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5章 你使陰謀,我用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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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乾元殿裏即將進行建殿以來女史間的一場比試的事,經容齊的當眾宣告,所有女官都知曉了,中女儀答應了擔任裁判,她還需要選擇兩個助手,好在比試前準備筆墨紙硯等物,另在比試進行過程中,也承擔監證的職責,助手自然從女儀中選擇,聽問有無自薦者,子虛眼珠子轉了轉,舉起手臂來。
    散會後,不少女史已經提前祝賀子施即將高升,她們對瀛姝排斥仍然不變,世人往往就是如此,從來不去深思自己最初的認定是否有錯,不去思考,自己的抉擇就是正確的,是絕對公平的,尤其當瀛姝重返乾元殿後,她們更相信這樣的結果是出於陛下的包庇,是有失公平的,她們也許沒有勇氣繼續對抗這樣的不公平,她們才必須支持子施,希望子施能夠將公平捍衛到底,這樣一來,她們也都成為了堅強不屈的勇士,不畏權貴的英雄。
    子施強顏難笑,手指都在抽搐顫抖,她很緊張,成為中女史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她終於離夢想近在咫尺,可麵前橫亙著一條巨大的攔路石,她不能被攔路石絆倒,但她沒有把握能邁過去。
    她想,容女監為什麽不能直接決定讓我升任中女史呢?我的資曆本就遠勝王瀛姝,雖然我任中女史後,的確無法將王瀛姝發作去罪役所,可王瀛姝自然無顏再留在乾元殿了,她隻要不在乾元殿,去不去罪役所並不重要。
    瀛姝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舍,閑來無事,她打算眷寫從石嬪處借來的一卷書,此書是一位名士所寫的文集,無關政治,是悟得的哲理,她還沒磨好墨呢,子虛就來了。
    “呀,我不是擾了女公子的練習吧?”子虛滿臉的笑。
    瀛姝照舊磨墨,不作理會。
    “女公子難道在怪罪我當日未替女公子說話?”
    “你當時又不在禦書房,不知發生了何事,也無法替我說話。”瀛姝才道,歪過頭看她:“我現在可是乾元殿的眾矢之的,女儀還是莫與我過於親近才好,而且女史施本就心眼小,你與她認識在前,跟我相識在後,在她看來你待她理應親近,待我實該疏遠,要是被她看見你竟易了親疏,怕是連你都一起忌恨了。”
    “唉,她其實也不是這樣的人。”
    “女儀總說女史施雖然有些小性,可品行是端良的,我信了女儀的話,以為她至多就是挑釁而已,真是一時大意了,才被她算計,女儀現在還說她不是那樣的人,那麽就是篤信,我才是女史施口中的奸詐小人了。”
    子虛語塞,隻好笑笑轉身走開了,她的心情實在極其不美妙,她這下是篤信了,瀛姝對她確然生了疑心,未免慌亂,她從來明白她隻是賀夫人手裏的棋子,賀夫人萬萬不會成為她的靠山,可瀛姝在乾元殿外,既有謝夫人為靠山,在乾元殿裏,更有陛下的庇護,看她這次回來,竟然直接逼得中女史交讓權職……
    子虛正默默打算,手臂就被一人抱住了。
    轉頭一看,子施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阿虛,這回你一定要幫我!”
    子虛趕緊豎起手指往嘴唇上一放,四顧打量,將子施拉去僻靜處:“你怎麽這樣慌?怕什麽呢?如果王女史輸了,她自去罪役署,你便是告負,也還是乾元殿的女史,隻不過失了中女史之職,你估摸著她還能一直在乾元殿兢兢業業任中女史麽?日後你有的是機會。”
    “可我要是輸給她這樣一個資曆最淺的女史,今後還哪有麵目去爭中女史一職?王瀛姝她提出要跟我比試,分明就是想逼走我,這次我絕對不能輸!”
    “你也未必會輸的,你隻要贏下第一局,就算勝出了,你對於那些禦批奏本的置放可是除了中女史外最熟練的女史了。”
    “我不是沒有把握,隻是著實不敢吊以輕心啊,王瀛姝有陛下為靠山,誰能擔保她這兩日沒有偷偷練習,有陛下指點,十卷奏本的存放而已,她很可能都及時找出,那我就算輸了一局!”
    “可比試的是你倆,你讓我怎麽幫你呢?”
    “第二局,你得準備筆墨紙張,往日裏我們謄本,用的都是短鋒硬毫,你可給王瀛姝備下長鋒硬毫,你放心,長鋒蓄墨多,宜於速寫,王瀛姝不會質疑,對你還會心存感激。”
    “真是如此?”
