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屋內還是漆黑一片，臥房內陳羽睡得正酣，隱隱還能聽到輕微的鼾
    一日的廝殺與奔波令他感到疲累，所以他並未親自對趙思父子用刑，而是安排給了刑房中的刑
    黑暗中，一截閃著寒芒的刀尖順著臥房的門縫插了進來，輕輕向上一挑，門栓就開了，而門栓上搭著的一根木棍，也掉在了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
    在寧靜的清晨，這一聲輕響是那麽刺耳，陳羽猛地睜眼，抽出枕下的短匕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抬眼就看到屋門已經被推開了，一道身影站在門
    借著照進屋內的一點點光亮，他看清了那道身影，卻是木長
    “進屋不敲門不是好習”陳羽收起了短匕，坐在床沿穿上了
    木長水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的窗子，窗框上放著同樣一根木
    “你的謹慎令我驚”
    “你的惡趣味同樣令我驚”陳羽撇撇嘴，查看了一下肩上的傷，剛才的動作又把傷口撕裂了一點，好在出血量很又向屋外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什麽時辰”
    “卯時，走吧，羅總領要見”
    ......
    ......
    巡狩司的偏廳，羅衛坐在正中的書案前，手中拿著一摞寫滿了字的供詞，這是木長水一早遞過來
    昨夜不消兩個時辰，趙思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問詢的事說的清清楚楚，甚至沒問的，也說了很
    羅衛反反複複的看了兩遍，這份供詞是他生平所見最詳盡的口供之一，先不去探究其中真偽，單是五花八門的內容，就令他驚
    從收受賄賂，徇私舞弊到生活豪奢，偷養了幾房小妾，再到後來跟家裏哪個丫鬟有染，家中惡仆幹過什麽壞事被他遮掩，直到最後連為官之前勾搭寡婦得花柳這種破事，都說得明明白
    當木長水帶著陳羽進來，羅衛正津津有味的看著供詞的最後幾頁，那些不為人知的糗
    “總領，人到”木長水出言提醒，羅衛才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的把供詞遞給了陳羽：“看看吧，趙思交代”
    那一摞供詞確實挺厚的，大概有幾十頁紙，陳羽詫異的接過，看了半晌，最後隨手的扔在了書案上：“這家夥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壞事兒倒是沒少”
    羅衛把供詞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收進了一旁的櫃子，才出言問道：“下一步你打算怎麽查？”
    陳羽沉默了片刻，趙思對劫囚之事一無所知多少令他有些意外，這胖子好歹也是縣衙的高管，聽說還是縣令的親
    如果劫囚這件事真的與陸家和縣令有關，按道理他多少應該知道一些事，至少比如縣衙內部近期有沒有異常，縣令大人是不是個貪官，近期安排他做的事有沒有異常這種粗表的信息，不應該一點都沒但是偏偏這個“親信”，除了自己幹的壞事，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而且在他眼裏，李萬裏還是個清正廉明，威嚴有加的好官，是個令他懼怕的
    “這趙思隻是個幌”陳羽答非所問，羅衛卻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對自己的刑罰手段很自信？”
    “雖然用水缸代替刑具效果會差一些，但無非就是多耗些時間，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撐得住突地吼，這是真正的酷”話說半截陳羽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至少像趙思這種不中用的胖子，撐不怎麽看他也不像個硬骨頭，如果連這種刑罰都能拒不交代，那用刑這方法對他沒”
    羅衛沒有反駁，顯然是認可這種判斷，隻是小聲的念叨著“突地吼”三個字，感覺這個名字跟水缸裏塞個胖子一點也掛不上，不過他也沒有糾結，效果好就行，隨口又問了一句：“趙良你還要接著用刑？”
    陳羽沉思了片刻，他原以為牛老二提醒趙良隻是為了巴結趙思，但事實好像並非如他突然想起，昨日那場刺殺，明顯在死士們眼中，除去車山，優先級最高的就是趙良，而不是自己，這就值得懷疑
    “用，繼續盯著他，別讓他閉眼，最遲明日，就差不多另外，能提供給我其它線索嗎？如果沒有，一會我隻能去折磨於豪”
    “於豪你不能動，那是”
    “餌？”陳羽皺眉，金山寨二當家，一個土匪能被巡狩司拿來做餌，想必這個金山寨不簡
    不過他不相信羅衛用於豪是為了釣土匪，現在人被關在縣衙大牢，那釣的人自然就是縣令和陸家，不管這個於豪是死了還是被救了，肯定都與之脫不開幹係，不過這個餌未免也太明顯
    看到羅衛沒有解釋這件事的意思，陳羽無奈的搖搖頭：“既然不讓我動於豪，那就給我新的線索，我不想坐以待”
    羅衛眯了眯眼，覺得麵前這小子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越看越順眼，讓他這般繼續窮追猛打追查下去，也許真的可以找到突破口，於是很幹脆的說道：“張魯，陸家的生意都是他在代管，這個人跟牛老二往來很密切，不過二人具體在做什麽，還沒查”
    “那牛老二的死是因為劫囚的事，還是因為你們查到他了？”陳羽有些疑惑，被他一問，羅衛同一愣：“趙良說出這件事之前，我們並不知道牛老二跟劫囚還有關”
    “那你們為何查他？”
    “一個做黑道生意的，與陸家關係密切，常有銀錢往來，自然有古怪，可惜剛開始查，他就死”
    陳羽有些失望，他發現羅衛和木長水之前根本就是故作高深，其實他們知道的並不“看來這個牛老二參與的事還不少，可惜了，這家夥也是陸家的人嗎？”
    “明麵上不”羅衛應
    陳羽點點頭，問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問
    “你們是不是想查到陸家作惡的證據，然後直接抄了陸家再去查陸家背後的人？”
    羅衛聽完卻沒有回話，陳羽看了他一會，知道自己猜對了，巡狩司查的就是陸家身後的人，隻不過這身後之人是不是金山寨，又或者其他勢力，就不得而知
    又思考了片刻，覺得無非就是錢或權所引發的事，苦於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他暫時放棄了胡思亂想的行為，開口問道：“我想知道金山寨的”
    “......”
    ......
    ......
    陳羽與木長水走出偏廳，天色已經大白，沒有了鍾表自然就無法獲得準確的時間，陳羽很不習慣，他猜測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
    關於金山寨的事羅衛說了很多，陳羽對於西川郡這個邊陲之地的混亂程度有了更深的了
    西川郡再往西便是國境之外，那裏是著名的混亂之地西荒，在那片沒有法度的野蠻地帶，金山寨作為最大的土匪群體之一，匪眾已達萬餘，還控製著多達三萬之數的農
    這樣的土匪，在陳羽看來，根本就是軍
    時值秋季，晨間的風還有些涼，陳羽縮了縮脖子，覺得身子有些涼，拋開腦中毫無根據的猜測，他覺得現在該好好吃頓早飯補充一下熱量，然後先去找一下車小小，先解決眼前的案那對兄妹感情深厚，應該能有些線
    這時，一名巡卒跑來，衝著他行了一禮：“陳大人，外麵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