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常久

    大，博而廣，精而深，宗師之上，便為武道大宗師！世間之人，尊之為：絕！

    而這宗師與五絕之間最為本質的差距，便是那武道真意。

    逍遙派最後一代掌門虛竹子死前曾言：“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

    這，就是在為自己的徒弟點明那第四條生路！

    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人的意誌淩駕於武學之上，以意馭武，是為武道真意！

    方言明成功了，降服了體內那兩匹橫衝直撞的烈馬,不僅保住性命,治愈了傷勢,更為自己的武學之路開辟出一條通天大道…

    “表哥，你身上好暖呀！”

    縮在自家表哥懷中的小黃蓉眉開眼笑，因為她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先前的方言明，體溫雖說不上冷若冰霜，但卻也差不離了，遠遠低於平常人身體的溫度。

    “蓉兒喜歡？那以後表哥天天這樣抱著你！”揉揉表妹的小腦袋，方言明微微一笑。

    “好呀好呀！”

    小腦袋如小雞啄米一般點下，小黃蓉一雙大眼彎彎，笑成了月牙狀，可愛極了。

    半晌，許是感覺有些無聊,她打了個嗬欠,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不解的問道：“表哥,你怎的還來這裏呀？天天瞧,都看了四年啦,不膩麽？”

    捏捏她柔軟的小臉,方言明笑道：“蓉兒累了？那咱們回去…”

    “好！”

    話音未落，隻見方言明一躍，便落在了沙灘上，輕鬆寫意。隨即，腳步輕起，玄虛奧妙，足下易經六十四卦輪轉，身若輕鴻，翩然近仙，可謂是瀟灑至極，美不勝收。

    “唔…”

    第一次感受到淩波微步，小黃蓉似是有些看呆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不見絲毫困意。

    不過片刻，二人便已來到了內島之中。

    “蓉兒，回神啦！”

    “誒？”

    一根手指咬在嘴中，小黃蓉輕咦一聲，一抬頭,便瞧見自家表哥正擠眉弄眼的,一副戲謔的模樣。

    “表哥厲害麽？”

    “嗯…”

    回答方言明的是那如小雞啄米一般連點的小腦袋。

    “想學麽？”

    “想！”

    小黃蓉一蹦三尺高，一雙小手死死抓著他的衣角不鬆手，儼然是激動極了。

    “學什麽學！進來識字！”

    還沒高興一會，她的腦袋便拉聳了下來。原來是馮蘅推門而出，一副等候多時的姿態。

    “表哥…”

    憋著嘴，抽著小鼻子，一雙大眼潸然欲泣，小黃蓉故作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想要自家表哥為自己求情。

    瞧瞧表妹，再看看小姨，方言明剛要開口，便被馮蘅一記白眼給憋了回去，隻能是攤攤手，無奈以對。

    “明兒，別以為你現在傷勢痊愈，武功盡複，小姨就管不了你了！蓉兒，過來！”

    “小姨，你說的哪裏話…”

    無奈一笑，給了自家表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方言明敗退。

    沒了幫手，小丫頭隻能是暫時屈服於母親的威勢之下，苦著小臉，一步三回頭的跟著馮蘅往房間練字去了。

    “蓉兒，聽娘親的，好好練字，可千萬別學你表哥啊！你表哥那字兒啊…給小雞爪子蘸上筆墨，再往紙上扔把米，都比他寫的強！”

    “這的呀？”

    “娘還能騙你不成…”

    “好！蓉兒聽娘親的，好好練字，將來寫好了，去嘲笑表哥！”

    娘兒倆嘀嘀咕咕的，馮蘅瞬間將小黃蓉哄得是眉開眼笑，甚至對於練字一事，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唉，我那點黑料呀，都叫小姨給倒完了。將來蓉兒呀，不知會嘲笑我多久…”

    搖著頭，十分無奈的走開了。隻有方言明受傷的世界達成！

    “算了，去瞧瞧小姨夫他在幹什麽吧！”

