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農家女的帝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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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太陽的餘溫猶在,山間卻已經吹起了冷風,穿過木屋木板的縫隙,吹的令嬋打了個哆嗦。
這是山中的一間小木屋,雙胞胎帶著令嬋走了一下午路趕到這裏,他們似乎走過很多遍,不僅對路途格外熟悉,狀態也相當放鬆。
趕到小木屋之後,傅聞章就嚷嚷著要去狩獵,把傅聞詞和令嬋丟在這裏,一個人騎馬跑了。
傅聞詞把馬匹上的包裹抱下來,翻了翻,找到了令嬋的披風。
他一抖披風,就要給令嬋披上,令嬋卻隔著衣袖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自己來就行了。”女孩禮貌的微笑,不留痕跡的拒絕了他的靠近。
傅聞詞強行綁架了妹妹,理虧在先,卻難以麵對妹妹的抗拒,他在木屋裏轉了一圈,抱出了一大垛柴火,他討好道:“妹妹,你還冷嗎?要不要烤火?”
令嬋皺眉,“怎麽能在山裏縱火?萬一引發了山火怎麽辦?”
傅聞詞立刻就要放下柴火,又聽令嬋小小聲道:“……我還沒有烤過火……”
少女垂下頭,瑩白的皮膚上透出些許粉色,像一隻滾著露珠含苞待放的花。
傅聞詞立刻道:“這附近有一條小溪!我們可以去哪裏!我烤魚給你吃!”
令嬋一臉期待,傅聞詞被她看得暈頭轉向,於是他抱著一大捆柴火,弄得自己一身灰塵也顧不得,又怕會嗆到令嬋,讓妹妹牽著他的衣角,遠遠的跟著。
小溪離木屋很近,不過十幾米遠,陽光在水麵上跳躍,波光粼粼。
傅聞詞先給令嬋找了一塊大石頭,讓女孩兒坐著看自己忙碌。
他挽起褲腳,手拿長劍,在小溪中插魚,眼快手狠,刀刀致命。
夕陽下的小溪已經漫上冷意,四散的水珠濺到了令嬋,讓她縮了縮肩膀。
傅聞詞往這邊看了一眼,把幾條叉中的魚放到一邊,走到令嬋身邊,開始生火。
他一邊折騰木頭,嘴上也沒個閑,絮絮叨叨,一直在吹噓自己的烤魚有多好吃。
令嬋悶聲不吭。
傅聞詞也逐漸沉默下來。
失去了突兀的人聲,自然脈動的聲音更加清晰純粹。
林間的晚風微微,輕輕拂過河岸,沾了潮氣的柴火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橘紅的火焰暖暖的跳動,傅聞詞垂眸,長長的眼睫掠下一片陰影,專注的觀察著手中的烤魚。
他身後傳來令嬋的聲音,“哥哥,我們要去哪?”
傅聞詞道:“我要進京趕考,哥哥要去邊關從軍,本來想讓你自己選,看看你想去哪裏?但是現在……我們打算陪你一段時間,等你找到了你的方向再說。”
“你別怕,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
天色已暗,昏昏的火光中,令嬋抱膝坐在一塊大石上,脆弱的像柔嫩花瓣上晶瑩的露珠,短暫的美麗過後就會消逝在天地間。
傅聞詞不敢看她,重新背過身,盯著魚,漫無邊際的發散著語言,尋找令嬋可能會喜歡的詞句,“我和哥哥沒去過什麽地方,但這附近探索過很多次,這座山很漂亮,往西再走十幾裏,有一道鬼斧神工的一線天,穿過去就是一個河穀,小瀑布的水清甜冰涼,養出來的魚也很好吃,滑嫩可口。可惜今天時間趕,不然一定抓來給你嚐嚐。”
“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令嬋似乎有些許動容,“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傅聞詞立刻道:“現在山裏的桃花還開著,瀑布的上遊有一片很漂亮的桃林,正是落英繽紛的時節,紅軟的花瓣會順水而下,也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的!”
