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三日記，衡山舊人

    噗嗤、噗嗤，柴禾爆裂的聲音不斷響起。

    回到了密洞之中的方言明，處理好藥材，熬上了藥之後，便坐在火堆旁邊，身子縮成一團，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火光映照在他的臉龐上，一半明，一半暗，即使他的眉目間並無絲毫異樣的神色，但卻使人覺得頗為陰沉，不寒而栗。

    放在膝蓋上的手臂高懸於半空，右手緊握成拳，許是太過於用力，他的指節都顯得十分蒼白。

    “唔”

    突然，一聲呻吟響起，其中夾雜著些許的痛楚與虛弱。

    思緒被打斷，方言明晃晃腦袋，神思回複清明。

    “啊！師姐！你醒了？”

    驚喜的喊了一聲，他匆忙上前，檢查自家師姐的病情。

    “冷、好冷.”

    不知是醒還是睡，梅超風的雙眼朦朧，口齒間囈語紛紛。

    “師姐，師姐！你怎麽樣？”

    輕輕搖晃她兩下，方言明呼喚起來，言語中有些許的焦急。

    “冷、好冷！”

    伴隨著這聲響，少女的嬌軀顫抖不停，冷汗漣漣，頭腦亂搖，眉目猙獰，似是被困在那噩夢囚牢之中。

    “嘶，更燙了”

    手在她額間試探一下，察覺到狀況更為不妙，少年頗為憂愁。

    左右來回踱步，思索許久之後，他心中暗道：這極陰真氣陡然入體，以師姐現在昏迷不醒，無法運功的狀態下，也不知她能否承受的住！唉，不管了！先用內力為師姐穩定一下病情，等藥熬製好了再說！

    主意既定，方言明再不遲疑，小心翼翼的將自家師姐扶起。

    抬起她的左臂，兩人右掌貼左手，少年以摧堅神爪的吸附之法來保證運功途中雙掌緊附，不會出岔子。

    “唔”

    剛剛渡過去一絲極陰內力，梅超風口中便發出一聲呻吟，其中充斥著痛楚之意。

    見狀，方言明趕緊停下。

    小心翼翼的探查下自家師姐內息之後，發現影響不大，他方才鬆了口氣。

    “呼！看來這方法不太頂用！唉，那到底該怎的做呢？這極陰真氣太過冰寒酷烈，師姐此時無法運轉功法吸收，看來此法不太適用於此！”

    “按理說，這葵花內力乃是絕頂的療傷真氣，可是我於此道卻是一竅不通！難道非得達到那陰陽共濟之境？不應該呀！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植道而塞於天地，橫之而彌於四海，施之無窮而無所朝夕；舒之幎於六合，卷之不盈於一握。約而能張，幽而能明；弱而能強，柔而能剛；橫四維而含陰陽，紘宇宙而章三光！”

    “對了，淮南子！”

    背誦著葵花心經，左右來回踱步之間，方言明似是突然想到什麽，一拍腦袋，嘴唇張合不停！

    “天地之合和，陰陽之陶化萬物，皆乘人者之氣也！”

    “是故，陰陽二氣匯融，化為純一！”

    “這般來講，我當借一絲陽氣，與陰力相合，成就混元純一之氣。但是，又該怎麽做呢？”

    明了原理，但這行功之法卻是難住了方言明。畢竟此刻的他，體內充斥著龐大的極陰真氣，又怎的能蘊養出一縷陽屬性內力呢。

    “唔呃.”

    此時，梅超風再度痛呼兩聲，俏臉也是毫無血色。

    見到這般情景，方言明可謂是心疼異常。

    “算了！不管了！死馬做活馬醫吧！”

    “手太陰心經逆行！少衝、神門、少海、極泉！”

    以極陰內力逆行手太陰心經，本是不得已之間生出的下策！他原以為會痛苦難當，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並無絲毫的不適之意。

    冰寒刺骨的內力在右手臂中運轉，逆行至手太陰心經起始竅穴極泉之時，原本性屬極陰的內力之中，突然多了一絲絲柔和，不再像原來那般寒冷侵人。

    “哈，果然有用！”

    見狀，少年再不遲疑，以陽脈行功之法，內氣過中樞、至陽、神堂、秉風、肩井，最後匯於玉枕。

    經此一番過後，那內力性質已經大為變化，似陽非陽，似陰非陰，雖無陰陽合和，相濟共生之意，但卻是柔和溫馴。

    “哈！”

    高興的吐了一口氣，方言明暗道：看來此法可行！那麽接下來

    指如疾風，勢如閃電！

    以葵花點穴手之法運行這股混合內力，點在梅超風手掌之中的勞宮穴，渡過一絲真氣。

    隨即，方言明立刻收功，觀察自家師姐的狀態。

    良久，沒見她有絲毫的不適之意，少年大喜過望。

    “有用！”

