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偵探先生，請問現在有時間嗎？”
    吃得正在興頭上，夾著一塊鴨肉正在與阿笠博士就菜的口味討論的毛利小五郎回過頭，看見是常磐美緒的秘書澤口知奈美，收起了臉上的表情，鄭重起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董事長她似乎有什麽事情想要詢問”澤口知奈美伸手向會場另一側小一號的會議廳與吧台示意了一
    為了今晚的活動，常磐美緒準備不少環節，於是這間小型的會議廳就被臨時當作後台休息室使現在，那裏隻有暫時不見了蹤影的主辦方常磐美緒一個
    “如果是之前提到的委托，我想我的拒絕已經很明確”毛利小五郎擱下餐盤皺眉，“東京的偵探這麽多，我想常磐學妹也沒到非要找我不可的地步吧？”
    他倒不是不理解常磐美緒現在的心情，但就他的調查結果而言，他隻能表示愛莫能
    “不，董事長說，是關於今晚宴會的事”澤口秘書連忙搖頭，“她說情況很緊急，找不到其他人商量了，之前的事情是她考慮不周，但拜托您務必聽一下她的請”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如此低聲下氣的請托，再拒絕的話就意味著是要徹底翻臉
    毛利小五郎隻得擱下餐盤，整理好儀表：“……好吧，我跟你走一”
    “常磐美緒這人不太對勁啊……”阿笠博士咀嚼著嘴裏的肉片，望著毛利小五郎的背影含糊地
    “心之怪盜團隨時可能行動，她是應該心神不寧”灰原哀從餐桌的另一邊踱步過來，輕聲回答，“那個失蹤的工程師與組織有脫不開的幹係，要說她這個集團的掌舵人自己真的一無所知，我不是很相”
    在接觸原佳明的這短短的時間中，最令人感到可疑的就是號稱常磐集團與其他技術組織合作開發的技
    那個能直觀地計算人未來長相變化的儀器，簡直像是為了找出aptx服用幸存者而專門存在的東西似
    開發人原佳明要是不幹淨，投入研發甚至投產的常磐集團會否也牽扯其中，就更是不得而知
    “我也有這種感”留意到毛利小五郎動向走過來的柯南推了推眼鏡，“與其說是原佳明與組織勾結，更有可能是，常磐集團與組織勾結，原佳明隻是中途意識到了這一點，試圖泄密或者曝光，因此成了組織的目”
    “你認為他是無辜的？”灰原哀挑挑眉，“他說不定是接觸過琴酒”
    “我不敢斷言，但看常磐美緒現在的狀態，他或許牽扯得確實不是那麽”柯南說到這，撇了下嘴，“而且說不定真相是，原佳明以前沒意識到哪裏不對，見到琴酒本人之後，立刻反應過來合作人不對勁”
    該說不說，琴酒由內而外散發著的都是一種很不好惹的氣質，就算他沒有刻意進行威壓，也很容易覺得這家夥或許是道上的人，又或者什麽西西裏的黑幫大哥之類
    原佳明一個純純的脆皮程序員，能和琴酒打一次照麵而保持情緒穩定，已經是心理素質過硬
    灰原哀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噗嗤”笑出了聲，然後搖了搖頭：“要是有機會把你這段話說給琴酒聽就好”
    還在不斷試圖在觀察中找到蛛絲馬跡的柯南，忍不住轉頭上下打量起表情鬆弛自然的灰原哀：“是我的錯覺嗎？總感覺碼頭那次之後，你越來越不害怕提到那些人”
    剛到博士家的灰原哀可不是這個樣子
    哪怕後來與唐澤相認，有了新的朋友與照料，她也沒有大膽到敢正麵質疑組織的力量，對於柯南和唐澤等人能否抗擊組織依舊心存疑
    應該說，灰原哀身上的悲觀主義色彩與她的人生經曆高度相關，就算變小了的她意外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充實而安全的生活，這種淡淡的悲哀與不安也總纏繞在她身
