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外出的時候，從來沒有見到過家裏的電話，哪怕是宋景雲和呂平婉臨時出差。
    她一下子接到催促回家的電話，來不及多想，立即乘車回家。
    可恰逢今天有遊行活動，車子被卡在路上過不去，更加劇了白柳心底的擔心。
    會不會是京城出了事，輾轉向港城打電話，所以不得不叫她馬上回家？
    京城有她牽掛的一老一小，但她相信宋嘉應處理麻煩的能力，隻是……免不了思緒過多。
    如果真是宋嘉應都處理不了的事情，可能比她預想的更加糟糕。
    幸好路途不遠，浪費一些時間後還是回到家。
    白柳在忐忑中下車，直奔主樓。
    “……孩子的聽力是不可逆的，即使治療，隻能恢複一隻耳朵的微弱聽力，且日後隨著孩子長大，可能還會出現聽障。所以我建議植入助聽器，相關技術已經比較成熟，回頭你去國外與專家當麵談。”呂平婉恰好看到白柳進門，招招手，“我們在這裏。”
    白柳懵了一下，看呂平婉的表情，也不像是出事的模樣。
    “你回來得正好，快幫我參謀一下。”麵對孩子未來的抉擇，謝雪豔一時也沒了主意，“樂樂剛好不在，我們商量一下，到底是憑借微弱的希望繼續治療，還是準備助聽器……”
    白柳下意識看向呂平婉，卻發現呂平婉臉色無異，她暫時放下內心的憂慮，同時注意到謝雪豔的問題。
    謝雪豔到港城後一直住在他們所住的副樓裏，但最近她比較忙，謝雪豔多是跟隨呂平婉安排的助理一同帶謝欣去檢查。
    白柳心知呂平婉已經安排好謝雪豔的血緣鑒定，她插手未必是一件好事，一切都等結果出來再說……對了，會不會是結果已經出來了？
    她內心猛然飄過一個念頭。
    但恰好迎上謝雪豔焦急的神色，她意識到剛剛自己太專注了，立即回過神來。
    “兩個都不是完美的解決辦法，如果可以，我想你要不要征求一下孩子的想法。”白柳認真思考了過後，繼續道，“謝欣很聰明，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你和她說清楚利害關係後，你們溝通過後再做決定。”
    “無論是哪種方式，都是為了謝欣好，不是瞞著她的善意，而是你們一起麵對所有困難。”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謝雪豔，同樣讓呂平婉為之一振。
    謝雪豔思考片刻後點點頭：“我想我現在應該帶著謝欣一起去找醫生，我們聽醫生的解釋。”
    她不再遲疑，起身就往謝欣所在的副樓跑去。
    白柳連忙攔下：“你們這樣怎麽下山，稍等，我讓司機安排車。”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謝雪豔帶著謝欣緊急前往醫院，而白柳和呂平婉終於麵對麵，兩人麵麵相覷，卻一時無言。
    良久之後，呂平婉忽然起身，從助理手中拿過一個文件夾，走過來遞給白柳。
    “看看吧，今早國外實驗室發來傳真，確定了結果。”呂平婉情緒極其穩定。
    呂平婉穩定的情緒反而讓白柳越發無法冷靜，她下意識翻開文件夾。
    因為是外國的實驗室文件，上麵是全英文專業術語，白柳隻能緩慢看下去。
    與此同時，呂平婉的聲音先一步響起。
    她長舒一口氣：“我剛才有些無法冷靜，所以讓他們盡快找你回來，現在已經好多了。謝雪豔確實與我們有關係，但她並不是宋景雲的女兒，嘉應沒有多出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妹。”
    白柳翻看文件的手一頓，內心隨之鬆了一口氣。
    倒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念頭，她隻是慶幸於與謝雪豔還能做朋友。
    “那是不是可以說明，爸爸當年並沒有和呂樂婉發生關係，或者說當年是宋景章布下的一個局？”白柳反問道。
    呂平婉猶豫之後搖頭：“我不知道，也來不及思考。我無法確信男人能不能控製住自己的下半身，這些年我並沒有聽到過宋景雲和其他女人有關係，說實話，我對他有感情，尤其有謝雪豔血緣的佐證，我願意偏信他的清白。”
    “等等，”白柳連忙翻看文件，“我記得我們有宋景章和呂樂婉的樣本，有沒有證明謝雪豔與他們的關係——”
    在他看到最後一頁的同時，剛好呂平婉開口說話：“有的，我們的猜想沒有錯，謝雪豔確實是宋景章和呂樂婉的女兒。或許，我們之前對呂清婉換孩子的猜想，也有佐證。”
    宋景章與呂樂婉發生關係，且很可能比他們預想中要早，呂平婉彼時忙著工作沒有心思關心後宅，但呂清婉清楚的很。
    “呂清婉生完女兒後身體不好，可她隻能被動接受宋景章和呂樂婉的背叛，她恨我，但更恨呂樂婉，卻又不得不因為孩子依仗於宋景章。”呂平婉猛然笑出聲，苦笑道，“她如果早日和我說出實情，難道我這個姨姨不可靠嗎？”
    可是呂清婉不信任呂平婉，她內心認為姐妹關係有齟齬，便以同歸於盡的心理，埋葬了所有人。
    “呂清婉想法能理解，她篤定宋景章不會不管她的一雙兒女，而她扔掉謝雪豔，幾乎斷絕了所有後患。唯一的疏漏也不是她的問題，隻是科技發展太快了。”白柳沉聲道。
    呂平婉疲憊道：“我倒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呂清婉最後還給了我孩子一線生機，卻從一開始就想讓宋景章和呂樂婉的孩子死。”
    還是那句話，呂清婉恨所有人，仇恨度卻不同。
    “我們姐妹三個一起長大，曾經無話不說。我父親對我按照繼承人培養，從小就告訴我以後要保護好我們姐妹三個，沒想到……”呂平婉心裏難受。
    白柳作為旁觀者，更知道有些話不好說，她能說就是因為從小的資源不一樣，才導致姐妹情的悲劇嗎？
    是，也不是。
    她岔開話題：“媽，既然結果已經出來，我們後續該如何處理。還有謝雪豔，要不要告訴她親生父母還在世？”
    “告訴，我們理應告訴她。”呂平婉的語氣非常堅定，“我們應該和她說起這段往事，拋棄她的不是親生父母，隻是親生父母也當她是工具——”
    “啪”的一聲，門口傳來重物落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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