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終相見

    淩波微步運轉到極致，聲若奔雷，勢若疾電，不過片刻的功夫，方言明便抵達了江南居。

    他剛要查看江南奇怪留下來的訊息，便被叫住了。

    “方大哥！嗚嗚…”

    看到直抹眼淚的小拖雷，方言明趕忙上前，焦急的問道：“拖雷，怎麽就你自己在這？”

    話音剛落，隻見小拖雷一把抱住方言明的腿，嚎啕大哭，道：“哇…方大哥，我妹妹和郭靖安答都被抓走了！師傅們去救他們了…讓我留在這裏給你指路！”

    事況緊急，方言明也顧不得安慰他，急吼吼的問道：“他們往哪裏去了！”

    “哪…”

    剛一指路，便聽見嗖的一聲，小拖雷隻覺身邊有一道迅猛的颶風劃過，方言明再也不見蹤影。

    “方大哥，一定要將華箏和郭靖安答救回來呀！”

    就在方言明奪命狂奔之時，抓走小郭靖和小華箏的凶手也被江南七怪追上了。

    圓月高懸，清冷的月光揮灑在寸草不生的荒山上，嗚嗚嗚…北風呼嘯，如厲鬼嘶吼，讓人隻覺分外陰森。

    山頂，有兩位一身漆黑的人影，一高一矮，靠在一處，身上有點點綠色熒光閃爍，好像那從幽深鬼蜮之中爬出的身染業火的厲鬼。

    他們一人抓著一個孩子，嘴角帶著冰冷的弧度，月光下，整張麵孔蒼白如紙，形如詭怪，不似活人。

    “哈哈哈哈…”

    淒厲張狂的笑聲自他們口中發出，雄渾的內力鼓蕩，使人不自覺的捂住雙耳，但即便如此，用處也不大，讓人有些眼睛發花，頭昏腦漲。

    “不好！音功！大哥，出手！”

    話音將落，隻見柯鎮惡袖中毒菱激射而出，同時，朱聰揮舞手中的鐵扇，飛射而去。張阿生也不甘示弱，“啊”的一聲怒吼，臉上青筋虯張，舉起一塊大石頭，“轟”的扔了過去。

    “哇哈哈…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放聲大笑，那高大身影沙啞的嗓音，讓人隻覺汗毛倒豎，陰冷到了極點。

    “啊！”

    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發出，隻見他將手中的小孩扔到身後，隨即，兩臂前伸，手掌大張，十指前屈。嗚嗚…有陰風呼嘯而起，十指成爪，閃爍著幽綠色的攝人光芒，自上而下，雙爪淩空劈出。

    叮叮叮！有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兩發毒菱被兩道爪力劈成散碎。收爪之時，那兩雙幽暗的手掌內，有根根慘白的骨節隱約可見，端是叫人心驚肉跳。

    “嗬…”

    輕笑一聲，漆黑的臉分外猙獰，他看著江南七怪，一雙陰暗的雙眸之中盡是嗜血與殘忍，對於即將蓋壓而來的巨石視而不見，端是囂張到了極點。

    就在那巨石將要落下之際，另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動了。隻見一道銀色粼粼的匹練迎風而上，仿若靈蛇出洞一般，虛無縹緲，靈動至極，瞬間將整個巨石纏住。

    “啊！”

    一聲尖銳刺耳的叫聲大作，許是手底下氣力不夠，那瘦小之人將手中的孩子扔到腳邊，雙手執鞭，猛地向上一揮，那巨石瞬時間掠過半空，被擊落在了荒山之下。

    “九陰白骨爪！”

    “白蟒鞭法！”

    驚呼一聲，朱聰趕忙收招後退，回到柯鎮惡身邊，一臉陰晴不定之色。

    此言一出，隻見柯鎮惡渾身一震，早已瞎了的昏暗眸子之中激射出兩道駭人的光。須發虯張，麵頰抽動，咬牙切齒，儼然憤怒到了極點。

    “黑、風、雙、煞！”

    胸膛起伏不定，他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那高大身影揚天狂笑，恣意暴虐，張狂殘忍人。

    “哈哈…不錯！沒想到，在這大漠，也有人知曉我夫婦之名！”

    黑風雙煞，陳玄風與梅超風，二人皆身著漆黑，渾身透發著陰寒的氣息，鬼氣森森。月光照耀在他們的臉上，本就無血色的麵龐更顯得慘白，陰冷刺骨，使人不自覺的汗毛倒豎。

    仇敵就在眼前，即便是先前答應了方言明，仇怨一筆勾銷，但柯鎮惡的身上仍舊不自覺的發散出殺意，昏暗的眸子中透發出血光。

    “大哥…”