    然而從什麽時候開始，灰原哀的心態漸漸發生變化，猛然回過神，竟然已經令人倍感陌生了呢？
    “也許”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灰原哀彎了彎眼睛，“可能我隻是突然發現……你也好，我也好，唐澤也好，甚至是琴酒他們也好……”
    她兩手插在兜裏，被她提取出來的微量化合物，此時就裝在小小的塑料袋中，貼在她的褲兜
    屬於貝爾摩德的血液樣本，落入她手中的時候，那被工藤抓在手中焐熱的采血管，令她忍不住產生內裏的血液還是溫熱的，仿佛剛從人體中流出的錯
    “弱小或者強大，失敗或者成功，大家依然是人類，切開了皮膚，流出的還是紅色的沒什麽好擔驚受怕”
    ————
    “噌——”
    “嗯？大哥？”正在不斷用高倍望遠鏡觀察現場情況的伏特加聽見身後異樣的響動，急忙轉過頭
    琴酒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垂眼看著從手中滑落的金屬打火機，皺了下
    伏特加見狀，鬆了口
    還以為怎麽了呢，不就是點煙的時候手滑了一下，大哥這個表情搞得像是出了什麽大紕漏似
    可能追求完美的topkier當久了，在他這個下屬麵前大哥或多或少有一點包袱
    伏特加可不敢把自己的內心活動說出來，隻是裝作視若無睹地直接跨過了落在灰土中的打火機，用自己的打火機給琴酒點上了
    琴酒沒有說什麽，接受了伏特加習慣性的諂媚，視線卻依舊停留在打火機
    不是點沒點上煙的問題，甚至也不是手滑的問題，但看著那姿態難看沾滿灰塵的銀亮色打火機，一種微妙的失控感讓他分外煩
    於是琴酒直接從箱子裏拿起了準備好的狙擊，表情冷肅地裝起配
    “大哥，不是說要觀望一下情況嗎？”伏特加看琴酒朝著準備好的狙擊位置走去，連忙詢問，“計劃有什麽變化？”
    “用準星觀望也一”煙從嘴角絲縷地流淌而出，琴酒從瞄準鏡當中一一搜尋過雙子大樓的窗戶，森寒的戾氣從話語中傳了出來，“沒什麽可猶豫的，該殺就”
    ————
    “救救我，學長，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美緒學妹，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現在沒有在說什麽情緒化的事情！”常磐美緒瞪大了布滿血絲的雙眼，先是憤怒地瞪視著不知所措的毛利小五郎，沒過幾秒鍾，表情又轉向了顯而易見的哀求，“救救我……你和那些怪盜團的人綁定得那麽深入，你一定可以聯係到他們的，對吧？”
    “怎麽可能……”毛利小五郎無奈又無語，明白常磐美緒這是在病急亂投醫
    想找怪盜和解找不到，一路找到偵探門上來了，但凡常磐美緒的精神狀態還正常，都應該知道哪怕自己真認識心之怪盜，也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外人坦言這件
    更何況，他真不認
    絕望中的常磐美緒自然不可能接受他的拒
    “不，這不可能！我研究過他們相關的報道，每一次，我說的是每一次，當案件與伱有關的時候，怪盜團的行動時間就會變得非常湊巧，像是你們在打配合一樣！”
    她抬起手，想要抓一下頭發宣泄自己的崩潰，但瞥見化妝鏡中梳妝停當，已經做好了上台準備的自己，又隻能放下手
    現在的她不是她自己，又或者說，自從以常磐集團的繼承人身份開始活動之後，她代表的從來不是她自己，她沒有資格在這個時候發泄情
    “任何有心人都會確認，你與心之怪盜團一定是有聯係有些案件，他們甚至會顧慮到你在案件中的角色，而不公開宣揚他們做了什麽……”
