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還想去紡織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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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喜月來找白柳做衣服是偶然事件,但白柳準備衣服稿樣卻不是臨時起意。
    她很早就琢磨該如何安全地掙更多錢。
    前幾年糖豆還小,家裏要常備奶粉,宋嘉應經常靠給機械廠修機械獲得奶粉票。
    現在沒了宋嘉應,她也不能虧待福寶。
    不會修機械、不會幹農活,但她能做衣服繡花。
    農村物質極度匱乏,每年做新衣服的人寥寥無幾,即使拆開布做一條褲子八毛、一件上衣一塊二,她不嫌少,卻換不了更多東西。
    思前想後,她一直在想如何做這門“生意”。
    這年頭不能經商,她隻能靠朋友的口口相傳獲得更多客源,可終究還是太少了。
    關喜月來得正是時候,她是知青呐。
    不得不說即使在最公平的時代,人與人之間仍有階層差異。
    城市出身的知青代表先進,尤其是大城市的知青。
    隻要關喜月穿上,就會有越來越多人效仿,農村人沒有布料,知青和城裏人總會有。
    當然白柳目前並無太大野心,至於關喜月能為她帶來什麽意外之喜,也隻能等成品出來之後再說。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專心做好衣服。
    可拆卸內裏棉衣的衣服並不好做,尤其外麵的衣服要結實耐磨,這樣才有拆洗價值。
    白柳起初隻有一個構想,具體做出的衣服到底如何,還要看成品。
    一連很多天,白柳除了吃飯很少踏出家門。
    最近沒有繼續下雪,前麵一場雪已經大部分融化,不少人想趁著這段時期去公社和縣裏買些年貨。
    也有不少外嫁女趕在年前走禮。
    等下一場大雪降下,路可就不好走嘍。
    “白柳,柳兒,小柳兒~”
    白柳聽著外麵連聲呼喚,哈,她姐怎麽來了?
    “姐,快進來!”她慌忙跑出去迎接。
    白棉提著大包小包進門:“媽說你最近不知道在鼓搗什麽衣服,每天都鑽家裏,我過來看看你。”
    她不等白柳說話,自顧自打開拿來的東西:“你姐夫他們食品廠年底有職工福利,還有雜七雜八的調料我也幫你忙來了,省得你再跑一趟。”
    “聽說今年冬天可冷,你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別亂跑……”
    白柳並沒有推辭,她笑著從縫紉機旁邊的高大櫃子裏取出兩件衣服。
    “這是我托常紅買的瑕疵布料,布上有些瑕疵的紋路,當外衣不好看,但裏麵穿可以。”白柳抖開兩件馬甲,交給白棉,“建文和建武都大了,男孩子喜歡到處亂跑,冬天穿得厚實點總沒錯。”
    白棉知道妹妹是專門做給倆外甥的,隻能接下:“那倆臭小子,真是,他們這幾年的衣服都是你做的。”
    自從白柳結婚後有了縫紉機,她幾乎包下了白棉和喬建文兄弟的所有衣服,不過也僅限如此。
    喬家老爺子和喬繼祖的衣服,白柳可是要收費的。
    “姐姐對我和糖豆好,我對你們好也是應該的。”白柳笑眯眯道。
    其實喬家人對她都不錯,但之前宋嘉應負責與男性親戚往來,她一向很懂分寸感。
    以前是不願,現在是寡婦身份尷尬。
    白棉愛惜地摸著馬甲,厚實又保暖,倆小子正需要這件衣服。
    她想了想,放下衣服緩緩坐在炕邊。
    “柳兒,姐一直沒有問你,你想不想去紡織廠?”
    白棉小心翼翼看著白柳,其實按照白柳在高中的成績,她畢業後本來就打算參加紡織廠的招工考試。
    但那段時間她在白棉家住,一不小心被紡織廠的廠長看到……紡織廠的禿頭廠長竟然想用工作要挾白柳嫁給他。
    白柳不可能同意,最後為了避免紡織廠長繼續糾纏,直接跑回向陽大隊結婚。
    也斷送了去紡織廠的路。
    白棉在糖廠工作,喬繼祖在食品廠,喬老頭在廢品站,他們一家人實在沒有能力抵抗紡織廠廠長,自保已經很不容易。
    白柳幾乎沒有思考就搖頭:“要說我以前當然想去,但我不能去。”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其他原因,她不去。
    白棉猶豫著反問:“如果之前的廠長不在了呢?”
    “不在?”她記得當年禿頭廠長隻有三十多歲,六年過去也隻有四十多,不至於退休吧?
    難道人沒了?
    白棉點頭:“他靠裙帶關係當上廠長,能力一般,又因為男女關係上出了問題,搞得紡織廠烏煙瘴氣。”
    煙不大或許無人問津,但今年夏天一批走外貿的貨出了問題,這可是影響外匯和國家形象的大事。
    紡織廠已經亂了一段時間,不過是上麵亂,下麵人並不知情。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終究還是傳出了消息。
    “紡織廠長被帶走了一段時間,失蹤久了總會出問題,現在大概要選出新廠長了。”白棉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全部告訴妹妹。
    別人不知道,她最清楚她家小妹有多聰明。
    如果當年不是白柳給她出主意,無論她上學還是婚嫁,甚至她去糖廠上班,都不會順利。
    可以說外人羨慕她人生順利,其實背後都是小妹幫忙。
    她不想白柳一輩子留在鄉下。
    白柳默默盤算了一下,紡織廠這幾年被禿頭廠長搞得亂七八糟,這幾位副廠長是什麽路數都不好說。
    且不說她去紡織廠要從最基礎的女工做起,又累工資又少,隻說紡織廠內部的混亂,她暫時不想趟渾水。
    “姐,過段時間再說吧。”她並沒有急於否認。
    白棉心中有數:“那我繼續打聽紡織廠的事,萬一你能用得上。”
    她低頭看著馬甲,又忍不住埋怨道:“都怪那個禿頭,不然你當年考上紡織廠,後麵結——現在早出頭了。”
    白柳搖頭:“過去的事情我們不說,對了,姐,你看看我新做的衣服。”
    她姐來得巧,她終於做出了自己基本滿意的可拆卸棉衣。
    “這是?”白棉看不懂。
    “好東西呢。”白柳笑得神秘,從櫃子裏取出一件沒領子的醜棉衣,然後裝到“外衣”裏,“你看看。”
    白棉回過神來,眼神迸射出驚喜:“這也太好了!”
    白柳頷首。
    她就知道,這年代沒有任何女性會不喜歡這種棉衣。
    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