    邁步而行，景色變幻，不多時，他便來到了一座山峰腳下。

    此山狀如拇指從掌中彈出，如寶劍倒插於海岸。孤峰矗立、刀削斧劈、懸崖絕壁、海風習習。這，便是那彈指峰！

    彈指峰下，一從瀑布自山頂直瀉而下。落雷似的轟鳴聲與那流水的激昂聲此起彼伏，好不雄壯。再看那奔湧的浪花，似白龍翻身，滾滾而來，端是壯麗恢弘，使人心潮澎湃。

    瀑布旁，有一竹子搭成的二層小樓，典雅大氣，古色古香，使人一瞧，便覺有股自然之美縈繞。

    “小姨夫！”

    還沒開口叫門，便見黃藥師推門而出，笑意吟吟。

    “明兒，感覺身體怎麽樣？”

    “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好過！”

    拍拍胸膛，亮亮肌肉，方言明示意自己的如今好極了。

    “不錯！不錯！”

    黃藥師眼角帶笑，深以為然的點頭。

    隨即，似是想到什麽，他問道：“明兒，有沒有想過你接下來的路怎麽走？可是準備要修習那九陰了？”

    話音未落，方言明不假思索的回到：“小姨夫，考教我呢是吧！我可是早就想好了！”

    邁開一步，身形微錯，方言明舉頭望天，繼續講道：“如今我已是將體內兩股內力融為一爐，桎梏盡除！再說了，我將將破開了一重落網，哪裏又能再鑽入另一重呢？”

    方言明回身，嘴角微掀，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黃藥師對上了外甥的雙眼，清明澄澈，堅毅果決，神采飛揚，熠熠生輝。

    “好、好…好！”

    明了其誌向，黃藥師撫掌大讚，許是過於激動了，臉都有些漲紅。

    “那你可想好了該如何創造出一門獨屬於你的內功心法？說說，小姨夫與你把把關！”

    “自然是讀書了！”

    方言明脫口而出，儼然是早有定計。

    “黃裳修萬壽道藏，九陰始成。我自認天資不弱於任何人！他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

    擲地有聲，振聾發聵，少年神采飛揚，頗有股欲與天公試比高的不羈與豪邁。

    “好！”

    又是一聲鼓掌大讚，黃藥師高興極了，拍拍外甥的肩膀，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去！那就去！”

    “我小姨那邊，就拜托小姨夫多多勸解了。”

    “嗯…”

    重重的點下頭，黃藥師摸摸快到自己肩膀的外甥的腦袋，一臉欣慰與不舍的說：“我兒長大了，自該展翅高飛！”

    方言明笑了，燦爛至極。

    “是啊！小姨夫，我長大了…”

    將外甥送出門，黃藥師遙遙擺手，說道：“明兒，小姨夫就不去送你了…雖然如今你的傷勢好了，但這九陰上卷，小姨夫總得推演出來，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嗯！”

    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正要回身，似是想起什麽，方言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做就去做！你都長大了，不必顧慮太多！若真是有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就回來，有你小姨與小姨夫在呢…”

    點點頭，方言明對上黃藥師的眼睛，認真的說：“好！小姨夫，我會將師兄師姐他們，都帶回來的！”

    似是言不對意，黃藥師先是微微一愣，隨即，臉上有一抹感傷稍縱即逝。微微擺手，他講道：“隨你…”

    黃藥師講的是報仇，方言明說的是尋親。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黃藥師在這方麵，與尋常人一般無二，他，尊重死者。生命消逝，難以挽回，相比於報仇，方言明更想先保護好活著的親朋好友，他，憐憫生人。

    噔、噔、噔！方言明大踏步的往前走，一步不回頭，他能感受到黃藥師的目光，帶著祝福與期盼，送自己走向遠方！

    離開了彈指峰，方言明來到了桃花潭。

    桃樹彎彎，千姿百態，一朵朵淡粉色的花苞不知何時爬上了枝頭，欲迎還羞。青煙嫋嫋，在平靜的水麵繚繞，宛若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一屁股坐在一塊大青石，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波瀾不驚的潭水，似是在回想著什麽，怔怔出神。

    “二哥，三姐，我會將你們找回來的…”

    聲音空靈幽遠，在桃花潭回蕩，應是已將景色刻在了心間，方言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穿過桃林，不過三兩步間，豁然開朗。

    定睛一瞧，一古樸的茅草屋躍然於眼前，茅草屋邊，有平整的田地錯落有致，晶瑩翠綠，長勢喜人的藥草點綴其間。深吸一口氣，陣陣藥香撲鼻而來，使人隻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久久凝望著那茅草屋，方言明一時間有些癡了。應是在期盼，下一刻有人推門而出，苦著臉對自己叫道：“小七…”

