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不變的弱點，改變的人心

    “明小子，你說什麽？”

    林中又傳來氣急敗壞的質問。

    方言明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在小穆念慈好奇的大眼前晃了晃。

    十分配合的，小穆念慈笑著問道：“師傅哥哥，這是什麽呀？”

    話音未落，隻見方言明胸膛一挺，一抹鼻子，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的說：“丫頭，這可是哥哥最為得意之作！這藥但凡吃了一點下去，不管你是販夫走卒，還是天下五絕，都得給我拉的腿軟！”

    停頓片刻，他將瓷瓶遞給小穆念慈，笑意吟吟的又道：“喏，丫頭，給你了，用來防身！”

    接過瓷瓶，小穆念慈眉開眼笑的將其放入腰間的小荷包，再輕輕拍打兩下，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如獲至寶一般。

    隨即，她似是想到什麽，迫不及待的問道：“師傅哥哥，你這藥叫什麽名字呀？”

    “仁、升、五、腸！”

    咧開嘴巴，一字一頓的說著，再配上手舞足蹈，方言明儼然一副拽到了極點的模樣。

    話音未落，小穆念慈正是要鼓掌叫好。便聽到林中傳出一聲叫罵。

    “呸！明小子，你這什麽破名字！那丫頭，你可離這小子遠點，他一肚子壞水的，哪天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哈哈…”

    揚天大笑，方言明臉上盡是奸計得逞的得意，一抬頭，高喊道：“七公，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現身麽？”

    “不出去，打死都不出去！什麽事兒呀，沾著你小子，準落不著好！”

    洪七公暴跳如雷的大罵。

    “嗬嗬…”

    聞言，隻見方言明嘻嘻一笑，不慌不忙的伸出三個手指，儼然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

    “一…”

    輕輕呢喃一句，他彎下了中指。

    “二…”

    聲音陡然放大，他又彎下了無名指。

    “三…”

    叫聲震耳欲聾，他彎下了最後一根小指。

    話音未落，便聽到林中傳出了呼痛的叫罵聲。

    “哎呦、哎呦…哎呦！老叫花的肚子誒…你個壞小子！快把解藥交出來！”

    “哈哈…”

    放聲大笑，方言明雙眼微眯，眸中盡是狡黠，得意至極的說道：“七公，怎麽樣？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再不出來，發生什麽差錯就別怪我嘍…”

    下一瞬，隻聽見刷的一聲，臉漲得通紅，緊捂著肚子的洪七公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伸出手，他應是在強忍著腸子中的翻江倒海，咬牙切齒的說道：“臭小子，解藥！”

    “喏…”

    嘻嘻一笑，目的既已達成，方言明便直接交給了他。

    “等會再跟你小子算賬！”

    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洪七公一把抓起解藥，快步離開。怎麽看，都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方公子，這是？”

    穆易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但看他麵露喜色，顯然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揉揉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的小穆念慈的腦袋，方言明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的回到：“北丐，洪七公！”

    一炷香之後，這一頓午飯，方才真正吃到了嘴中。

    抱著一整隻烤鴨，洪七公邊吃邊死死地盯著方言明，惡狠狠的撕咬著，似是將烤鴨當做方言明來泄憤一般。

    一旁，方言明自知理虧，隻是嘿嘿的笑著，伺候洪七公用餐。

    美食，能撫平人心底的傷痕。一頓美美的烤鴨下肚，洪七公氣便消得差不多了。

    “說吧，臭小子！又給老叫花找了什麽麻煩？”

    給了方言明一記白眼，洪七公沒好氣的說道。

    聞聽此言，方言明嘿嘿一笑，故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舔著臉回到：“七公呀，你這說哪裏的話…這回呀，真是有好事兒想著你呢！”

    此言一出，隻見洪七公撇撇嘴，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能癟著什麽好屁！說不說！不說老叫花可走了。”

    “別呀！別呀…”

    趕忙拉住他的手臂，方言明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說：“七公呀，聽說金國的烤羊天下一絕，有沒有興趣與小子一起去嚐嚐？”

    “嗬…果然沒憋著什麽好屁！”

