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被偷走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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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察覺到沒有執行的念頭會懲罰。】
    蘇則:“?”
    “那你悟出我現在的念頭沒有?”
    月魄沉吟半天,才憋出兩句:【沒用的,你體內那個靈魂在哪,我就在哪兒。你一個普通人,無法趕走我。】
    蘇則:“……”
    唐寧在宋家呆了一天,陪外公喝茶下棋和聊天,直到二十號上午,她才頂著將近七倍的心如刀割之痛去了《愛豆練習生》的錄製營地。
    葉曉和另外一個生活助理幫忙收拾她的行李,唐寧去訓練室準備找池澄和許佳,打算跟她們告別。
    最後一次舞台公演,依舊是男女混搭表演,和池澄一組的有許佳,林佳覓,祁越和席臣。
    唐寧走到訓練室門口,正好看見林佳覓纏著池澄,央求池澄教她舞蹈動作。
    練習生們能走到這一步的人,要麽是實力強悍,要麽是有人氣,資本家肯捧。
    林佳覓屬於後者,就她跟蘇影帝上過同檔戀綜,前兩年還在他電影裏跑過龍套這兩點,就足夠讓她公司翻來覆去的炒。
    最先發現唐寧的是祁越,他走過去很自然的拉著她的手腕:“姐姐?昨天聽導演組說你退出了,為什麽啊?最後一期了,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個人原因。”
    唐寧對他揚了下唇,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她往池澄的方向走:“最後一期的訓練還好吧?”
    “還行。就是比較可惜,不能和姐姐再次同台表演。”祁越和她並排著走,眼角彎彎,粲然一笑:“幸好,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唐寧停下腳步,盯著他看,這男孩兒,才幾天不見,他的氣質儀態變好了很多。
    她沒有說話,祁越繼續說:“姐姐,《琅琊訣》請多多指教哦!”
    “我還沒有收到導演的消息。”唐寧掩飾住眼裏的驚訝,心裏也是沒有想到祁越知道的還挺多。
    祁越往她這邊俯下身來,眨了眨眼,玩味的輕笑:“如果姐姐中午陪我吃飯,我就告訴你。”
    一口一個姐姐,偶爾的親昵動作,再加上係統的好感光環,唐寧雖然對他產生不出感情,但也不討厭。
    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她隻能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唐寧還是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在食堂吃飯,當然不是因為祁越,而是池澄她們挽留的。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林佳覓。
    林佳覓對著餐盒裏的食物挑挑揀揀,語氣不滿的低聲抱怨,音調正好讓餐桌上的人都能聽到:“還回來幹嘛呀,退出了就幹脆一點,找什麽存在感呢!”
    “你來我們這邊坐,不就是找存在感嗎?”許佳將飲料往桌上一放,冷眼看過去,林佳覓頓時不說話了。
    這些天他們幾個被林佳覓纏死了,時刻湊上來讓他們教動作。
    要不是一個隊,誰搭理她?
    忍忍吧,也就一個星期的時間。
    唐寧承受著快七倍的心如刀割之痛,臉色透白,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也實在沒有胃口。
    她偶爾小口的吃著飯,聊天時順便問了一些蘇則的情況。
    池澄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幾口,聲音帶了些疑惑:“總審判長這些天有點奇怪,話很少,現在連專業的點評都不說了。”
    許佳:“大家問他相關專業的問題,還是蔣沐老師說的。”
    “這兩天臉色不好……”祁越的目光落在唐寧的臉上,盯著看了幾眼,若有所思,“看起來跟你差不多,臉色發白,偶爾冒冷汗,神情……隱忍?你兩是不是生病了?”
    “……”
    唐寧扯了下唇角,心想,可不是奇怪麽!
    原主蘇則專業是搞科研的,對圈內這些業務不熟悉,當然也提供不出來什麽專業性的東西。
    至於生病……她和蘇則都承受著近七倍的心如刀割之痛。
    見大家投過來的關切眼神,唐寧隻能硬著頭皮說:“我……生理期。”
    吃過飯後,唐寧和池澄她們又呆了一會才離開。
    離開錄製營,唐寧戴著帽子和口罩跟葉曉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在經過蛋糕店時,她下車又買了一個蛋糕。
    今天是上玄的生日。
    如果沒有這些意外,他的第一次生日,一定過得很溫馨。
    此時是下午四點。
    唐寧按了下指紋鎖,門沒有反應,她又按了幾次,才終於確定這人把她的指紋給刪了。
    進不去……
    她給蘇則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又發了幾條微信消息:
    ——你幾點到家?我在公寓門口。
    ——我等你回來。
    ——看到消息給我回個電話。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的電話毫無反應。
    又是幾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唐寧沒有地方去,又不想跟蘇則錯過時間,隻能靠在門外等,最後幹脆坐在樓梯間裏。
    大概晚上九點多,蘇則才回到公寓,樓梯間的光線昏暗,隱約看見那裏坐著一個人。
    他走近了才發現是唐寧,頓時視線一沉,聲音清冷:“你沒走?”
