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不在家，謝雪豔沒事……有事的時候也不好意思登門，宋嘉應在家呢。
    謝雪豔在男女關係上很拎得清，她心裏沒有其他意思，但她比誰都知道閑言碎語的殺傷力。
    還是不給自己和白柳添麻煩了。
    白柳知道謝雪豔的顧忌，因此抽空特意去謝雪豔家。
    謝雪豔能找糖豆帶話，必然是真的急。
    她過幾天就要回東北，等從東北回京後也許就要趕時間去港城，現在拖延時間不知道要推遲到什麽時候。
    “你來得正好，快來看看，我給我閨女買衣服，你看衣服好不好看？”謝雪豔開門看到是白柳，二話不說迎她進屋。
    白柳知道謝雪豔已經不想結婚，並且之前就表示過以後要收養一個孩子。
    不是為了養老，而是她認為她被好心人養大，就應該給予其他孩子一些善意。
    但謝雪豔的要求比較特殊，她一再強調小孩是真的沒有人管，她不想因為善心給自己帶來更多麻煩。
    白柳有點好奇孩子的模樣，她跟在謝雪豔身後進屋。
    入眼便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頭發有些毛躁，看到她時害羞地躲在謝雪豔身後。
    “這頭發，”白柳第一時間對謝雪豔瞪眼，“你過得糙就算了，但養了女兒就要精致一點，你竟然自己給女兒剪頭發。”
    真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小姑娘看上去大概十三四歲的模樣，唔，有點摸不準，看起來比糖豆還要小。
    糖豆小時候非常矮，像是長不大的小豆子。
    但自從上了初中，開始猛地長身體。如今才十四周歲多一點，卻和同學們身高差不多，甚至屬於班上的高個頭。
    要知道她的同學一般都比她大三到四歲。
    糖豆讀書早，又因為當年學製混亂，小學和初中各少了一年，快上大學的糖豆實際還是個小孩。
    而眼前的漂亮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看她，白柳有些心軟。
    她半蹲下身，問小孩：“你幾歲啊？”
    小女孩眨眨眼，張嘴後很久才發出聲音：“阿、阿姨，我十五歲，謝、欣，你叫我樂樂。”
    奇怪的語調，特殊的語序，僵硬的表情……白柳終於察覺出奇怪之處。
    她壓下心底的疑惑，微笑看向謝欣，刻意放慢語速：“樂樂你好，我家裏還有一個比你小一點的妹妹，改天帶她和你玩。”
    謝欣歪歪頭，琢磨了一下，忽然笑起來：“好。”
    小女孩笑起來很可愛，甚至有些害羞。
    白柳不想表現出自己特殊對待，她慢慢和謝欣交流，將目光轉到衣服上——運動服。
    謝雪豔真的讓人服氣。
    “樂樂，喜歡小裙子嗎？阿姨下次過來送你小裙子，”她說著又改變主意，“等下和阿姨回去吧，阿姨家裏有小裙子。”
    呂平婉給糖豆準備了很多衣服，但糖豆今年又長了不少，很多衣服還沒有穿過。
    以她當過裁縫的眼光來看，謝欣剛好可以穿那些衣服。
    謝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於是將目光轉向笑著看她們對話的謝雪豔。
    謝雪豔摸了摸她的頭：“等會兒和媽媽去做客，你先去玩一會兒好嗎？要不要看電視？”
    謝欣乖巧地點點頭，隨後和她們說了一聲，便到沙發坐下，認真看電視。
    白柳注意到謝欣的手裏捧著一杯水，目光也盯著電視出神。
    能看得出來，謝欣有點緊張，但在謝雪豔的家中能得到想要的安全感，她信任謝雪豔。
    “我們出去說說？”謝雪豔輕聲道。
    白柳點頭，雖然謝欣大概率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但有些話不好當孩子的麵說，有缺陷的孩子比較敏感。
    謝雪豔住在單位分配的房子裏，在二樓，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站在樓上看不到的死角處，附近也沒有人，白柳才問道：“樂樂是什麽情況？”
    謝雪豔歎息一聲：“比較複雜，她並不是天生的聾子，據說是小時候發燒打針，打錯了藥。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在殘疾人訓練場，我觀察了很久，她一直被隊友欺負，本身天賦很好，也很努力。”
    她觀察越多，心底越是憐憫。
    白柳心情有點複雜，當即問道：“她的父母呢？”
    謝雪豔搖頭：“父母成分有問題，她親生父親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母親改嫁，亂打退燒針的就是她後爹。人家也不愧疚，反而覺得她是拖累，因此直接趕她離開家，後來靠一位同樣身體有殘疾的大媽養了幾年。”
    白柳靜靜聽著，等謝雪豔說完後反問：“她知道這些事情嗎？你的收養手續合法嗎？還有——”
    “那位大媽去世了，我的收養手續合法，並且征求了小孩的想法。”謝雪豔說著莫名笑了笑，“我也不至於看不清人，小孩挺好的，沒有問題。”
    白柳相信謝雪豔的眼光，暫時沒有繼續追問。
    “那我們回去吧，你帶著謝欣和我回家，糖豆奶奶給她買了很多衣服，還是新的。”她說著就要上樓。
    謝雪豔急忙叫住她：“衣服等會兒再說，我找你過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白柳止步，示意她說下去。
    謝雪豔不再客氣，直接道：“樂樂還小，她很聰明，我不想她一生都活在失聲的世界裏。聽說國外有助聽器，可以幫助失聲的人聽到聲音，你可以幫我在港城問問嗎？另外樂樂想上學比較麻煩，她很聰明又愛學，我想讓她讀高中。”
    “也不是非要考大學，隻是希望她的人生能多一些選擇。”
    白柳能理解謝雪豔的訴求，非常合理且正常，她能幫到的一定幫。
    “總的來說就是我們先確定孩子能不能恢複正常，國內的醫療水平……走吧，你帶著孩子和我回家，我可能不行，但他們人脈比較廣。”
    謝雪豔沉默地點點頭，隨後就上樓叫謝欣。
    白柳實在看不過去她的“糙”生活，給小姑娘重新打扮了一番。
    謝欣第一次與白柳見麵，自小殘疾讓她比一般人更敏銳察覺對方的態度。
    她能感受到這位阿姨對她的善意。
    白柳第一次遇到有聽障的女孩，她真切感受到謝欣的生活不易。
    希望能幫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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