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一行人帶著黃鳳來初六離開東北，一早出發，當天下午就到京城。
    “我是真沒想到原來京城這麽近，哎呀，以前想都不敢想，好像去市裏都要走半輩子。”黃鳳來坐在小汽車裏，感慨萬千。
    街道兩邊的人都匆匆趕路，到處掛著紅燈籠，黃鳳來的眼睛快忙死了。
    他們早上天亮以後從家出發，到京城時天色依然沒有變暗，放在以前白柳隻敢想想。
    “飛機真好，等過幾天帶您去港城，一路坐飛機，港城比京城更加繁華。”白柳看到黃鳳來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報出下一個行程。
    京城這幾年變化很大，卻依然比不上港城的繁華，至少現在有很大差距。
    反正都出來了，不到處走走看看都白瞎了這次出門。
    黃鳳來一臉詫異，而後忙不迭擺手：“我不去我不去，我去那地方幹嘛，我來京城就挺好。你們去忙吧，我幫你們在家照顧糖豆，糖豆還需要我給做飯呢。”
    黃鳳來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她不是來旅遊的，她是來照顧糖豆的。
    瞞到現在，糖豆忍不住先笑出聲。
    “姥姥，你到了就知道了，您想玩就去玩，我一個人在家沒問題，而且我爸在家呢。”糖豆實在哭笑不得。
    但又不能說自己之前的話是“善意的謊言”，隻能求救地看向白柳。
    “媽你別想那麽多，以前日子都能過，我們是想讓你出來玩。”白柳眨眨眼，說起另一件事，“聽說周向南要帶著周大媽和周秀才還有田大媽來京城，你要是不快一點，以後就不是我們村最厲害的老太太了。”
    白柳知道自家老媽在意什麽，這句話對黃鳳來簡直有致命的誘惑。
    嗯，黃鳳來要做向陽村最厲害的老太太！
    黃鳳來果然不說話了，隻是依然道：“等會兒到家再說，反正我不是不負責任的老太太，你們不管糖豆我要管，孩子都快高考了。”
    “啥也沒有學習重要，你們都是靠學習改變命運，尤其是你，要不是會讀書，能考上高中、讀工農兵大學？哎呀，果然還是要讀書啊。”黃鳳來堅信讀書能改變命運。
    其實這話沒問題，對於普通人來說，生逢變革的時代，讀書能快速走向另一條人生道路。
    同時這也是一個普通人能成功的時代，比如周向南。
    周向南不是讀書出身，但同樣有過人之處。
    白柳沒有和黃鳳來爭辯，更沒有必要說國外大學是靠推薦入學，出身至關重要。
    她笑眯眯道：“媽，你就不能對糖豆有點信心嗎？讀書重要，但有些事情更重要。”
    黃鳳來順勢問道：“什麽能比讀書更重要？”
    恰好小汽車停下，白柳指了指窗外：“喏，吃飯。民以食為天，不吃飯天都要塌。”
    黃鳳來：……
    “你這孩子，這麽大人了，怎麽還是這麽不靠譜，整天就惦記著吃……”
    宋嘉應和父母在前麵的小汽車裏，他們下車更早，下來等白柳她們，結果先看到黃鳳來要“動手”。
    “咳咳，”宋嘉應知道肯定是白柳又嘴欠，連忙上前解圍，“媽，我們今天來吃烤鴨和涮羊肉，這可是京城的名吃，尤其烤鴨，我們帶回去味道就不一樣了。”
    白柳低聲嘟囔：“媽，給個麵子，懂？”
    黃鳳來又手癢了。
    宋嘉應連忙對白柳使眼色：“你先去點菜。”
    白柳最近總說老人年紀大了，像是小孩，她對待孩子的態度就是不停地挑逗孩子，這臭毛病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改掉。
    糖豆動作更快，歡快地跑到包廂。
    黃鳳來聞著飯店裏的味道，她不是掃興的人，知道親家和女兒女婿都有錢，自然不會問多少錢。
    她來之前就想好了，不聾不啞不當家翁，看到他們花錢，隻要不過分就不說。
    互相尊重生活習慣嘛。
    當烤鴨端上來的時候，唔，怪不得人人都來京城，果然這烤鴨好吃啊。
    白柳給黃鳳來卷鴨餅，還不忘照顧呂平婉和宋景雲，都是長輩，不能怠慢任何一個。
    呂平婉卻拒絕：“我不要，我下周要去法蘭西出席活動，要保持身材。”
    “法蘭西？”黃鳳來隻在報紙上聽過法蘭西的名字，知道這是國家，“特別遠吧？”
    呂平婉剛想說遠，忽然頓住，搖頭：“不遠，很快的，下周我們一起過去。”
    黃鳳來知道那是國外，老遠了，堅決不同意：“我不去，聽說洋人說話我們都聽不懂，人家誇我一句，我當人家罵我，那就麻煩了。”
    白柳笑著解圍：“那就先不去，等我們給您辦好出國的證明，反正來了就不要想著輕易回去。”
    這話說的，像是要賣掉黃鳳來。
    黃鳳來根本不介意：“我一個老婆子，來京城已經很好了，我這個人活得明白，我懂知足。”
    “活到現在，我也說不上來知足是好事還是壞事，要是我知足，我可能二十多歲就滿世界玩了。現在想想，我倒覺得人不知足才好，意味著有更高的目標。”宋景雲搖搖頭，不讚成黃鳳來口中的知足。
    做生意的人，知足怎麽會攀登一次次高峰。
    黃鳳來還是笑嗬嗬：“我沒有文化，我能看到孩子們生活得很好就夠了，我們的人生目標不同。”
    幾人說著都笑起來，交談嘛，無非是求同存異。
    宋嘉應剛好從衛生間回來，聽到他們說話，冒出一句：“知足不知足沒所謂，我覺得人要惜福。”
    一副過來人的感慨模樣。
    “你出去看到誰了嗎？”白柳覺得宋嘉應出去時間有點長。
    宋嘉應點頭：“我見到了顧曉慧，她帶著丈夫和孩子，隨便說了幾句。”
    白柳更好奇了，顧曉慧幫周向南拿到第一桶金，也利用父輩的關係為周向南鋪路，隻是最後聽說顧曉慧答應父親嫁人。
    “她好像和周向南斷了？”
    宋嘉應撇撇嘴，搖頭：“沒有，剛才顧曉慧還說周向南要來京城，以後大家可以一起聚聚，她丈夫拽走了她。”
    看來顧曉慧的丈夫也沒少聽周向南的名字。
    白柳聳聳肩：“都是自己的選擇，希望她能想明白。”
    果然沾上周向南的女人，都會變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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