    這是他的心願，但他相信，終究能變成現實。看夠了，便離開了。

    他又來到了演武場，此時的演武場，李一與段思齊正在比試著，你來我往間，好不熱鬧！

    方言明的目光雖是落在了他們身上，但從其神色來看，能發現，他不是在看他們。

    神思穿透了時光，他的目光匯聚在了一個身著青衣，驕傲但卻不失溫暖的青年身上。

    在方言明陷入了回憶之中的那一刻，李一與段思齊便停止了交手。不說話也不動作，他們就這般靜靜的陪伴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方言明微微一笑，擺手說道：“老李，老段，打擾了，你們繼續，哥們先溜…”

    “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

    手指在光滑的石刻上婆娑，方言明眸中精光吞吐。那是，羨慕、期待、向往和自信！

    桃林陣，清音洞，海邊礁石，方言明都靜靜的走過。走過這養育著他，伴他成長，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小島。

    最後，來到了一個精致的房間之前。似是十分猶豫，他久久駐足於門前台階之上，不動作也不說話，就是這般站著。

    不知何時，島內的主人與客人們都悄然探出了身形，他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門前那少年的身上。

    這方天地陡然間變得安靜極了，似是不忍打破這畫麵，連一絲風聲也無。

    “娘親！你怎的哭了？”

    童稚與天真的聲音突然響起，其中充斥著慌張。童言無忌，是打破沉默最好的方法！

    吱呀一聲，房門大開。

    “表哥，你在呀！太好了！娘親哭了！”

    應是看到了救星，原本還驚慌失措的小黃蓉瞬間拍掌大笑。

    “娘親…娘親！表哥來看你了！”

    噔噔噔，邁著小短腿，拖著失神的表哥，小黃蓉高興極了。在她不多的記憶之中，每次娘親哭泣，表哥一出現，娘親便會笑起來。她的高興，自是理所應當。

    然而，兩人之間的沉默將這份高興生生抹去了。

    噙著手指，瞧瞧表哥，又望望娘親，她的小臉上充滿了疑惑不解。因為眼前的景象，與她記憶之中，截然不同。

    “表哥…”

    小黃蓉有些害怕了，所以她拉拉表哥的衣角。

    “蓉兒，表哥與娘親有話要講，你自己出去玩耍吧！”

    輕輕拍拍她的小腦袋，方言明微笑著，努嘴向門外示意。

    “哦…”

    頗為沉悶的答了一句，她一步三回頭的走開，甚至還十分懂事的將房門關上了。

    “小姨…”

    四目相對，望著眼角含淚的自家小姨，方言明不知該說些什麽。

    一如往常，馮蘅為他拂開緊皺的眉頭，撥開額前的碎發，理好散亂的衣衫。

    “都這麽大人了，還這般邋裏邋遢的…難看死了…”

    “小姨…”

    方言明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出門在外呀！要多聽多想多看！與人為善，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雙手抱著外甥的臉頰，馮蘅臉上的笑容溫柔極了。

    “天冷就多穿衣，別仗著有武功在身，就不在意。你先前受了那麽重的傷，藥要隨身帶著，按時吃，別留下什麽病根！”

    “小姨…”

    懷中突然間感受到一團溫暖的柔軟，方言明隻覺眼角發幹，嘴中十分苦澀。

    “這包袱貼身帶好，出門在外，不能少了銀錢花用。你還在長身體呢，要按時吃飯，我兒這麽長的這麽俊俏，若是太低了可有些不美…”

    馮蘅的話語十分平淡，但卻每字每句直擊人心，方言明隻覺悶悶的，似是有不知名的情緒將從心底溢滿而出。

    “小姨…”

    “我兒長大了，莫哭…”

    隻見兩根潔白修長的手指點在了少年通紅的眼角。

    似是說的太多了，馮蘅的嘴唇有些幹裂發白，然而，她仍還不自覺的絮叨著。

    “我兒長大了，該有個字才好！”

    “是呀…聽小姨的”

    目光相對，方言明感受到了小姨心中的不舍與祝福。

    “常久.常回家看看的常！長長久久的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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