    “你說的太誇張”毛利小五郎眼前先是飛快掠過了數張可疑人選，然後大大歎了口氣，“湊巧，很多事情就是湊巧罷我到現在也沒明白他們挑選我的原因，更是不知道他們有幾個人，為什麽要這麽”
    這麽說有推脫的嫌疑，但毛利小五郎一時半會兒也給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釋
    這個世界上就是存在如此多無巧不成書的事情，像是女兒參加任何抽獎活動都能輕易抽到頭獎，像是自己出門在外，總能遇到稀奇古怪的案件……
    要讓他給事事都找出一個邏輯來，那他不應該當偵探，應該當個社會學家，或者哲學
    畢竟，他和這個世界總有一個有問
    有問題的總不能是他吧，不能吧？
    “包括他們照顧你的心情，當目標是你的老同學的時候，專門為你們展示了自己的‘作案過程’嘛？！你才是怪盜團現在的目標本身！”常磐美緒說到後半句，甚至都有些破音
    當她因為怪盜團的威脅，出於恐懼去了解這些人後，她異常崩潰地發現眼前的滅頂之災，搞不好是她自己造成
    她為什麽要腦子一抽，突然想起十幾年都沒聯係的、八竿子打不著的大學學長，找他來當偵探啊？！
    “算我求你了學長，不能是今晚，絕對不能是今晚……”常磐美緒調節了一下呼吸，重新恢複了低姿態的樣子，“今晚對我而言意義非凡，對那些人來說也我會死的，我要是被怪盜團當眾改心，說出了不該說的秘密，我會死的！”
    毛利小五郎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臂，大概聽明白了她在崩潰什
    簡而言之，她有一些不道德的私下勾當牽扯到了很大的事情，一旦怪盜團在今晚讓她當眾說出去，可能直接危及性
    毛利小五郎眉頭擰的死
    哀其不幸，怒其不與虎謀皮者，往往都是直到要在虎口中喪命的時候，才從那滔天利益中醒過神
    現在才後悔，又有什麽用
    然而麵對近乎歇斯底裏的常磐美緒，毛利小五郎看著她的眼睛，隻能努力和緩氣氛：“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盡力”
    常磐美緒一副自己不答應就不讓人走的樣子，為今之計，也隻能糊弄一下
    見他鬆了口，常磐美緒大大吐了口氣，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脫力地跌坐回沙發當
    她驚疑不定，在恐懼與慌亂中煎熬了數日，原佳明的失蹤，以及一封封被退回來的邀請函，像是催命符一般，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命不久
    不管毛利小五郎現在說的是真是假，她也隻能選擇相信他，因為不這麽做，她就隻剩下徹底崩潰這一條路
    “董事長，該上台了……”站在門口方向的澤口知奈美聽見耳機中的提示，小心翼翼地走近，提醒了常磐美緒一
    “我知道給我五分”常磐美緒深深呼吸著，飛快從桌上翻出了一瓶眼藥水，朝自己猩紅的雙眼滴了下
    她密布眼白的血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消退，看得毛利小五郎不由皺
    了解一點藥妝貓膩的都能猜出來她在做什麽，她這是直接在使用添加了腎上腺素的眼藥水，強製讓血管收縮，快速恢複狀
    她究竟在做什麽暫且不論，這份心性和狠勁，她能站到現在的位置果然理所當
    “我先告辭”毛利小五郎抓緊機會，連忙脫
    “剛才說到的事……”
    “我試試看吧，我也不能向你保證什畢竟你知道的，這種事，我說了不算”
    ————
    “您也知道的，這種事情，我說了不算”安室透搖了搖頭，借著安全通道蒼白色的頂燈，朝麵前男人歉意一
    他的儀態很得體，敬業的打工皇帝從始至終都沒有辜負身上此時穿著的侍者服，態度彬彬有禮，說話溫柔恭
