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喬在育兒膜的邊上放了一張石頭雕刻的小圓桌，她嚐試了以前從沒有過的儀式感，每天都會采一束新鮮的花裝到玻璃瓶裏放過去，有時候還會把電視機搬到那邊，跟孩子們一起看電影，事實已經證明過，他們對待外界的感知非常明顯。
    今天也是這樣。
    林喬摘了五支開的正好的鬱金香，上麵還有早晨下過雨沾著的水珠散著一股淡淡清香。
    她簡單弄了一下花瓣造型，插到花瓶裏，再抬頭去看孩子，看來看去，她越看越覺得哪裏不太對。
    一個月以來他們確實長大了不少，但今天的規模就像是突然吸飽水脹大的“海洋寶寶”，體積一夜之間翻了倍，還多長出了一條蝌蚪似得透明尾巴。
    林喬以為剩下的孩子是還沒發育好被擠到角落裏了，伸手隔著薄軟又格外堅韌的膜將那幾個球體翻了翻，可是翻來翻去，數來數去，十個孩子最後就剩下了五個。
    數量上直接減半！！
    她心中大驚，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初霽！初霽！孩子養沒了！”
    聞聲趕過來的初霽觸手上還卷著幾袋肥料，祂安撫好了林喬，才走過去查看那些透明卵。
    林喬緊張的都咬起了指甲，“我檢查過了，這張膜也沒有破損的地方。”
    初霽查看收回手，回頭說：“沒事的親愛的，同類互食這種事很正常，他們隻是吃掉不太健康的兄弟姐妹來保證自己的強壯成長。”
    林喬直接震驚，“你管這事叫沒事？”
    饒是她心理素質再強悍，那十個崽都是她每天看著長大的，有時候他們還能擠在膜壁上觸碰她的手跟她互動，血脈相連，感情這事早就相處出來了。
    聽說有五個寶被吃掉了，林喬頓時難過了。
    初霽看她臉色一下變得很差，立即過去將她抱起來放到懷裏低聲解釋，“這對我們而言是正常規律，脆弱的孩子出生隻會成為敵人的營養品，從中擇優是刻在血脈裏的天性，如果你真的不喜歡”
    祂頓了頓，給出了唯一折中的方案，“那我們再生五個，或者你想要更多？”
    林喬被祂這話噎的一下不知道說什麽，看著膜內隻剩下五個大胖孩子，她最終輕輕歎了口氣。
    確實，這是他們的種族天性，這種事就算不喜歡也沒辦法幹涉。
    “不要了。”林喬抬手摸摸那層膜，一臉疼痛，“隻是別再把自己的兄弟姐妹吃了，我會覺得心疼。”
    初霽立刻跟她保證：“不會了。”
    祂溫柔撫摸著愛人的脊背，試圖衝散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憂傷，可盡管祂每天安撫，林喬也是鬱悶了小半月，還要把育兒膜黏到神座邊上，確保自己每天起床或睡覺都能第一眼觀察他們的情況，看著孩子沒有再減少還進一步的成長，這才心情好了很多。
    第二月末，每個孩子多長了7條足肢，逐漸有像初霽的模樣發展，足肢出現了一層淡淡的粉紅漸變色，育兒膜因為它們龐大的體積又被迫撐開脹大了一倍，那膜看著已經非常薄的一層。
    初霽早已跟林喬說過那膜很結實，可看她還是不太放心，初霽就找來了一張舊床墊鋪到了下麵，還告訴她不小心掉出來了也不會受傷，這算是一種無用的安慰了，但林喬很吃這招。
    當然他們也出了一個新顧慮。
    林喬說：“再有一個月就要生了吧？要給孩子們買衣服用品了，我們準備準備再去荒蕪一趟，順便再帶一點我們這塊海域的海產去給季秋。”
    她用魚竿吊了一筐的海鮮，往裏加了海水封存，孩子們有初霽的本體看著供給營養，她很放心的和初霽開船離開。
    不過這趟旅程她也不想在荒蕪停留太久，最多一周一定要回家看孩子。
    荒蕪和半年前沒什麽變化，林喬還是停留在同樣的海灘上，幫派的巡邏人員照例上來要了錢。
    她用一些海底的金器首飾交換入境費，抬眸看了一眼鉛灰色的天空，今天下著蒙蒙細雨，還有幾朵烏黑的雲層覆蓋荒蕪半個天空。
    “看起來要下一場大雨了。”林喬說。
    兩人進入荒蕪城內，裏頭的建築堆疊而雜亂，人來人往，看見多出來的新麵孔，不免多投過來了幾雙視線。
    初霽手裏抱著一箱子的水產品跟著林喬，他們先去裁縫鋪裏找了季秋，裏頭的人聽到她的來意，說道：“季秋最近幾天身體不好沒來上班，周琦在幫派值守的時候又跟別的地盤上的人起衝突，被”
    “被打斷了腿。”
    那人歎了口氣，“兩人現在都是在家修養的狀態，前不久家裏還被報複搶劫了，現在連藥都買不上唉。”
    林喬皺了皺眉，心知荒蕪區這種混亂的地方，出現鬥毆死人都是合理的，但她還是好心去找了藥店，花大價錢買上了藥，手裏提著去了季秋的小院子。
    門口的智能機器識別出兩人，周期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林喬？快進來吧。”
    周琦還是原來的模樣，就是腿上打了石膏，坐著輪椅衝著他們微笑，眼神驚喜，“這麽快就回來了？”
    頭頂的天空忽然閃過一道雷光，悶雷滾來。
    周琦看了一眼頭頂，“快進來吧，要下雨了。”
    兩人走進家裏，大概是季秋生病的緣故，家裏有些雜亂，周琦彎腰將沙發上的零食袋子收起來，說：“我現在腿不太方便，別介意。”
    林喬將藥袋子放到他腿上，“路上買的。”
    周琦愣了愣，“給我的？”
    林喬點點頭，“嗯。”
    他垂眸看著袋子，眼底出現掙紮，僅僅過了一瞬又被另一種木然覆蓋，隨即恢複正常。
    “謝謝。”
    林喬環視了一圈，“季阿姨呢？”
    周琦：“在房間裏，她應該是醒著的，你可以去看看。”
    林喬點點頭，回頭又看了眼全程捧著水箱的初霽，“你先把魚放到廚房裏去，拆開看看有沒有死的，有的話就拿出來丟掉。”
    初霽溫順的點點頭，“晚上我來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