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依舊在順利的拍著。
    為期三十天的睡前故事，也終於到了最後兩天。
    這段時間唐寧的睡眠非常好，倒不是拍戲累的，而是被蘇則講的睡前故事給嚇的。
    誰家講睡前故事講的是恐怖片啊？
    所以前二十八天，每當原主蘇則開始講睡前故事時，唐寧都用被子蒙著半個腦袋，強迫自己在五分鍾之內睡著。
    最後兩天了，唐寧殷勤的給原主蘇則泡了杯咖啡，然後坐到沙發床前，語氣有些開玩笑道：“我都聽了快一個月的恐怖故事，這兩天就換換別的吧？”
    不然五分鍾之內睡覺……這個日常任務實在太沒參與感了。
    蘇則喝了口咖啡，漆黑的雙眼看向她的臉，淡聲問：“你想聽什麽？”
    “除了恐怖故事，其他的都可以。”
    “可以。”
    “英國作家王爾德寫的童話故事《夜鶯與玫瑰》聽過嗎？”
    唐寧搖了搖頭：“沒有。那些童話故事，我一本都沒買過。”
    “《安徒生童話》知道幾個？”
    “除了廣為流傳的‘白雪公主’和‘美人魚’這些幾個外，其餘的都不清楚。時間太久了，我也不記得小時候是怎樣過的。”
    實際上，唐寧基本上沒有童年，她每來到一個新世界，大都是成年人的身份。記憶較近的就是在封禹的那個世界，當時的唐寧到來時，隻有十歲。
    可惜那個世界的父親吃喝嫖賭，她和母親的生活過得很不安穩，記憶中的童年黯淡無光。
    “回頭給你買幾本童話故事書。”蘇則可憐似的瞥了她一眼，接著開始講這個故事：“教授的女兒對年輕的學生說，隻要送給她一些紅玫瑰，她就願意與年輕人跳舞。”
    “可是在他的花園裏，連一朵紅玫瑰也沒有。”
    “年輕人的一番話被樹上的巢中的夜鶯聽見了，她從綠葉叢中探出頭來，四處張望著。年輕著人哭著說，我的花園裏哪兒都找不到紅玫瑰。難道幸福竟然依賴這點細小的東西？我讀過智者們寫的所有文章，知識的一切奧秘也都裝在我的頭腦裏，可就因缺少一朵紅玫瑰我卻要過痛苦的生活。”
    “夜鶯聽見後自言自語的說，這兒總算有一位真正的戀人了……”
    唐寧躺在沙發床上，靜靜的聽著原主蘇則講童話故事，他的嗓音清冷，說出的故事也沒有任何情感添加，像是陳述一件事情般。
    在她的記憶裏，好像從來沒有人給她講過睡前故事，以前倒是開玩笑的對上玄提過。
    這件事情確實是唐寧以前想要做的事情。
    隻是，現在在她麵前講故事的人，是原主蘇則。
    唐寧的思想神遊了一會，很快又投入這個故事裏。
    王子明天晚上要開舞會，教授的女兒也會一同前去，如果年輕人送給她一朵紅玫瑰，她就會同她跳舞到天明。可是他的花園裏卻沒有紅玫瑰，年輕人或許隻能孤零零的坐在那邊，看著女孩從他身旁經過。
    如果女孩不注意到他，年輕人會心碎的。
    夜鶯聽完這些，覺得年輕人的確是位真正的戀人。
    她感歎道，愛情真是一件奇妙無比的事情，它比綠寶石更珍貴，比貓眼石更稀奇。用珍珠和石榴都換不來，是市場上買不到的，更無法用黃金來稱出它的重量。
    經過的蜥蜴，蝴蝶和雛菊等，見了後不免好奇的問，他為什麽哭呢？
    夜鶯回答他們，年輕人為了一朵紅玫瑰哭。
    他們都忍不住笑這個年輕人。
    隻有夜鶯知道原因，她坐在橡樹上，想象著愛情的神秘莫測，忽然她伸開翅膀，往天空中飛去。
    她四處尋求玫瑰花。
    原主蘇則講到這裏，他喝了幾口咖啡，將杯子放在桌上。
    唐寧立刻問：“後來呢？”
    蘇則輕輕扯了一下唇角，淡聲說：“後來樹告訴夜鶯一個辦法，隻是他說，這個辦法很可怕。”
    “樹說，想要紅玫瑰，夜鶯就必須借助月光用音樂來造出它，並且用胸中的鮮血來染紅它。夜鶯一定要用自己的胸膛頂住樹的一根刺來唱歌，為此唱上一整夜。”
    那根刺要穿透夜鶯的胸膛，將她的血流進樹的血管，變成樹的血。
    唐寧眨了下眼，有些怔然：“用死亡來換一朵玫瑰，這個代價很高。”
    “夜鶯也是這樣說的。”原主蘇則靠在沙發上說，“生命對每一個人都是非常寶貴的。然而愛情勝過生命，鳥的心怎麽比得過人的心呢？”
    於是夜鶯再次展開翅膀飛到天空中，她穿越樹林，來到之前的那個地方，年輕人仍然躺在草地上，眼睛裏還掛著淚水。
    夜鶯告訴他要快樂起來，他很快就可以得到紅玫瑰了，她會在月光下將玫瑰用音樂造成。
    並獻出她胸膛中的鮮血把它染紅。
    “夜鶯隻想要年輕人報答她一件事情，就是要做一個真正的戀人。盡管哲學很聰明，然而愛情比它更聰明，盡管權力很偉大，可是愛情比它更偉大。”
    唐寧已經完全被蘇則這不急不緩的語調講的故事吸引，認真的聽後續，一點睡意都沒有。
    蘇則見她如小孩一般表情，他一向冷淡的麵容不禁也柔和了幾分，繼續說：“年輕人從草地上抬頭仰望著，側耳傾聽，可是他不懂夜鶯在對他講什麽，因為年輕人隻知道寫在書本上的東西。”
    “可是橡樹心裏明白，他為此感到很難受，橡樹讓夜鶯給他唱最後i一支歌，不然她走後，橡樹會覺得很孤獨。”
    “夜鶯的歌聲一停，年輕人便從草地上站起來，從口袋中拿出筆記本和一支鉛筆。他說，夜鶯的樣子真好看，隻是，她恐怕沒有情感。年輕人嘲道，夜鶯像大多數藝術家，隻講究形式，沒有任何誠意，她不會為別人做出犧牲的。”