    唐寧抬頭看向他,抿著唇,壓下心裏莫名湧出的那股怒意,他故意不回消息,故意晚回家。
    唐寧深吸了口氣,直到雙腿變得不再麻,她才緩緩站起身,臉色變得軟和起來:“我在等你回來,給你做餐飯吃好不好?”
    “我吃過了。”
    蘇則沒有再看她,轉身打開門直接進去,門倒是沒有關,唐寧見狀,立刻提著袋子跟在後麵進去。
    她站在玄關處,看著隻有一雙男士拖鞋,心裏頓時不是滋味,胸悶難受,眼睛四處一掃,日常用品也變成了單人份。
    她的那一份或許被他給扔了。
    唐寧的眼睛開始逐漸發酸,深吸了口氣後,臉上又掛著笑容,她沒有換鞋,將蛋糕放在桌上,自己拎著袋子徑直去了廚房。
    左手的夾傷沒有好全,唐寧手裏的動作很慢,本來打算簡單做兩個菜,最後想想,隻做了兩份麵。
    麵條的香味掩蓋住大廳裏的清冷空敞的氣息,多了些煙火氣。
    原主蘇則不會下廚,估計這段時間他連廚房都沒有進去過。
    唐寧將麵條放在桌上,又切了兩份蛋糕,然後開始喊他的名字:“蘇則。”
    溫軟的聲線,又因為她刻意軟下來的調子,顯得有幾分嬌,像是羽毛在心間撓,溫熱,癢癢的。
    蘇則走出來時,才反應過來自己下意識的動作,他的臉色立刻冷下來,不喜歡這種聲音,更厭煩剛剛被左右的情緒。
    尤其在這種情況下,他身體裏存在著另一個靈魂。
    在這個女人眼裏,他隻是替這個靈魂活著。
    或者說,她更希望自己被封印。
    原主蘇則從小優越高傲慣了,本來被人拿走了十年時光,現在身體又成為別人的容器,他是不可能甘心的。
    蘇則走到桌前,看著上麵的蛋糕和麵條,他垂眸看向她,清冷的嗓音透著拒人千裏的冷漠:“蛋糕?我體內那個東西的生日?”
    接著又嘲諷一笑:“嗬,還有長壽麵。”
    漆黑的眼睛,沉靜又有些戾氣。
    見她不開口,蘇則便已經知道自己猜中,神色逐漸變得陰沉,他捏著唐寧的下巴,迫使她迎頭跟自己對視。
    那雙漆黑冰冷的眼睛,此時帶著一絲不明狀況的盛怒,他忽然有點想笑,卻一點也笑出來,心裏的悲涼壓過七倍的刀割痛。
    蘇則的聲音冰冷徹骨:“你以為你是誰?你和那個人都是孤魂野鬼,你們害了原來的唐寧。”
    “他偷走我十年的光陰,讓我失去了科研夢想。現在你好意思跑來這裏,讓我代替他吃下這碗長壽麵?”
    “嗬,長壽麵……這東西是你的任務,你覺得我會犯賤到這種地步?”