    “短鋒隻是比長鋒易於把握,長鋒蓄墨多,這雖然是優點,可如果墨研得略濃,就反而會影響寫速,另外,你替她準備略硬厚的紙,這也會在無形間影響速度。”
    子施說得夠詳盡了,子虛聽後卻連連擺手:“你了解這些,那王女史本是出身世族,又怎會對筆墨紙硯這些文房用具全無見識?這樣做的風險也太大了,做不得做不得。”
    “世族那些閨秀誰會跟我們女史似的追求寫速?且我們就算日常謄本時,講究的也是工整和準確,對寫速的要求隻是其次,我是因為入事乾元殿久了,自己試過無數次,才琢磨出來的這些區差,這又不是靠中女史公開教授的知識,王瀛姝入事時間這樣短,往日間謄本用的紙張又都是規範紙張,她不可能察覺。”
    “萬一呢,萬一她察覺了,別說我要擔責,你必然也會受罰,你就聽我的吧,踏踏實實去比試就好了,那樣才保萬無一失。”
    子施是真急了,幹脆從袖籠中取出一對金簪,塞給子虛:“這是鄭良人上回給我的酬勞,我已經取信於她,隻要這回將王瀛姝送進了罪役署,皇後殿下是絕不會再容王瀛姝再有翻身的機會的,鄭良人必定還會給我重酬,你知道我的,我看重的不是財帛之物,我日後隻要再得這些,一並都贈予你。”
    子虛這回沒有再推托了,四處看看,將金簪收好,歎了聲氣:“我也是看你實在不易,你便是沐假,都還要練五、六個時辰的字,為了誦記那些官印對應的官員姓名,還有密奏的編號對應的州縣軍區,有時連夢囈都是這些內容,這事我就答應了,隻為助你宿願得償。”
    該做的事都做了,子施這晚卻依然難以入睡,她想起動身往建康參選之前,她也是徹夜難眠,她的母親半夜來她的屋子,見她沒睡,長一聲短一聲的歎氣,說其實隻要用此許銀錢打點,她是不必非要應選的,可是她一定要參選,她的父祖覺得她日後也難嫁貴婿,入宮可謂一條更好的出路。
    她知道在父祖看來所謂的好出路是成為內廷的嬪妃,哪怕隻是世婦、女禦,難得君主的厚寵,畢竟也有了機遇親近貴人們,隻要能得嬪妃的青睞,為她們效力,嬪妃身後的家族就有可能提攜她的家族,雖仍然無望躋身世族,可總有機會獲得更多的權財了。
    她並沒有不舍父母親人,她其實很希望從家庭脫身,她想成為像蓬萊君那樣的人,而不是泯然於眾一文不名的女子,入宮後她就以入事乾元殿為目標,她是靠自己的努力和決心,一步步實現了夢想。
    如果沒有王瀛姝橫空出現,她本可以順順利利的達到目標,王瀛姝這樣的出身,為什麽要來乾元殿為女官,搶走本應屬於她的一切?王瀛姝明明可以一步登天,成為一閣之主,九嬪之一,但這個可惡的人,非要破壞她的前程,欺淩弱者,在女官群體中炫耀優越感,她何其不幸啊,竟然遇見了王瀛姝這樣一個卑鄙的人。
    子施還想起了曾有一晚,竟然夢見她趁王瀛姝熟睡時,將其扼殺,她立即就被驚醒了,滿身的汗,發拌的手,她咬著牙踡著身體,無聲地痛哭,她是真的變壞了麽?她怎麽能生如此邪惡的念頭?都是因為王瀛姝,如果不是王瀛姝,她絕不會變得這樣狠毒!不,她不能成為狠毒的人,如果成了那樣的惡人,她再也無法與蓬萊君相提並論。
    不能再讓王瀛姝繼續留在乾元殿,必須要將她驅出。
    可這個魔鬼一樣的人竟然又回來了,成為了糾纏她的噩夢!
    明日,明日,我們之間必須有個了結。
    你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提出去的罪役署,我隻是爭取獲勝,你如果死於罪役署,你該找的人鄭良人不是我。
    瀛姝睡得很沉,她是被映丹喚醒的,映丹已經打來了洗漱用水,這天她不用當值,就有時間服侍瀛姝,替瀛姝梳好發髻,瀛姝心情輕鬆得很,笑著說:“從前我從未給自己梳過發,入事乾元殿前,是拿小彭的頭發練的手,誰知道替她人梳髻和為自己是梳髻還是有區別,第一日當值的時候,一番忙亂,險些遲了,可現在我卻很熟練了,不過也就會那幾種簡單的發式,等我成了中女史,就可以有個貼身婢女了,我有意的自然是你,你可還有意我?”
    “奴婢當然願意服侍女史。”
    門被重重一摔,瀛姝都不用去看,她知道肯定是子施被氣得摔門而去。
    “女史施氣性真大。”映丹很少對一個人心生嫌惡,此時卻是真心反感子施的,但也不過隻是說她氣性大而已。
    “她聽我視中女史一職如同囊中物,自然是要生氣的,我就是故意氣她的,她情緒這樣激動,多半在比試時難免失誤,我這是陽謀,奈何她還是中計了。”
    “如果不是心虛,哪這麽容易被激起怒火呢?”
    “也不知女官、宮人們會不會拿今日這場比試開賭,若有,你也下一注,得押我贏哦,否則輸了錢可別哭鼻子。”
    映丹笑著說:“那是自然的,便是單看女史施印堂發黑,今日她必會失運機。”
    瀛姝打扮得容光煥發,才往比試的場所配膳房去,第一局是容齊出的題,當然不可能真把禦批奏本取過來以供比試,無非是一些空軸筒,上邊的官印其實是手描的文字,而為了訓練女史類置禦批奏本這項技能,配膳房的一間耳房裏,本就有仿造的置本架,架子共五層,由許多方格組成,每格隻能放一個軸筒,為了增加難度,比試前會先有女儀將幹擾本置入部分軸筒,而每題必須在十息內作答,基本不給比試者翻找的時間,如果記憶出了差錯,未能準確取出應題的軸筒,就沒機會再另取了。
    難度還是的確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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