    指影紛紛，行功繼續！

    如此，約莫過了半盞茶時候。

    方言明是大汗淋漓，心神疲累。

    不過，他此番的辛苦並未白費！

    梅超風此時的狀態已經是好了許多，呼吸平緩，麵頰上也有了一抹血色。

    “呼，呼還好！”

    高興的笑了一聲，他取出已經熬好的湯藥，為兩位病號送服。

    忙活良久後，發現師兄師姐的傷勢病情真正穩定下來，他擦擦額間的汗水，放空心神，開始打坐休息。

    長夜雖漫，卻一晃而過。方言明口中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蘇醒過來。

    雙眸睜開，清明澄澈，神采奕奕。顯然，此時的他已經恢複。

    “呼，師兄傷勢穩定住了！”

    “高熱已退！看來師姐也快好了！”

    檢查過陳梅兩人的狀況後，方言明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肚裏。

    隨即，他似是想到什麽，從懷中取出一張信函，目光落於其間。

    “嗬已查明，三年前東邪夫婦過衡山腳下小鎮，帶走一孩童，疑為方言明！教主令，將此消息公布天下，五行旗使帶隊前往衡山鎮！”

    “哈哈！”

    方言明揚天狂笑，狀若癲狂，眼角有一絲晶瑩灑落。

    雖是在笑，但他那聲音卻給人一股淒涼之感。

    “明教！或許，不僅僅是明教！好，很好！”

    咬牙切齒的說道，少年的雙眸通紅，衝天殺意揮灑，浸染的整個空間都頗有些寒冷。

    良久，他將信函收回懷中，深呼口氣，鎮定心神，複歸清明。

    隨即，隻見方言明瞧瞧梅超風，再瞅瞅陳玄風，麵帶悲哀，一副黯然傷神的模樣。

    “師兄，師姐！對不起，我要走了！”

    唇齒間囈語發出，他整理一番兩人散亂的頭發，露出他們的麵頰。雙眸緊盯，似是要將他們的樣子刻在腦海之中。

    良久，一個酸楚的笑容過後，方言明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擱置在兩人中間，腳步放輕，悄然離開。

    火光映照在昏暗的山洞之中，薄薄的冊子上，書封間有四個大字隱約可見，或許是九陰真經吧！

    隨著少年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陳玄風與梅超風的身體都不由得顫抖一下，許是心底悲涼突生，他們的眼角劃過一顆晶瑩。

    噔噔噔.隨著腳步踩動，方言明的思緒在翻湧。

    “瞧一瞧，看一看，這裏來個窮要飯哎！大娘好，大爺善，可憐可憐俺這個窮光蛋，給個饃，給口湯，祝恁長命又健康！”

    “行行好，行行秒，施舍的人呱呱叫。讓我走，我就走，老板伸出富貴手！”

    唇齒間小調哼起，韻味十足。

    “老頭…你可多活幾年啊！別讓小爺再來的時候找不到你！”

    “哈哈，白老頭，小爺現在要過去了！可別真的尋不到你啊！不然我可是會發瘋的！”

    言語之間滿是溫柔，但神色間卻是充斥著癲狂

    “小鬼頭，年紀不大，懂得倒是不少！”

    方言明突然做出個彈指狀，臉色一變，話鋒一轉，眉目間充滿柔媚之意。

    “花姐！不知道你那院後的公雞還在不在？這次，小爺過去，定要將它全部吃光光！哈哈.”

    爽朗一笑，口齒生津。

    隨即，似是想到什麽，他一拍腦袋，拇指在鼻尖一抹，眉目間半是得意，半是溫柔，自言自語道：“花姐，本少俠如今可真是習武有成啦！”

    “就是不知道你和趙大叔到底成親沒呢！雖然現如今打不過他，不過本少俠下藥的手段可是一絕呀！”

    “若是屆時發現你倆還沒成親，我就直接給趙大叔下瀉藥！然後等他虛弱至極的時候，直接一指頭給他點住！再喂兩把春藥，扔到床上，哈哈.”

    想到那個場麵，小少年似是興奮至極，笑著笑著，有眼淚流淌出來

    “好賊子！”

    突然大喝一聲，方言明雙臂虛按腰間，做出一個拔刀的動作！

    “哇呀呀！賊人休走！”

    邊講著，他伏低身子，前衝幾步，像極了那無能捕快奔突的樣子。

    “對了！酒！”

    驀然自語一句，少年鬥誌高昂，眼神越發明亮，小聲嘀咕起來。

    “哈哈，趙大叔，想必你應該拒絕不了一壺美酒吧！正好！本少俠的秘製瀉藥也有了去處！哈哈！”

    “這回我瞧你怎麽跑！到時候呀，把你點翻在地，當著你的麵念一千聲花姐！哈哈.”

    許是想到了趣兒事，方言明捧腹大笑，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

    “我想你們了”

    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們可得等著我呀！”

    唇齒輕啟，少年雙眸向西，似是透過那重重山河，落在了一個平凡的小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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