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花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洪七公認真的眼神對上了少年的迷茫的眸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嘴中呢喃著，方言明的眼神越發清澈明晰。

    “花姐姐！”

    似是想到什麽，他的眼中精光爆射，驚呼一聲。

    “老爺子，老爺子，白老頭！”

    “幹嘛，幹嘛，幹嘛！臭小子！叫魂呀！”

    似是被攪擾了美夢，白凡沒好氣的聲音遙遙傳來。快步趕來，他惡狠狠地盯著方言明，一副你最好有個解釋的模樣。

    少年渾然不覺，隻是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衣袖，焦急滿麵的問：“老頭，你知道花姐的身份麽？”

    話音未落，隻見白凡撇撇嘴，額頭擰成一團。

    思索了良久之後，他搖搖頭，一副頗為無力的狀態，說道：“明小子，我也不知道。”

    講到一半，許是瞧見了少年失落的神色，話鋒一轉，他又道：“唉，明小子，不必憂心，老叫花我在衡山才待了多久，不知道花娘實屬正常。”

    “趕著明兒早，我遣幫中兄弟去幫你打探一下不就好了？”

    “沒用的！還是不要麻煩了！”

    歎口氣，搖搖頭，方言明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幫主，這…”

    望著在默默喝酒袖手旁觀的洪七公，白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唉，真是憑白給自己找個麻煩！”

    小聲嘀咕了一句後，洪七公拍拍少年的肩膀，直入主題道：“明小子，你若是真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不就得了？”

    聞言，方言明苦笑一聲，回到：“七公，別看我在衡山生活的時間不長，但要是論起對花姐性格的了解，趙大叔都不及我。”

    邊說著，他似是想到了過往的點點滴滴，眼中浮現回憶之色，微笑道：“花姐雖說淪落風塵，平日裏總是做出一副煙視媚行的模樣，但她卻最是潔身自好。”

    “而且，她為人極有主見，甚至可以說是固執！她一旦做出決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所以，我雖然不知道花姐到底在計劃著什麽，但從今晚趙大叔的話，便可知曉，一定是有什麽驚天大事。不然，花姐她不會不露麵的，更不會讓趙大叔特地來此對我做出警告。”

    此言一出，三人盡皆沉默不語。漆黑的夜晚，氣氛分外沉悶。

    “我要過去！”

    良久，少年稚嫩的聲音劃破了黑夜下的沉重。

    “明小子，你說什麽？”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白凡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定定的瞧著他。

    “我要過去！”

    再一聲，聲音越發高昂，表示著方言明的態度愈發堅定。

    “你瘋啦！不許去！”

    麵目猙獰的痛斥一聲，白凡轉頭望向自家幫主，麵帶懇求之色，似是想要他也開口相勸。

    “嗬嗬…”

    豈料洪七公輕笑一聲，直勾勾的盯著神色堅定的少年，眸中滿是欣賞之意。

    “明小子，雖說你這小娃有時候不著調，不過這等氣概，倒是叫老叫花喜歡的緊啊！”

    “嘿嘿…”

    得意一笑，方言明撓撓頭，似是自嘲一般，講道：“七公呀，我這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愁！”

    說完，一老一小兩人似是心有靈犀一般，對著對方嘿嘿笑了起來。

    見到這般情景，白凡深感焦急，又是準備出言勸說，但是卻被洪七公抬手打斷。

    隻聽他說：“白長老，行啦，別勸了！再說了，你勸了我估計這小子也不會聽！別看他年紀小，但這主意可是正的很！不然也不會千裏迢迢跑到這潭州來了。”

    接著，他轉身麵向方言明，擺擺手道：“走吧，明小子！今夜老叫花陪你走一趟。正好，我也想見見，衡山這等風水寶地孕育出的女中豪傑。”

    “唉，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歎口氣，白凡似是自我安慰一般嘟囔兩句，佝僂著身子，走向遠處。

    “老爺子，放心，我去去就回！”

    方言明安慰的講了一句，收到的時候白凡擺手的背影，其中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走嘍！”

    抓住少年的肩膀，洪七公頗有興趣的呼號一聲，足尖輕點，兩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衡山鎮，破敗的小院，花娘一身素衣青裙坐在房間之中。

    燭火微動，她一手擎著書本，一手伸出白皙的玉指，在書頁間翻動。似是瞧到了妙處，她不由得眉飛色舞，美眸中精光吐露。

    “嘻嘻…”