    “年輕人還說，夜鶯隻想著音樂，人人都知道藝術是自私的。不過他也認為夜鶯中的歌聲也有一些美麗的調子，隻可惜它們沒有一點意義，也沒有任何實際的好處。”
    “年輕人走進屋子，不一會便進入了夢鄉。”
    而夜鶯等到月亮高掛天際的時候，朝玫瑰樹飛去，用自己的胸膛頂住花刺，整整唱了一夜都不停，她身上的鮮血也快要流光了。
    劇烈的痛楚襲遍了夜鶯的全身，她痛得越來越厲害，歌聲也越來越激烈，因為她歌唱著由死亡完成的愛情，歌唱著在墳墓中也不朽的愛情。
    蘇則的聲音淡了下來：“最後這朵非凡的玫瑰變成了深紅色，花瓣的外環是深紅色的，花心更紅得好似一塊紅寶石。”
    “樹開心的叫起來，玫瑰已經長好了。可是夜鶯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躺在長長的草叢中死去了，心口上還紮著那根刺。”
    唐寧聽到這裏，心裏感慨萬千，小小的夜鶯竟然會這麽偉大。
    而蘇則的聲音還在繼續，隻是冷淡了許多：“後來中午時分，年輕人打開窗看向外麵，那兒竟然有一朵紅玫瑰，他一生也不曾見過這麽美的玫瑰。”
    “年輕人俯下身將玫瑰摘了下來，然後拿起它，往教授的家跑去。”
    蘇則講到這裏，半晌沒有出聲，對上唐寧疑惑又期待的眼神，他淡笑起來：“好了，故事講完了，睡吧。”
    “沒有了？”唐寧從沙發床上坐起來，“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最後年輕人拿著紅玫瑰和教授的女兒跳了一整晚的舞？”
    “嗯。”
    蘇則很隨意的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聊這個故事，他幫唐寧放下枕頭，讓她躺好，然後為她拉上被子。
    “睡吧，晚安。”
    唐寧：“晚安。”
    見她閉上眼睛，準備要睡的狀態，原主蘇則這才輕聲關上門離開。
    他回到對麵的套間，腦海裏的係統在跟他對話：【這個童話故事，你好像沒有講完吧？】
    月魄擁有整個地球的知識係統，所以原主蘇則開口講這個童話時，他立刻就知道了是英國作家兼詩人王爾德寫的童話集中的一篇。
    蘇則：“確實沒有講完。年輕人和女孩都不配得到真正的愛情，像夜鶯這種懂得愛情，又奉為信仰的角色，現實中少之又少。”
    可幸運的是，他竟然遇見了，那就是唐寧和上玄。
    真是可惜啊，他沒有這樣的靈魂伴侶。
    月魄讚同的說：【現實中少，卻也有，難得的可貴。】
    很少聽童話的唐寧此時並不知道這個故事沒有講完，她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在回到原世界很多年以後，她的女兒拿出這本童話集，唐寧無意間看到《夜鶯與玫瑰》的結局。
    最後，年輕人拿著玫瑰去找教授的女兒，想要跟她一起跳舞。
    結果那個女孩卻皺起眉頭，擔心這朵玫瑰與她的衣服不相配，還說，宮廷大臣的侄子已經送給她一些珍貴的珠寶，人人都知道珠寶比花更值錢。
    後來年輕人憤怒的說女孩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接著就將玫瑰扔到大街上，玫瑰落入陰溝裏，一輛馬車從它身上碾了過去。
    女孩說他隻是一個學生，不會像宮廷大臣侄兒那樣，鞋上釘有銀扣子。
    年輕人邊走邊說，“愛情是多麽愚昧啊，它不及邏輯一半管用，因為它什麽都證明不了，而它總是告訴人們一些不會發生的事，並且還讓人相信一些不真實的事。說實話，它一點也不實用，在那個年代，一切都要講實際。我要回到哲學中去，去學形而上學的東西。”
    那時候的唐寧翻完這個童話故事的結局，怔然了好一會，女孩是功利主義者，年輕的學生是實用主義者，夜鶯是浪漫主義者。
    前兩者都是嘴上說著愛情那種人，現實中也大多都是這兩種，半斤八兩。隻有夜鶯，才是整個故事中唯一懂得愛情的角色。
    現實而言，或許就如同童話中最後說的那句，愛情不過是最愚蠢的東西。
    有的人覺得女孩很蠢，其實年輕的學生更愚蠢，但比起年輕人，最最愚蠢的是夜鶯。
    愚蠢到讓幾乎所有人感動落淚。
    唐寧合上書籍，心裏滿不是滋味，她慶幸自己能夠和上玄相愛萬年。
    卻也為原主蘇則也是“夜鶯”感到難過。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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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夜鶯與玫瑰》是英國作家兼詩人王爾德的童話集中的一篇，19世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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