    韓小瑩一聲呼喚，瞬間喚醒了即將被仇恨操控的柯鎮惡的心神。

    “呼呼呼…”

    喘著粗氣，柯鎮惡的胸膛起伏不定，不過還好，他終於是冷靜了下來。

    “二弟，你前去交涉！讓他們將靖兒與華箏交出來。”

    輕輕點了點頭，朱聰邁步而出，拱手一禮，朗聲道：“江南七怪，見過二位，我等與方言明方…”

    “啊！”

    一道尖銳到極點的叫聲炸裂，淒慘已極。緊接著，隻見梅超風一頭漆黑長發隨風狂舞，雙眸之中激射出兩道噬人的血光，眉目猙獰，慘絕人寰。

    “玄風，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小七！還敢用小七來騙我們！啊….都給我死！”

    狀若癲狂，梅超風揮舞著手中的長鞭，嗚嗚咽咽，宛若一個受傷的野獸。

    “啊！你們該死！”

    陳玄風渾身殺意大放，兩雙手掌中浮現慘白的骨節，陰風呼嘯，黑煞狂舞，向這江南七怪抓去。

    “不好！動手！”

    驚呼一聲，朱聰搶先而出，手中鐵扇大開，擋拆了梅超風的鞭子。隨即，柯鎮惡一踢手中鐵杖，舞動而起，橫亙在前，擋在了後發而來的陳玄風雙爪之上。

    初步交手，朱聰與柯鎮惡二人便已露敗相。朱聰被梅超風一鞭子抽的噔噔噔後退了五步。柯鎮惡的鐵杖被陳玄風的雙爪回壓，十根噬人的手指在向他的頭顱逼近。

    “大哥！”

    眼前這般情況，也顧不上別的了，啪的一聲，金龍軟鞭抖動，全金發直攻向陳玄風的雙腿。同時，南希仁一躍而起，高舉著鐵扁擔，猛地向陳玄風的頭顱劈去。

    頭頂呼嘯著寒意凜凜的狂風，知曉無法一鼓作氣拿下的陳玄風隻能做罷。他先是一收力，再猛地一推，借著這股反震力道，翻身退開。不過，似是心有不甘，臨退之際，他仍舊強出了一腳，結結實實的蹬在了柯鎮惡胸前的鐵杖之上。

    砰！柯鎮惡被踢的連退了好幾步，胸膛起伏不定，眼看著就要有一口逆血噴出，但卻不知為何，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大哥…你沒事吧！”

    扶住柯鎮惡，韓小瑩驚呼一聲。

    “哈哈哈哈…”

    柯鎮惡發出一連串的狂笑，大叫道：“好！我好的很呢！”

    咚咚！鐵杖在地麵上狠狠敲了兩下，他獰笑一聲，渾身殺意四散。

    “也好！黑風雙煞！如今那方小子不在，我們之間的仇怨，正好做個了斷！今日，不是你們死，就是老夫亡！”

    “大哥，不要！”

    “讓開！”

    一把推開韓小瑩，柯鎮惡手執鐵棒，怒吼著，衝了上去。

    “我們也上！”

    幾人相視一眼，齊齊點頭，朝黑風雙煞衝去。

    瞬間，九人戰做了一團。

    見到這般情景，韓小瑩淒厲一笑，趕忙喊道：“別打了！黑風雙煞，我們真的認識方哥兒！大哥，你忘了我們的約定麽…”

    然而，這些都不過是無用功。此刻的他們已經打出了真火，手底下的動作越來越狠辣，招招衝擊死穴，儼然沒留絲毫餘地。

    “啊！師傅，我來幫你們！”

    “靖兒！”

    眼見小郭靖莽撞的衝入了戰團，韓小瑩再也坐不住了，一咬牙，也提劍攻了過去。

    “靖兒！不要！陳玄風，你敢！”

    小郭靖的加入，使原本勉強算是平手的戰團，陡然間向黑風雙煞猛地傾斜了過去。

    “哈哈…小子，你當真是找死！過來吧你！”

    右爪猛地一發勁，一道陰寒爪力揮出，擊退了麵前心有顧慮的柯鎮惡與南希仁。在憑借一身強硬的橫練，硬挨了韓寶駒一鞭。陳玄風左掌前探，將小郭靖一把抓住，挾在左腋之下。

    “哈哈…別過來！再動，我直接掐死他！”

    隻見陳玄風如金似鐵的手掐在了小郭靖的脖子上，將他提在半空之中。

    原本揮出的鐵杖，鐵扁擔與長鞭瞬間停滯了。

    “靖兒！呸！陳玄風，有本事就衝著我來！你挾持個孩子，算什麽本事！”