    銀鈴般的笑聲響起，似是察覺到什麽，黛眉彎彎，她的一雙大眼彎成了月牙狀，顯然是高興極了。

    “回來了！”

    話音剛落，趙寧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啪！將書本合上，花娘作出一副親熱的模樣，迎身上前，為他解去外衣，這副姿態，像極了等待相公歸家的小女人。

    另一邊，趙寧躲了一下。但見到花娘那潸然欲泣的神色，他歎口氣，便任由她繼續施為了。

    這番動作，是那般的和諧自然，顯然是已經在這世間重演過無數次了。

    “喏，吃吧。一直在爐子上坐著，還溫熱呢！”

    端起一個砂鍋放在趙寧的麵前，花娘雙手托腮，微笑著看著麵前這頗為落魄的老捕快。

    “唉…”

    又是歎口氣，趙寧熟練拿起竹籠中的筷子，熟練的掀開鍋蓋，熟練的吃了起來。

    “慢點吃，夠得！這滿滿一大鍋呢！”

    瞧著他狼吐虎咽的樣子，花娘臉上的笑意更盛。

    “花娘，要不…”

    停下手中的筷子，趙寧試探性的講了一句。

    不待他說完，花娘明了其意，笑容凝固，俏臉上布滿了寒霜。

    “不要總是在吃飯的時候來上這麽一句，憑白攪了人家的好心情！”

    青蔥玉指點著老捕快，她咬牙切齒的說。

    “不想吃就別吃了！”

    冷哼一聲，花娘伸出雙手，似是要將砂鍋搶回。

    “吃吃吃！我不說了還不行麽！”

    似是早已熟悉一般，趙寧習慣性的將砂鍋護在了懷中。

    “撲哧…”

    盈盈一笑，花娘給了他一記好看的白眼，再不言語，靜靜的看著他繼續狼吞虎咽。

    這一幕，使人一瞧，便覺分外融洽，好似在這夜晚經曆過了無數遍一般。

    待趙寧吃完，花娘像一個平凡農家的妻子一般，匆匆將碗筷收拾好後，打來了一盆熱水，放在他腳邊。

    “洗完腳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囑咐了一句，她轉身欲走。

    “花娘，你不準備見一見他麽？”

    此言一出，腳步登時停駐，花娘沉默不語。

    良久，她的眼角含淚，俏臉上充斥著淒苦之色，道：“唉，見了又有什麽用呢？我是個不祥之人，若是接觸過多，隻怕會給明小子帶去麻煩。”

    話到一半，瞧見趙寧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她麵色一變，仿若狡黠的魔女一般，古靈精怪的說：“嘻嘻！寧哥哥，你除外！我呀，這輩子就賴上你了！你可別想將我甩開。”

    許是講到了開心處，她拍拍手，眨眨大眼，又道：“我呢，就是這上天派來妨害你的妖精，你呀，永遠也別想著離開我！”

    嬌俏的語氣下所隱藏的堅定，是那般的濃烈。

    “嗬嗬…”

    微微一笑，趙寧溫柔如水的瞧著她。那意思，就是在說，放心！

    明了其意，許是頗為滿意他的態度，花娘興高采烈的走出了房間。

    當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她臉上的喜意瞬間消失不見。遙望著天空之中皎潔的明月，她蛾眉間滿是濃重的哀傷，揮之不去。

    “你們在天上，還好麽？”

    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後，臉色微微一正，嘴角噙笑，她再度成為了那風情萬種的鴇子頭。

    衡山鎮，此時的怡紅院正是熱鬧的時候，燈火輝煌，客人迎來送往，絡繹不絕。

    沒了心情的花娘回到院中，借口身體不適，匆匆吩咐了幾句後，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哎呦！”

    她剛打開房門，表感覺有一肉彈撞到了自己懷中，痛呼一聲。

    “這誰家的倒黴…”

    正要破口大罵，她便對上了懷中少年那得意的笑臉。

    噗嗤一笑後，她似是想到什麽，橫眉冷豎，銀牙緊咬，兩根修長白皙的玉指伸出，準確無誤的擒拿在少年的耳朵上。

    “哎呀!疼疼疼！花姐，撒手，快撒手！耳朵要掉了！”

    明明手間沒用力氣，但方言明仍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愁苦模樣。這般姿態，瞬間將花娘逗樂了。

