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裏，江萌萌正在對人發脾氣，語氣很不耐煩：“你大老遠跑來這裏幹什麽？有事情就直說，我可不相信你來這裏隻是為了見我。”
    她的對麵正站著一個身穿樸素的中年婦女，仔細看的話，她跟江萌萌長得有幾分相似。
    隻不過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幹枯的發絲裏藏著些許白發。
    見婦女不吭聲，江萌萌又是一陣火大，一雙眼睛在她布滿皺紋的臉上盯了一會，又迅速撇向一邊，說出來的話火氣倒是小了幾分：“有事說事，別再這裏磨蹭。如果是為了錢，直接電話給我說清楚就好了，我會給你轉過去。”
    提到這些事情，江萌萌的臉上滿是譏誚的表情。
    中年婦女抿了抿唇，雙手無意識的緊捏著衣服，她抬頭看向江萌萌時，臉上的表情局促不安，小聲的說：“我不識字，不會上網。你弟弟說……你最近網上的風評不好，我想著……你是不是過得不好，就來看看你。”
    “哈？我不好？我沒有哪裏不好，一直都在劇組拍戲。”江萌萌的臉色依舊難看，頓了一會，聲音僵冷的又說：“我的不好都是你們造成的，但凡你離開那個賭鬼，也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中年婦女聽到這話，一雙眼睛都濕潤了，她扯著幹裂的嘴唇，動了半晌，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江萌萌盯著她，耐心逐漸耗盡：“你這次過來找我，到底是什麽事情？”
    “你弟弟……他快結婚了。”中年婦女再次抬起頭，用一雙哀求的眼睛看向她，“他快結婚了，想要在鎮上買房子……但是錢，錢不夠……”
    江萌萌終於聽到母親的來意，她慢慢的轉過頭，臉上表情僵硬冰冷，眼底的悲涼一閃而逝，接著她憤怒的喊道：“我每個月給你們十萬，隔幾個月就要給他還幾十萬的賭債，生病吃藥各種費用一切都是我出！”
    “你們還要我怎樣？到底給你們多少錢才算夠？”
    中年婦女直接哭出來，她神情慌亂的擺手，語氣無奈又懦弱：“不是，不是這樣的……每次你給我的錢，你爸爸都會拿刀從我手裏逼過去……萌萌，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你爸爸……賭癮越來越大，我，我阻止不了。”
    江萌萌氣得將手機狠狠砸在地上泄憤，她咬牙切齒的大吼：“別給我提這個人！他配當父親嗎？他應該去死！讓他去死好了！”
    中年婦女嚇得身體一縮，眼淚直掉，聲音帶著哭腔：“他是你爸爸啊……”
    “夠了！我沒有這種爸爸！”
    江萌萌無力地往後退了幾步，她靠在牆上，臉色逐漸發冷，眼底卻透著無盡的麻木和絕望。
    她努力的賺錢，努力的往上爬，用自己的身體犧牲眾多，卻怎麽都不夠給他們敗的。
    回想著這一切，江萌萌忽然又大笑起來，她笑得彎下身體，然後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過了好一會，她站起身，麵無表情的像是看一個陌生人般：“你知道那個人為什麽總是讓你來要錢嗎？”
    “因為我拿刀捅過他，所以他怕了。我即便是這樣了，都不願意給他錢。可是，每次都是你來找我要，偏偏是你！”
    中年婦女像是被她的瘋狂給嚇到，遲遲不敢出聲。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會。
    江萌萌嗤笑了一聲，嘶啞著聲音問：“說吧，這次打算要多少錢？”
    “……一百五十萬。要，要買房，還要給彩禮……”
    “真是獅子大開口，真當銀行是我開的嗎？”
    “萌萌……”
    中年婦女說著又要哭出來，江萌萌別過臉，冷聲的吼道：“夠了！別叫我的名字！”
    江萌萌不再看向她，眼底也不再有溫度，她繼續冷笑出聲，伸手從旁邊助理那裏拿過早就準備好的包。
    然後從裏麵抽出一張卡，憤怒地摔在她麵前：“趕緊滾，滾啊！以後不用再親自過來找我了。”
    “萌萌……對不起，是媽不好……”
    中年婦女彎著腰，顫抖著手去撿那張銀行卡。
    江萌萌冷漠的看著，對助理說：“送她出去。”
    “好的萌萌姐。”
    中年婦女緊緊攥著銀行裏，跟著助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看著江萌萌，忍不住出聲喊：“萌萌……”
    江萌萌靠在牆上，神色冰冷，一雙眼睛無聲的淌下淚水，她側頭看向那個人。
    可是中年婦女喊了她的名字，嘴唇動了動，最終一句話都沒有說。
    江萌萌笑得眼淚繼續往下流，眼底的某種期待徹底熄滅。
    助理帶著那位婦女離開。
    轉角處的唐寧聽完這番爭執，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猶豫半天自己要不要出來。
    倒是江萌萌，大概聽到動靜，她冷聲的喊道：“誰躲在哪裏？快出來？”
    聽到這話，唐寧隻好走出來：“抱歉，方導找我，這條小路比較近，我碰巧聽到你們的爭執。”
    江萌萌已經平靜下來，眼角的淚水早已不存在，一眼望去，誰也看不出她哭過。
    聽到這話，她慢慢的轉過臉看唐寧，嗤笑一聲：“你心裏很得意吧，看了我的笑話！”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笑話算什麽，比你還慘的人多了去了。”唐寧已經走到她旁邊，淡聲說，“畢竟這種事情，隻需要用錢解決就夠了。”
    “連錢都解決不了的事情，那才慘。”
    江萌萌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眼底依舊麻木，她從包裏拿出煙，給自己點上，又將開了盒子遞到唐寧麵前：“抽一根麽？”
    “謝謝。”
    唐寧拿了一根煙，就著她的打火機點上了，女士香煙，抽起來有種淡淡的香味，她認得這個牌子。
    這也是她會接的原因，抽起來沒有比較重的煙味。
    江萌萌吐著煙霧，聲音平緩下來：“聽你這麽一安慰，我心裏倒是好受了一些。”
    “也不算安慰吧，實話實說。”唐寧吸了口煙，語氣輕緩，“還想在圈子裏混，趕緊將家事解決徹底。不然你遲早被毀了，那才真的可憐。”
    “……”
    這種家庭事情，唐寧作為曾經的受害者，也算有經驗了。在封禹的那個世界，她正遭遇精神疾病的時候，正是她的好父親在網上給她致命的一擊。
    多可笑啊，這就是家人。
    唐寧的思緒開始遊離，一根煙抽完，她轉身離開：“我去找方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