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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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國公朱純臣祖上為朱能,南征北戰立功無數,封成國公,傳到朱純臣這裏,已是第十二代,朱純臣靠著祖上的威名,又有著萬曆皇帝駙馬的身份,隱隱成了京中勳貴之
    而襄城伯李國楨則是總督京營戎政,一直掌管著京師三大營的調不過大順軍攻入京畿腹地,三大營在外圍的駐軍皆是望風而散,隻存幾萬人守著京城裏各
    崇禎在這個時候傳兩人相見,可說是有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
    朱慈烺心中長歎,明明京城守軍羸弱不堪,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他的父皇卻還存著幻想,總盼著能螳臂當車,靠著一群烏合之眾去迎戰那群如狼似虎的賊
    可他也知道父皇的脾氣,這個時候勸的話,非但不能改變他的心意,反而會徒惹來父皇的疑
    左右李國楨和朱純臣不堪大用,與其苦勸,倒不如讓父皇先碰上一鼻子灰,再行勸
    對於這幫勳戚,崇禎卻一向不怎麽反感,尤其是當年初登大位時,接連清肅閹黨和東林黨遺毒,所依賴的,除了他信任的內宦之外,便是京裏這幫世代相傳的忠貞之
    尤其是經曆了這麽多年的傳承,勳戚和皇室之間,總會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可以說,這幫勳戚的利益,早就和皇家綁在了一
    因此在兩人到了之後,崇禎也不再繞彎子,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
    “朕識人不明,遭奸人蒙蔽,這些年來,盲目信任袁崇煥、盧象升、孫傳庭之流,以致於國勢日衰,始有今日闖賊圍城之那幫文臣個個可殺,朕不能再信他們了,所能倚仗的,也隻有二位愛”
    李國楨和朱純臣對望了一眼,都是滿臉的驚
    他們跟在崇禎的身邊日子也不短了,大致知道崇禎的為他們的這個皇帝,一向心高氣傲,少有低頭的時如今說的如此客氣,想必交代的任務會非常的棘手,說不定,還要拿各人的性命去
    兩人心頭慌亂,思索該如何答對,既不犯崇禎的忌諱,又能推掉崇禎給的差
    李國楨搶著開口道:“臣沒什麽大的用處,擔不起治國安邦的重任,唯有一片忠心,可對天陛下但往前行,臣必緊隨左右,竭力護佑陛下安”
    這一席話說的冠冕堂皇,然而稍稍細聽,便能聽出其中的意思,這明顯是在和崇禎說,我這個人用處不大,你還是別給我什麽差事
    朱純臣唯恐崇禎把差事派到自己頭上,當即不甘示弱,接著李國楨的話說道:“襄城伯所言不錯,臣等雖不堪大用,尚有幾分薄名,皇上若是想固結人心,臣倒是可以一”
    兩人如此表態,顯然是想要推卸責任,崇禎心底湧起了一股悲
    大敵當前,文臣個個推諉,武將皆是避戰,不知不覺間,他早就成了孤家寡
    可眼下的困境,除了這二人,更無其他合適的人選,崇禎壓抑著心內的憤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此次賊寇勢大,朕抱必死之決心,欲和闖賊死戰到朕將太子交與你們,由你二人領兩千人護送太子殿下出城,自天津出海,隨著水師去往浙朕於十日前派了張國維去往鎮江,到了浙江之後,不要急著去南京,你們可先在鎮江觀南京動靜,再做應”
    崇禎的這一番話出口,不但李國楨和朱純臣愣住,就連朱慈烺也沒料到,父皇會做如此安
    “兒臣與父皇一體,豈能在這個時候逃避?請父皇收回成命,兒臣願為父皇分憂解難!”
    “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
    朱慈烺抬頭看向崇禎,隻見父皇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遂大著膽子走到崇禎的身側,隻聽崇禎道:“朕乃一國之君,守國門死社稷是份內之事,無論如何,朕也不會離開京可朕不能讓大明斷絕在朕的手中,你是一國太子,是我大明未來的希望,隻要你在,我大明不至於國滅祀絕,朕即便是魂歸九天,和諸位祖宗也有個交”
    崇禎說著話站起身來,手掌貼在朱慈烺的臉上停留了一瞬,臉上是久違的慈和,又道:“你素來沉穩,日後臨朝施政,想必比朕要強上許多,隻是要切記,文臣貪名好利,隻可姑且用之,切勿視之為臂”
    朱慈烺總覺得父皇話裏有話,欲待再問,崇禎卻轉頭看向了李國楨和朱純臣,鄭重說道:“朕就將太子托付給你們了,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秘密行你們二人世受國恩,想來不會辜負朕的一片苦”
    這份差事,可說是意外之
    兩人原本以為,要隨著崇禎一起困死在北京城裏,沒想到皇帝竟然把太子交到了他們的手中,還放他們動身去南京,莫名其妙地成了托孤之
    江南糧草充足,南京又有長江之險,即便北地幾省陷落賊手,隻要經營好江南,足能自
    自土木堡之變後,原本那些手握兵權的武將勳貴死傷大半,一百多年來,武將的地位也隨之被朝中的那幫文臣牢牢壓
    方才崇禎的話,他們都聽在耳中,此時心中都有一個打算,若是能隨著太子一道去往南京,必能得到太子青
    尤其是有著皇帝的托付,屆時太子在南京登基,兩人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漲船高,必能功蓋朝野,重振先祖威
    得了這樣的好事,兩人唯唯稱是,心中已經盤算著,該如何將家人和家產一起帶到南
    崇禎又細細的交代了幾句,將二人放了回去,對朱慈烺說道:“朕悔不該聽那李邦華之言,早早放你去南京,也不至於如今這般倉”
    難得見到父皇如此的一麵,朱慈烺眼眶有些酸澀,低聲道:“父皇為國為家,皆是一片苦心,兒臣感念父皇恩”
    崇禎對這個兒子管教甚嚴,父子一向甚少溝通,難得有這麽一個交流感情的機會,聽到兒子話裏滿是孺慕之情,也是有些動他凝視了朱慈烺片刻,想著再說上幾句話,然而到了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來,隻得揮手道:“事不宜遲,你去和你母後告別吧,朕今晚就讓李國楨和朱純臣護送你出”
    朱慈烺搖頭道:“父皇,闖賊已然將京城團團圍住,您覺得,以成國公和襄城伯的能耐,能否護送兒臣安然抵達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