    斜眼瞥著他，洪七公一臉鄙夷之色。

    見到這般情景，小穆念慈有些不樂意了，小嘴一癟，忿忿不平的吵嚷道：“老公公，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師傅哥哥呢，他可是當今天下第二好的人了…”

    “慈兒！”

    見她還要再說，穆易趕忙出聲嗬斥，將一臉委屈的小丫頭抱到了一邊。

    “唔？”

    輕咦一聲，洪七公腦袋一歪，上下打量著麵前義憤填膺的小丫頭，似笑非笑著調侃道：“明小子，你新收的小徒弟？你小子行不行啊，可別誤人子弟！”

    此言一出，方言明翻個白眼，沒好氣的回到：“七公，怎麽說我也是百脈俱通的一流高手，怎麽可能誤人子弟！再說了，我就是看這小丫頭投緣，教她一些武藝防身。至於徒弟什麽的，太麻煩了，我可受不了。”

    “一些武藝？”

    手指在下巴間婆娑，洪七公的嘴角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又道：“明小子，我看不止吧…”

    停頓片刻，他起身，認真的打量了一番穆念慈，十分肯定的說：“嘖嘖…看這小女娃的模樣，應是葵花心經入了門了。小子，你將這葵花絕學傳給她，也不怕將來葵花樓的人來尋她麻煩？”

    言畢，隻見他雙眼微眯，盯著方言明，臉色已然嚴肅到了極點。

    見到這般情景，方言明擺擺手，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說：“七公啊，這就不勞您老人家操心了！趙大叔和花姐那邊自有我去解釋…”

    話到一半，便被洪七公抬手打斷。隨即，隻見他一臉鄭重的告誡道：“明小子，若是葵花樓不曾立派之前，這葵花心經你傳也就傳了。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葵花樓雖然是新立，但有趙寧這等宗師坐鎮，再加上葵花真經這等武功絕學，已然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一大勢力。即便你們再親近，私傳別派秘傳武功，仍舊是江湖中的大忌啊！”

    說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方言明，意味深長。

    “方公子，這…”

    方言明還沒反應，那邊的穆易已經有些慌神了。

    “穆大叔，放心吧！我既然敢傳丫頭武功，自然已經做好了安排。”

    微微一笑，方言明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神色。

    此言一出，洪七公輕咦一聲，麵帶似笑非笑之意，饒有興趣的問道：“哦？明小子，說來聽聽，老叫花也想知道，你到底該如何解決此事！”

    話音剛落，隻見方言明前踏一步，胸有成竹的回到：“七公，我以前就說過，這江湖，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話到一半，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遞給了小穆念慈，玩味的說：“丫頭，本來準備走的時候再給你的，現在看來，若是今天不給一個解釋的話，七公恐怕會收拾我呦！”

    見小穆念慈收起驚濤掌秘籍，一臉疑惑不解的看著自己，他微笑著解釋道：“丫頭，我現在與你說的，你或許不太懂，但一定要記在心裏，時刻不能忘記！”

    “嗯嗯…”

    應是明了了方言明將要說之事的嚴重，小穆念慈小大人一般，嚴肅的點了點頭。

    隨即，隻見方言明溫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用帶有三分譏諷，三分釋然的複雜語氣，說道：“這江湖各大門派之間的恩怨情仇，說到底不過是利益二字！”

    “我傳你葵花真經，若將來有葵花樓的人找麻煩，你就報出我的名字。然後，將這驚濤掌秘籍交予葵花樓主，記住了麽？”

    “嗯嗯…師傅哥哥，我記住了…”

    臉上帶著似懂非懂之意，即便仍舊有些迷茫，但她使勁的點了點頭，看那模樣，已然是將此話放在了心中。

    “唉…”

    見到這般情景，洪七公長歎一聲，深深的望了方言明一眼，語重心長的說：“小子，你的心思越發玲瓏剔透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話音未落，隻見方言明雙眼微眯，眸中有莫名的光芒吞吐，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時間有些怔怔出神。

    “唉…”

    半晌，他長歎一聲，瞥了一眼懵懂的穆念慈，神色複雜的感慨道：“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希望丫頭你永遠不會有用到這驚濤秘籍的一天…”