    柯鎮惡一口痰吐了過去，破口大罵，猙獰到了極點。

    “哈哈…孩子！”

    淒厲的笑聲自梅超風沙啞的喉嚨中傳出。

    “孩子！你說孩子！我家小七難道不是個孩子麽！你們這些混蛋！都、該、死！”

    猛地揮出一鞭，將朱聰，全金發與張阿生擊退，反手一爪抓住韓小瑩的劍，梅超風黑發狂舞，臉上浮現出殘忍的嗜血之色，陰惻惻的吼道：“玄風，殺了他！”

    “靖兒！不要！”

    眼淚揮灑而出，韓小瑩的臉上充滿了絕望。

    “哈哈…你們這些該死的！害了我家小師弟！我讓你們也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癲狂的笑著，陳玄風右手五指前勾，屈指成爪，掌中白骨浮現，直直的抓向了正在不斷掙紮的小郭靖的麵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風…”

    “平…”

    “浪…”

    “靜！”

    有鏗鏘有力的四字自荒山之下傳出，於虛空之中回蕩，直擊人內心深處，宛若煌煌天威，不可違逆。

    一道道無形的波紋拂過，如那微瀾的波浪，又仿若淡淡的海風，眾人隻覺心底的暴虐與殺意被瞬間撫平，奔湧的真氣也被平息。

    “師兄，師姐，好久不見…”

    荒山上出現一個少年，他正朝他們揮著手。清冷的月光灑在他消瘦的麵龐上，顯得有些孤單寂寥。他嘴角有一抹溫柔到極點的弧度，但淚水卻順著臉頰不斷的流淌著。

    “小…小師弟…是你嘛！”

    陳玄風鬆開了手，回過頭，看著那少年，手足無措，渾身顫抖。

    “師兄啊…你現在這樣子，真的好醜啊！”

    月牙彎的眼中溢滿淚水，方言明皺著鼻子，調侃了一句。

    “哈哈…哈哈…小師弟，真的是你！啊…老天有眼！”

    “是我！”

    看著狂喜而陷入癲狂的自家師兄，方言明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轉向了梅超風，慢慢走了過去。

    “師姐，我好想你呀…”

    “啊！”

    一聲尖銳至極的叫聲自梅超風口中傳出。隻見她背對著方言明，以手掩麵，身子縮成了一團，不斷顫抖，嘴中還大叫著。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小七！小七…嗚嗚…”

    一個英姿勃勃的大好青年，整日間與黑暗為伴，隻為複仇，整個人陷入癲狂。一個風華正茂的美麗少女，將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以至於見到最親近的人都自覺形容醜陋，掩麵不敢相對。

    眼見這樣的黑風雙煞，柯鎮惡突然覺得，他好像沒那麽恨他們了。

    “唉…我們走…”

    搖搖頭，長歎一聲，柯鎮惡轉頭離去，他的背影中，盡是蕭瑟與落寞。

    “方大哥…”

    “走吧！靖兒，別打擾他們…”

    餘下六怪帶著小郭靖與小華箏離開了…

    “嗚嗚…小七，你別看我！別看我…”

    不管方言明怎麽努力，哭泣的梅超風始終不願意正麵相見。

    見狀，方言明蹲了下去，雙臂輕輕地攬住了她的腰肢，將頭慢慢的靠在了她的背上。一如昔年，她背著年幼的他一般。

    感受到了他的依戀，梅超風突然怔住了，隨即，原本陰冷的麵容慢慢的柔和了下來，她向後伸出了雙臂，輕輕的在他的身上拍打。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她的口中哼起了他曾唱過的小調，溫柔如水，充滿了無盡的憐愛。

    不知何時，陳玄風也走了過來，正看著他們，往昔猙獰冷酷的臉，此刻全然是疼惜與愛護。他輕輕的蹲下了身子，抱住了他們。

    抬頭看了他一眼，方言明原本止住的淚水再度流淌了下來。

    “師兄，師姐，我終於找到你們了…嗚嗚…”

    垂下了頭，方言明突然感覺臉上兩隻纖細但卻有些粗糙的手拂過，許是怕弄疼了他，兩隻手的動作輕柔到了極點，當然，也溫暖到了極點。

    他止住了淚水，抬起了頭。一雙溫柔，澄澈的美麗眸子映入了眼簾，一如當年。

    “師姐…”

    “都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就哭，真是羞死個人…”

    眼淚順著消瘦的麵頰不斷流淌，即使此刻的梅超風膚色黯淡，不複美貌。她，仍還是那個當年的三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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