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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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荀彧

    一直到深夜,劉辯才停住筆,看著筆墨未幹的字跡,伸手拿起茶杯。

    左栗站在一旁,連忙端起茶杯遞給劉辯。

    劉辯瞥了他一眼,腦子有些僵,隨口道:“外麵有什麽事情嗎?”

    左栗躬身在潘隱前麵,道:“陛下,年底了,外麵朝臣聚集的十分頻繁,隱有串連的跡象。”

    劉辯喝了口茶,清醒了一點,目光仍在字跡上,道:“尚書台有什麽動靜?”

    左栗搶話似的道:“尚書台一切如常,丞相、王公都是通宵達旦……太尉還在告假。”

    董卓在尚書台被孤立,是以為了表達不滿,一直告假。

    劉辯嗯了一聲,道:“沒事了。”

    左栗躬著身,道:“是。小人告退。”

    左栗退後幾步,潘隱悄步上前,遞過一道奏本,低聲道:“陛下,這是尚書台送來的。”

    左栗見狀,神情恭遜往後退,眼神冷意一閃。

    劉辯打開看去。

    這是一道彈劾王允的奏本,指責他結黨營私,敗壞祖製,打壓異己,邀寵於上,害命以下,朝野膽寒,誤國誤民等等。

    相比於陰桐的浮誇,這道奏本夯實的多,舉出了很多例子,似模似樣。

    而後,劉辯就看到了二十多個署名,不由眉頭一皺。

    劉辯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看著這些大部分陌生的名字,自語般的道:“都是三公府的人嗎?”

    潘隱躬著身,道:“還有九卿,司隸校尉,尚書台,禦史台等都有。”

    劉辯眉頭動了又動,片刻後,淡淡道:“讓丞相去處理吧。”

    潘隱接過奏本,道:“陛下,近來,彈劾丞相的奏本也不少。”

    劉辯抬頭看向他,又瞥了眼站在門口沒走的左栗,道:“荀攸還沒消息?”

    左栗小碎步回來,道:“小人派人去魏郡打探了,還沒有回信。”

    劉辯依靠在椅子上,麵色思忖。

    從京城到冀州,再到鄴城,一路上十分不太平,即便喬裝打扮,還是有被發現的風險。

    整個大漢十三州,劉辯能說完全控製在手裏的,也就是一個司隸,外加半個並州。

    ‘希望沒事。’

    劉辯心中輕吐一口氣,暗自道。荀攸是他重點培養的人才之一,可不能出事情。

    “陛下。”

    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道聲音,徐衍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口。

    劉辯轉頭看去,道:“什麽事情?”

    徐衍快步進來,遞過一道奏本,道:“陛下,大司馬府緊急送來的。”

    又是哪裏出事情了?

    劉辯下意識的皺眉,沒辦法,整個大漢好像都在打仗,捷報以及敗事的消息紛至遝來。

    劉辯借著燈光打開,掃了眼,又驚又喜。

    這是荀攸的奏本,他詳細說明了他們一路遇到的困難,尤其是重點描述了應劭的‘有勇有謀’。

    “不錯不錯!”

    劉辯心頭振奮,滿臉笑容,道:“應劭真有這般能力,那冀州朕能放一半心。”

    劉辯繼續看著,到了最後,雙眼驟然一睜。

    荀攸說他在巨鹿找到了荀彧的消息,將會去拜訪,勸說荀彧入京。

    “荀彧……”

    劉辯繃著臉,低著頭,心裏無比激動,雙眸灼灼。

    荀攸護送應劭去冀州,除了給應劭站台,另一個任務,就是尋找帶著宗族去冀州避難的荀彧。

    沒想到,荀攸這麽快就找到了!

    “好!”劉辯一拍桌子,忍不住的站起來,來回踱步。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持重守中、總覽全局的人,而荀彧最為合適!

    潘隱,左栗,徐衍看著劉辯突然的這麽大反應,麵麵相窺。

    好一陣子,劉辯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屋梁,自語道:“太年輕了,安排個什麽職位呢?”

    荀彧今年才二十六七歲,出任過守宮令,簡單來說,就是管理一些文書、書籍之類,能力是一方麵,想要他步入中樞,還得熬一熬資曆,積累聲望。

    劉辯在那想著,心裏冒出一個個官位。

    最終,鎖定在鹽官與太倉令上。

    這兩個官職,是他目前最為看重的兩個地方,涉及‘錢糧’二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辯忽然回頭,看著緊盯著他的三人,道:“還有事情嗎?”

    左栗一怔,猶豫著道:“陛下,宮外……”

    劉辯一擺手,道:“禦史台什麽動靜?”