魚很快就好了,焦香酥脆,香氣逼人,傅聞詞滿意極了,興衝衝的把它遞給令嬋,滿懷期待的邀請令嬋品嚐。
令嬋送到嘴邊,林中卻突然傳來馬的嘶鳴。
傅聞章出事了!
傅聞詞變了臉色一躍而起,他想讓令嬋回屋子裏等,卻見令嬋放下烤魚站起身,“我們一起去。”
她認真道:“我會很擔心你們。”
傅聞詞很快下定決心,長臂一撈,將令嬋也帶上馬。
很快就找到了傅聞章。
他被捆的嚴嚴實實,留在富麗的馬車前。
馬車的簾子被撩起,露出裏麵雍容華貴的傅夫人,明亮的火光中,傅夫人的臉色沉的嚇人。
令嬋眼神一亮,立刻就要呼救,傅聞詞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聲音哀求,“不要叫,不要發出聲音。”
令嬋哪肯?
她的腳往前重重一踩,腳下的枯枝敗葉發出折斷的脆響,在幽靜的森林中格外清晰。
巡邏的護衛立刻把視線投向他們藏身的方向。
不需要傅夫人的吩咐,立刻有人衝過來緝拿兩人。
傅聞詞抱著令嬋,撒腿就跑,奈何令嬋很不配合,一直在努力發出聲音,手舞足蹈的幹擾他。
訓練有素的侍衛也不是那麽容易被甩掉的。
傅聞詞很快就被抓住,同樣五花大綁丟在他哥哥的旁邊。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他們對這一片山林很熟悉,提前來踩過點,精心設計了路線,走的小路都是自己開的,連當地獵人都不知道……為什麽母親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而令嬋而是被傅夫人抱進懷裏,心疼的查看她這一身在山裏蹭出來的灰痕。
“好孩子,你受苦了。”傅夫人摸著她的臉歎氣,“幸好你機靈,沿途留了標記,不然這深山老林也不能這麽快找到你們。”
“標記?”
雙胞胎變了臉色。
“令嬋,”傅聞章笑了一聲:“我倒是小看了你。”
傅夫人頓時黑了臉,劈頭蓋臉的就把這兩個混小子罵了一頓,“你還有臉說話!劫持妹妹?你們兩個倒是出息!還往沒人的深山裏走,你們兩個皮糙肉厚的不怕,令嬋怎麽辦!”
令嬋抓住了傅夫人的衣袖,輕聲道:“讓我來和兩位兄長說吧。”
令嬋走到雙胞胎的麵前,聲音平靜,不疾不徐道:“兩位兄長很疑惑吧,為什麽母親這麽快就能找過來?”
雙胞胎被麻繩捆的緊緊的,沉默的看著這個一向柔弱,善良,讓人放心不下的妹妹。
“因為我做了很多努力,”令嬋說著,微微一笑。
“今天在馬上的時候,問兄長要點心,並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撒在路上做標記。”
“我怕鳥兒把點心叼走,就用簪子在土地上,樹木上劃了自己的名字;撕碎了一件輕薄的紗衣,將破碎的衣物悄悄藏在灌木叢中。”
她看著傅聞詞,抱歉的一笑,抖了抖袖子,除了幾塊壓碎的點心,還有一大堆鵝卵石嘩啦啦的掉在了地上。
“想要去河邊,因為點心不夠了,要拿一些新的,更方便的東西做記號才行。”
令嬋蹲下身,少女柔軟的掌心抓住了兩個哥哥的手,她誠懇道:“我知道兩位兄長是擔心我,怕我進宮被人欺負。”
“可我是能保護自己的。”
現在我已經向你們證明了這一點。
“請放心吧。”
令嬋笑著說。
一向以柔弱可愛的溫順麵貌示人的家養寵物,露出了自己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