    “行啦！臭小子，別裝了！”撒開手，給了他一記白眼。

    “嘻嘻，就知道花姐對我最好啦！”

    “臭小子，還是這般沒臉沒皮的！”

    瞅著少年那副熟悉的諂媚笑臉，花娘故作出一副生氣模樣，輕飄飄的教訓了一句。

    “嗬嗬！”

    此時靜立在一旁洪七公瞧到這般情景不住得點頭，笑出了聲。

    “花姐，我來給你…”

    不待方言明說完，花娘盈盈一笑，來到了洪七公麵前。接著，隻見她衣角輕提，鄭重的作了個福禮。

    “小女子花娘，見過洪幫主！”

    “嗬嗬，好！你倆故人重逢，老叫花啊，就不在擱這兒礙事耽誤你們敘舊了！”

    話音未落，窗戶打開，洪七公消失在了房中。

    “七公，七公！”

    輕聲呼喚兩句，這般行為讓方言明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正是思考間，他感覺耳朵深深一痛。

    “哎呀！疼疼疼！”

    順著力道，他轉過身子，麵對向花娘。

    “疼是吧！疼就對了！”

    橫眉冷豎，杏眼圓瞪，花娘銀牙緊咬著說道。

    “臭小子！不是讓你趙大叔告訴你了，別來我這麽？你怎的好賴話都分不清！”

    “花姐，我，我擔心你們！”

    此言一出，方言明感覺耳朵上的禁錮陡然一鬆。隨即，隻見花娘定定的瞧著自己，神色複雜。

    沉默良久，花娘勉強的露出個笑容，溫聲勸道：“臭小子，我有什麽好擔心的！聽話，快隨七公走，離開這裏，回桃花島。”

    “我，不會離開的！”

    “你說什麽！”

    對著花娘怒氣衝衝的臉，方言明一字一頓，鄭重的說：“我、不、會、離、開！”

    “嘿！你這熊孩子，怎麽還說不聽了呢！滾滾滾！”

    怒吼著，她伸出雙臂推搡著少年，似是想要將他趕出自己的房間。

    然而，方言明已經不是四年前那能被一隻野狗追得上天入地無路可逃的小娃了。下盤紮穩，她的這番動作便沒有任何的用處。

    見狀，花娘冷哼一聲，道：“怎麽？臭小子，現在長大了，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吧！”

    話音未落，隻見方言明雙手環抱在胸前，別著腦袋，一臉不忿的說：“哼！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走！看你能拿我怎麽樣！”

    咚咚！

    此言一出，隻見花娘劍指疾如閃電，落在了他的穴道上，將他點在原地。

    “呼…”

    對著指尖吹口氣，花娘俏臉上帶著似笑非笑之意，瞧著眼珠來回晃動的少年，她戲謔的說：“嘿嘿！還我拿你怎麽辦？”

    言畢，她來到少年的身後。

    方言明隻覺屁股一痛，似是被粗針狠狠戳了一記。接著，隻見他淩空飛起，直直往窗外撲去。

    許是不忍看到自己落地時的慘狀，他閉上了雙眼。

    然而，下一瞬，少年隻覺自己後背一緊，被一寬厚有力的大手抓住，提溜在了半空之中。

    “嗬，這麽快就談完了？看來這聊天不太愉快呦！”

    將他的身體抬到自己臉的高度，洪七公麵帶玩味，取笑了兩句。

    見狀，方言明使勁眨巴著眼睛，示意洪七公為自己解穴。

    然而，洪七公故作不知，又將少年放下。接著，他對著三樓窗口處伸出的螓首揮揮手後，提溜著方言明離開了，渾然沒有為其解穴的意思。

    窗邊，遙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花娘笑靨如花。

    不知過了多久，感受著林間呼呼的風，方言明隻覺身子一鬆，原來是被點住的穴道到時，自己解開了。

    “七公，你怎的不幫我呀！”

    聽著他的抱怨，洪七公嗬嗬一笑，回到：“幫你幹什麽？那小女娃和小捕快說的對！你就該離他們遠一些。”

    “七公，你知道了什麽？”

    “什麽也不知道！不過呀，他們確實以真心待你！嗬，你小娃兒的運道，當真叫人羨慕啊！”

    此言一出，方言明沉默了，臉色來回變換，不知再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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