    左栗立即低頭,後退兩步。

    潘隱接話道:“回陛下,劉中丞忙著製定禦史台改製,說是年底之前,會有草案呈送陛下。”

    “太慢了。你去催一催。都去吧。”劉辯坐回椅子上,臉上笑容不減的道。

    “小人告退。”

    三人對於劉辯的興奮很是疑惑,沒敢多問,齊齊抬手告退出書房。

    “應劭,冀州,荀彧……”

    劉辯坐在椅子上,沒了批閱奏本、公文的心情,心思已經飛到了冀州。

    潘隱出了景福殿,準備去給劉辯準備宵夜,餘光一瞥,就看到尚書台仍舊燈光若隱若現。

    “這王允勤政的都要超過陛下了……”潘隱自語一句。

    尚書台內,不止是王允沒走。

    刑曹的李儒在學習王允,此時同樣忙碌。

    刑曹的權責正在不斷細化,李儒要做的事情非常多,經常奔走於廷尉、禦史台之間。

    他手裏拿著的是各地刑案的複核,哪怕下麵已經做出了判定,他還是一份份過目,親力親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一份文書,是近來洛陽獄釋放囚犯的名單,忽的眉頭微皺,他看到了一個陌生熟悉的名字:陰桐。

    洛陽城裏監獄的合並、裁撤還在進行中,刑曹沒有監獄,這陰桐又是洛陽丞,轉了一圈,又被送到了洛陽獄。

    隻是片刻,記憶力極好的李儒想起來了,目色微冷,道:“我不是說,這個陰桐送去幽州嗎?”

    值房小吏上前,想了想,道:“好像是洛陽縣那邊放的,有不少人為這陰桐求情。”

    “洛陽縣?”

    李儒神色不喜。

    洛陽令是王朗,王朗是楊彪的人。

    小吏見著李儒的表情,低聲道:“應當是那王朗為了收買人心,故意放出陰桐的。”

    李儒心裏一轉,道:“去,帶人抓回來,關到北部尉。”

    小吏一怔,道:“尚書,用什麽名義抓?”

    “你自己想。”李儒淡淡道。

    小吏見李儒生氣了,當即道:“是。”

    李儒不在意陰桐,但他在意王朗、楊彪,楊彪不倒,王允怎麽上位?王允不進一步,他怎麽高升?

    小吏出了宮,帶著人滿洛陽城的尋找陰桐。

    而陰桐,正在司空長史橋正的府邸參宴。

    橋正府邸,燈火通明,擺了十幾桌。

    正廳三桌,院子裏還有十多桌,桌上擺的都是精美菜肴,絲竹之聲彌漫,有歌姬在翩翩起舞。

    上百人搖頭晃腦,酒色正酣,好不自在。

    正廳之內。

    橋正方臉長須,眉目周正,一看就是那種正直、嚴酷的官員。

    他微笑看著身旁的陰桐,與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前不久在丞相府摔玉而出,不畏權貴,不貪權勢的陰縣丞。”

    “陰縣丞所為,在下佩服!”

    “彈劾奸佞,摔玉而出,不懼牢獄,陰縣丞,當為我等表率!”

    “陰縣丞此舉,世人所向,天下鹹望,我等自愧不及。”

    ……

    陰桐以縣丞身份坐在這裏,聽著不斷的吹捧之聲,哪怕情知這些人目的不純,還是忍不住的飄飄然,麵露得意。

    ‘名聲有了!’

    陰桐極力保持平靜臉色,心裏暗暗振奮。

    名聲有了,前途還遠嗎?

    橋正一直盯著陰桐的表情,見狀,與桌上幾人悄悄對視一眼,皆有得意之色。

    客套一番之後,橋正拿起酒杯,與陰桐道:“陰縣丞,我敬你一杯。”

    陰桐嚇了跳,連忙起身道:“下官不敢。”

    “陰縣丞有何不可?僅憑單槍匹馬彈劾王允,就值得橋長史這杯酒!”

    “何止是彈劾王允,陰縣丞可是在丞相府摔玉而出,此等魄力,有幾人能比?”

    “那王允命刑曹抓捕陰縣丞,陰縣丞落難,在獄中仍不改其誌,可見氣節!”

    “陰兄,坐!”

    陰桐看著橋正,直覺熱血衝頭,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

    “不愧陰縣丞!”

    “坐坐,滿上滿上!”

    “今日諸君相聚,盛會難得,不醉不歸!”

    “陰縣丞,我也敬伱一杯!”

    陰桐見著是司徒的掾吏,一時間想不起叫什麽,還是舉著酒杯道:“不敢不敢。”

    這樣說著,他還是一飲而盡。

    這一桌還沒喝完,其他桌人又來敬酒。

    酒過三巡,陰桐滿臉通紅,噴著酒氣,大聲道:“王允算什麽?奸佞之輩,隻知邀寵,哪顧我等死活!”

    “別說在丞相府了,就是皇宮又如何!若是陛下不能明鑒是非,我也敢當麵直諫,指摘他的過錯!”

    “明天,我去尚書台,痛罵楊彪、王允之流,諸君可同去見證!”

    三桌上的人沒有說話,聽著陰桐放大話,不動聲色的麵露笑意。

    “陰縣丞果然英勇!”

    “我等欽佩,自愧不如!”

    “陰縣丞,我再敬你一杯!”

    陰桐端坐不動,斜視他一眼,道:“區區從事史,不配我與喝酒!”

    陰桐一瞪眼,轉頭向橋正,道:“橋長史,聽聞貴兄已任泰山太守,一州之牧指日可待,我敬你一杯!”

    橋正微微一笑,道:“陰縣丞客氣。”

    陰桐一飲而盡,搖搖晃晃的大喝道:“今日,甚是痛快!明日,還要更痛快!”

    這時,有個人過來,將一份筆墨放到他身前,低聲道:“陰縣丞,不如抄錄這份奏本,我等一同聯名上書如何?”

    “這又何難?”

    陰桐一把推開這人,拿起筆,根本不帶思考,拿起筆,照著就寫。

    橋正等人笑容越多,無聲對視,等著陰桐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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