    兩人的距離靠得比較近,唐寧抬眼便能看見他緊繃的下顎,以及逐漸沉重的喘息,此時的他異常憤怒。
    蘇則帶有恨意的眼神看向她,盯著這張臉一會,忽然覺得很沒勁,鬆開手,雙手垂在兩側,渾身散發著厭煩情緒。
    唐寧原本準備好的一番說辭,因為這幾句話,也變得沉默起來。
    她抿著唇,看著那張臉,眉骨硬冷,冷白的臉上再也不見那股不經意間露出的溫柔。
    身上也沒有屬於上玄的那股鬆散勁兒。
    完全的兩個人。
    唐寧的表情發怔,像是突然被卸掉了力氣,呼吸似乎也被遏製,她轉身背對著這個人,眼淚瞬間淌下來。
    她沉默著收拾碗筷,輕輕的吸了下鼻子,低聲說:“對不起,蘇則。我也幫上玄向你道歉,對不起。”
    唐寧將麵條端回廚房放著,她站在洗碗池旁,眼淚不停的往下砸,輕聲低泣,不敢出聲。
    原主蘇則本身就是一個極聰明的人。
    他猜到是上玄的生日,也猜到長壽麵是她的任務,因為在他的係統播報裏,少了日常44。
    但不管怎樣,唐寧也確實說不出口讓他吃下這份有特殊意義的麵。
    而且還是在原主蘇則恨他們的時候。
    唐寧站了好一會,才將眼淚擦幹,穩住情緒後退出廚房,大廳裏的燈已經關了,隻有房間門縫透出的一絲微弱光。
    他不是上玄,所以也根本不會在意她。
    唐寧往門那邊看了一眼,拿過外套轉身離開。
    她去酒店找葉曉他們了。
    唐寧進來房間後,將帽子口罩摘掉,葉曉看到她哭到紅腫的雙眼,忍不住開口問:“寧寧姐,你和則哥是不是吵架啦?”
    這幾天她的心不在焉,包括上次被門夾到的手,這次哭紅腫的雙眼。
    明明下午寧姐還說要給則哥做飯的,怎麽到了晚上變成這樣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唐寧說話的鼻音有些重,神情沒了以前的朝氣。
    心髒的疼痛已經遠遠超過七倍。
    她看著葉曉欲言又止的表情,隻得牽強笑著安慰:“我們沒事的,隻是短暫的不順利,時間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葉曉顯然不放心,一步三回頭:“那晚安。寧寧姐晚上有什麽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我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
    唐寧點頭:“好,謝謝你。”
    房間的門被關上。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唐寧洗完澡趴在床上發呆,胡思亂想了一陣,又開始翻開和他的聊天記錄。
    月魄歎息的聲音在她腦海裏響起:【真的放棄了?這個任務不完成,疼痛永遠都在,不再試一試?】
    唐寧:“不試了,我做不到。如果換成我,有人逼我代替別人過生日,吃長壽麵,對方還是我的仇人,我可能比他還憤怒。”
    “算了,月魄,我們欠他們。”
    這個虛幻世界太真實了,仿佛這裏的人都是原本世界裏存在的一樣。
    時間悄然流逝,已經將近零點。
    唐寧沒有睡意,心髒的疼痛也使她無法入睡,七倍的疼痛就到了這個地步,而上玄,七八倍的疼痛跟個沒事人一樣。
    她和月魄在腦海裏閑聊著。
    忽然,月魄輕輕咦了一聲,詭異的聲音響起:【唐寧,你離開公寓的時候有將碗洗掉嗎?】
    唐寧深思著,很快想起來這事,聲音帶了些懊惱:“忘了。當時情緒太差,隻將麵條放在廚房裏沒有倒掉,也沒有清洗。等蘇則看見肯定更氣了,還有蛋糕也忘了帶回來。”
    月魄沒有回她的話。
    唐寧也沒有在意,打算明天再過去一趟,如果蘇則沒有處理這些更好,她會將垃圾帶走。
    另一邊,公寓。
    蘇則的房間門已經打開,他來到大廳,看見地上的購物袋,神情微惱的踢了一下。
    他站在空蕩蕩的大廳裏,好半晌才將燈打開,視線落在桌上的蛋糕上,眸色一沉,抿著唇。
    心裏逐漸湧上來一絲燥鬱的情緒,七倍的心如刀割之痛此時變得微不足道。
    他不懂自己為什麽會不高興。
    更不知道在不爽些什麽。
    伴隨著這種情緒,蘇則轉身來到廚房,目光落在那兩碗冰涼的麵條上。
    他的眸子閃著不知名的光,腳下的步伐繼續向前,然後伸手端起了其中一碗麵條,回到客廳裏。
    蘇則坐在餐桌前,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二十三點五十分。
    他靜靜的坐著,沒有動。
    直到時間轉至零點一分。
    蘇則才拿起筷子,將那碗冰涼的麵條一口一口的吃完。
    冰涼的麵條咽下去,似乎心髒也跟著冷下來。
    最後,他輕輕的自嘲一笑:“麵條真難吃。”
    蘇則返回廚房,呆愣的在裏麵站了一會,然後將兩個碗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