染。
    聽起來實在太厲害了。
    林喬笑了笑，誇獎祂，“或許這裏就連天空上下來的雨水都沒有重金屬超標，我們可以自己種點吃的。”
    初霽配合她的話說：“那可能需要種子。”
    “好吧，我們來的時候就沒考慮過這回事，我們沒有準備種子。”林喬的臉上閃過一抹遺憾。
    初霽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捏捏她的手調動她的情緒，“我們可以去荒蕪買種子回來，那裏總有人會賣我們需要的東西。”
    林喬被安慰到了，轉過身望向天空，“你說的對咦？”
    她驚訝的坐起身，動作幅度大的讓浴缸都猛烈晃了晃，“這是”
    初霽微笑說：“繁星。”
    漫天的繁星在黑幕中閃閃發光，占據林喬的全部視線。
    她發出驚歎的聲音。
    “天呐。”
    密密麻麻的小星星像是從貝殼裏剝出來的珍珠布滿整個天穹，銀河從頭頂橫亙而過，海麵上都倒映著來自天空拋灑下的景色。
    “我從未見過。”林喬說。
    重度的空氣汙染，和蒙蒙的毒雨長期籠罩在城市頭頂，星空隻有在大晴天的情況下偶爾能見，但像這樣清澈恢弘的，她是首次遇到。
    坐在海洋中央看著色彩斑斕的天幕，大為震撼。
    直到脖子都仰酸了，林喬發現了一些怪異之處，這些群星排列的很整齊，吹過耳畔的風不知不覺間夾雜了異樣低沉的吼叫，朦朧朧的聲音自四麵傳來直擊心靈。
    她坐著的浴缸又突兀的晃了晃，身邊平緩的海水泛起波瀾，林喬抓住浴缸邊沿，往旁邊的海水裏看去，“好像有些不對勁。”
    那種突然從小山坡上掉下去的感覺，讓心髒咯噔了一下。
    林喬詫異的說：“你感覺到了嗎？浴缸好像在下降。”
    初霽解釋道：“是海水在下降親愛的。”
    林喬趴在浴缸邊沿，又感受了一次猛地墜落的感覺，扭頭說：“是真的！”
    她的表現過於可愛，初霽忍俊不禁，但為了防止她身體感到不適，利用觸手悄悄將小浴缸托在手裏舉高高。
    “還要降好一會。”
    林喬不明白，“隻是這片海域的水下降了嗎？那些降低的水去哪裏了？”
    初霽回答：“地心深處，在正確的時間裏石之城的出現，海平麵就會降低為它開路。”
    所以宮殿不是自己從海洋深處升起的，是海麵為它讓路下降
    能做到這種地步，僅僅隻是那真正意義上的神明所分裂出的一部分而已。
    林喬再度仰望星空，眼神多少出現鬆動。
    “竟然還能做到這個地步。”
    初霽與她一起靜靜的望向遠方。
    星辰的排列來到特定的位置時，沉睡在宮殿中的奴仆將會蘇醒，跨越時空之門打開，它們將會從遙遠的星空之外來到這裏。
    包括，祂自己。
    隔著無垠的星空，兩雙惡魔之眼遙遙相望。
    初霽的嘴唇動了動。
    拒絕本體的降臨。
    體型幾乎占據整顆星球的神明，舒展開腦後長而狹窄的巨型翅膀，舉爪鬆開手下的球體，覆蓋滿鱗片的身體在真空的太空中緩緩騰升
    第一根巨石長柱從水麵顯露，這就像是一個信號，接連出現的巨石堆疊而成顯現出一座巨大的城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