    說完，方言明搖著頭離開了，背影有些莫名的蕭瑟。

    “師傅哥哥…”

    小穆念慈疑惑不解的喊了一聲，正要再說，便對上義父那勉強的笑臉。

    揉揉義女的小腦袋，穆易感慨的說：“慈兒，讓他自己靜一靜吧…”

    “哦…”

    這一靜，便來到了夜晚。

    倚靠在樹上，方言明望著身上皎潔的明月，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裏灌著酒，斷斷續續的。他的身旁不遠，站著一臉擔憂的穆氏父女，這場景，已然不知持續了多久。

    突然，洪七公來到了他身邊，一把搶過酒囊，沒好氣的說：“小子，你這般牛嚼牡丹，將這美酒都糟蹋了！怎麽？還沒想通？”

    略有些失神的搖了搖頭，方言明雙眸空洞，嘴角掀起一個勉強的笑容，木然的說：“早就想通了，但就是…”

    “心裏有些不能接受？”

    洪七公麵帶玩味，似笑非笑著接道。

    “嗯！”

    遲疑片刻，方言明鄭重的點了下腦袋。

    “嗬嗬…這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人呀，都是會變的…”

    洪七公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麵帶譏嘲之色。

    隨即，隻聽他又以一種略帶諷刺的語氣說道：“若是四年前，我也不會相信，以趙寧的為人，竟然會讓葵花樓成為一個令無數江湖人為之咬牙切齒，卻又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

    “嗬…枕邊風和仇恨的力量，當真是令人不容小覷呀！”

    洪七公的話語中隱藏著驚人的信息。是的，沒錯！自四年前衡山之役後，不知其中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葵花樓成為了一個殺手與情報組織。

    趙寧在葵王府學得的一身本事終於派上了用場。即便以兩國朝廷之力，都探究不到如今葵花樓之所在。

    所幸的是，應是在趙寧的約束下，葵花樓門人所殺之人，皆是些窮凶極惡之徒。也因此，才沒在江湖中掀起太大的波瀾。

    但方言明與洪七公都知道，放縱的欲望，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遲早有一天，葵花樓終會成為那被欲望吞噬的野獸…

    “七公…我該怎麽辦？”

    方言明有些迷茫的問道。

    見到這般情景，洪七公有些憐惜麵前這瘦弱的不過十三歲的少年了。拍拍他的肩膀，洪七公語重心長的勸解道：“明小子，這不是你如今該思考的事。”

    “一切都未定，你不是說…把握現在，不必哀悼過去，更不要憂愁未來麽。你如今這般憂慮，又是在為何呢？”

    此言一出，隻見方言明搖搖頭，苦笑一聲，道：“七公呀…我若真是能有自己口中所說的那般灑脫就好了！唉…忍不住呀…”

    咚！哎呦！

    方言明的腦袋上挨了一記暴栗。他捂著腦門，一臉莫名的瞧著洪七公，應是再問：為什麽打我？

    隨即，隻見洪七公撇撇嘴，沒好氣的訓斥道：“臭小子，忍不住也得忍！還有啊，老叫花勸你，也別想著去勸說花娘，憑白傷了情分。”

    “有你那胡思亂想的閑工夫，你還不如多多練習武藝。等你小子成了天下第一，想幹什麽幹什麽，誰又能管得了你，攔得了你！”

    應是將洪七公的勸誡聽到了心裏，方言明長舒一口氣，臉上浮現出釋然之色。

    嬉皮笑臉，一副不正經模樣的方言明又回來了。

    隻見他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嘻嘻一笑，俏皮的眨眨大眼，戲謔道：“七公，您說的可不對！”

    “哪裏不對了！我告訴你臭小子，別想著給我老叫花抖機靈！”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洪七公沒好氣的警告道。

    隨即，隻聽到方言明笑哈哈的調侃道：“七公呀，這人生在世，總歸有弱點的，成了那天下第一，也沒用！就像您，不是還中了我的仁升五腸，哈哈…”

    此言一出，洪七公瞬間老臉一紅，隨即，隻見他頗有些惱羞成怒的吼道：“臭小子，以為老叫花治不了你了是吧！給我等著，以後有你好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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