    然而這副作態落在對麵的男人眼中，卻令他更感恐
    “別，求你們不要！事情還有轉機的，這不是什麽都還沒發生嗎？！怪盜團、怪盜團也許盯上的隻是常磐美緒那個賤人一個人……”
    “在這個時候貶低您的合作者，隻會讓您更顯卑劣，大木先”安室透麵帶惋惜地搖頭，打斷男人的無差別攻擊，“我也說了，我說什麽不算數，您之後要說什麽，才會決定您今晚的命”
    “你們還要我說什麽，我能告訴你們的不都告訴過你們了！那個，叫、叫原佳明的，你們不都已經抓走了嗎？”大木岩鬆抓了抓頭上本就沒幾根了的頭發，態度比常磐美緒更加歇斯底
    安室透依然微笑，臉上甚至透露出一種微妙的，因為共情而動容的憐憫：“正因如此，我才稍微給您一點溝通的餘地，換做其他人的話，進門的時候您就應該倒在地上”
    “我、我……”大木岩鬆五官扭曲成一片，又歇斯底裏了片刻，終於放棄般垂下雙
    鴆酒是自己洋洋得意地喝下去的，現在怪它有毒，為時已
    “我希望今天之後，你們能停止對我家的監視……”
    “那就要看您的誠意了，大木先說說看，您和我們的合作當中，還有類似原佳明先生這樣的技術人才嗎？您居然直到他因為不了解實際合作而想跑的時候都沒向我們引薦他，上頭的人很不滿意……”
    ————
    五分鍾後，目光呆滯的大木岩鬆身上仿佛被汗水洗過一遍般，眼神直愣愣地走出了樓梯間，安室透這才收起波本的惺惺作態，不悅地嘖了一
    “他這不是挺配合的嗎，老老實實吐了那麽多的你騙到這麽多消息，還不高興起來了啊，安室先”
    穿著木屐的唐澤從下方的樓梯踢踢踏踏地走上來，朝表情不愉的安室透調
    他當然是以波本的身份混進來的，也確實是在執行波本的任務，隻不過波本的任務根本不包括所謂的考察合作人，而是把他們一起炸上
    這番高姿態的pua，則是安室透準備好的，關於怪盜團目標們的廢物利
    如果他們被怪盜團改心，之後沒活下來，那就是遭了組織毒手了，如果活下來了，自然就會落進公安手裏，而萬一，他們沒在改心目標行列，詐出來了，也就進入了上一個if循環……
    現在詐出來多少都是白賺的，能騙一個是一個，今晚跑來現場的安室透主打的就是一個有棗沒棗打三杆子，多勞多
    連吃帶拿，白嫖還把自己整生氣了，唐澤沒想到
    “他知道的越多，我越覺得不”安室透沒有因為眼前薅來的情報而沾沾自喜，反倒十分窩火，“這麽一個沒什麽個人能力的議員，卻造成了那麽多破壞，組織做得簡直太輕鬆了，輕易就能複製出一大堆”
    找到一個人脈資源本就豐厚，足夠貪婪，充滿了人性弱點的政客，在他還未完全起勢前用豐厚的報酬誘惑籠絡他，而後以組織的資源將他推得更高……
    臭味相投，相輔相成，隻花費了短短幾年的時間，組織不知道炮製出多少大木岩鬆這樣深埋進係統中的蛀蟲，輕而易舉操縱著政
    “這不是早就能預料到的事情嗎？資源落進混賬們手裏，世界就是會變成這”唐澤仗著現在的身高優勢，拍了拍安室透的
    唯有他是喜多川祐介的時候，他的身高是如此的鶴立雞
    然後被安室透略帶嫌棄地抖下去
    “別在這看熱鬧你跑這裏來，如月老爺子不找你嗎？”安室透斜眼望向唐
    他當然知道喜多川祐介虛假身份的問題，甚至說這個身份的假證，都是他這個公安瞞著其他人捏著鼻子自己去替人做
    隻能說，不作聲得突然搞出這麽個身份來，就差證件做齊全，就能在藝術界叱吒風雲這種事，也就唐澤幹得出來
    “他現在沒空理我癮犯了，拿著筆躲房間裏畫畫”唐澤聳了聳
    他們藝術家是這樣的呀，我哪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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