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北回京的時候隻有白柳他們一家三口。
    臨近過年，他們竟然都忙碌起來。
    如今宋景雲和呂平婉有意讓他們接受人脈，因此兩人安排他們與很多人接觸。
    糖豆這個未成年人都不能偷懶。
    白柳並不反感，她不喜歡但不代表反感，她能與人相談甚歡，也能拒人於千裏之外。
    換位思考，她總要為自己爭取更多有利的因素。
    畢竟她還年輕，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總不能現在就想著養老——雖然也不是不行。
    但對於白柳來說，做了沒有成功和不做完全不同，她無法接受自己處在被動的局麵。
    她對自己的要求一直不低，習慣性地爭取更有利的局麵。
    一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落後於時代，甚至被時代淘汰，她自己首先無法忍受。
    白柳沒想過要做很大的事業，隻是想為自己爭取更多的話語權。
    國人的人性她清楚，必要的時候必須通過人際關係和交情疏通，因此她需要嚐試融入這樣的環境。
    先做規則的遵守者，才能成為規則的製定者。
    白柳和宋嘉應忙得不可開交，而呂平婉因為糖豆今年秋天就要去國外讀書，更是有意提前帶著糖豆出國——國外的華人也不少，同樣隆重慶祝春節。
    祖孫兩人大年初二就出國了，白柳和宋嘉應則陪著宋景雲出席各種活動。
    等閑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正月十五。
    “啊，怪不得去年爸和媽要去東北，比起在京城已經好了太多。”白柳半躺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
    這個年終於過完了。
    宋嘉應沒有白柳那麽排斥，隻是提醒道：“今年應該比較特殊，國內與英國的談判還在膠著期，不少人來試探我們的態度。明年或者後年，等簽署了協議，我們大概能稍稍安穩一點。”
    白柳用懷疑的眼神看他。
    “我不信，即使談判結束，事後的磋商也不會少。”她朝著南方點了點，“我們的改革轟轟烈烈，京城允許開設的私人領域也越來越多，南方隻會更加開放。”
    “要用到外資的地方還有很多，錢的重要性越來越突出。”
    包括東北老家那邊的領導，過年期間還特意跑到白柳的老家拜年，大概以為宋景雲今年還在。
    除此之外，因為白家是宋家的親家，很多人有意無意提到讓宋景雲去東北投資。
    拉外資成了考核上上下下的重要指標。
    但是白家幾兄弟看得清楚，黃鳳來更是直接讓白柳不用在意這些人情往來。
    黃鳳來見過宋家的富貴，更知道這樣的富貴需要兢兢業業地維持，一想到以後外孫女麵對這麽大的壓力，她可不能給閨女一家增添更多麻煩。
    “爸昨天派出一位秘書去了東北，那邊是工業基地，我們一部分業務也有關係，去投資或者合資都可以。”宋嘉應對白柳強調說，“你讓咱媽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大哥他們也太小心了。”
    白柳深有感觸：“我哥他們總擔心麻煩我們，其實也不是大事。”
    也許是國內前麵十年的影響太大，也許是印刻在白家人心裏的固執，他們非常不想麻煩宋家。
    但這種事情古來有之，不然也不會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說法。
    宋嘉應蹭到白柳身邊坐下：“我們是夫妻，他們是我的大舅哥，大虎他們是糖豆的親舅舅，這麽親近的關係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
    “當初我當知青時候，和你結婚的時候我也沒有什麽東西，當初我們倆也會偷懶，不會過日子，全靠媽和哥哥嫂嫂們不嫌棄。”宋嘉應想起以前的日子，對白柳很是愧疚，“還有我第一次死了的時候，大家幫我太多，那時我也沒有什麽身世，大家幫我隻是因為我是你的丈夫。”
    “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能因為現在的日子好了，就看不起大家。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無論到什麽時候，考驗的都是我身為人的良心。”
    宋嘉應向來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
    如果當初宋景章和呂平婉在他落難的時候，並沒有那麽咄咄逼人，也沒有讓他去下鄉，或許宋嘉應也不會不依不饒。
    白柳卻搖搖頭：“你的心意我領了，我媽和哥哥嫂嫂們也都理解，他們不會怪你。隻是我們都清楚，人在不同的位置會做出不同的事情，他們承受不了潑天富貴。”
    現在白家幾兄弟的生活越來越好，他們有自己的家具廠，銷路等等方麵都不需要過多擔心，甚至也不必擔心被人為難——人人都知道他們是宋家的親戚。
    “我們現在沒有出手，也不會讓必須有歹念的人有其他想法，這種程度剛剛好。”白柳開玩笑道，“誘惑太多，反而會讓幾個哥哥離心，且家裏會麵對大大小小的各種問題。”
    她曾經見過王孫貴族的內亂，當時對權勢有了一點不同的看法。
    這輩子有見過港城的豪富，尤其前段時間各個小報互相爆各家的醜聞，花團錦簇的外表下，裏麵更是一塌糊塗。
    白柳漸漸悟出來，最舒適的生活並不是大富，小富即安。
    太富貴會滋生更迭野心和醃臢，人的野心總是無窮無盡，會膨脹到看不清自己的本來麵目。
    宋家人有這樣的定力，既是因為人品，也是因為宋家已經富了太多代，自然形成了抵抗外界誘惑的家風和規矩……更重要的原因是白家人少，彼此之間沒有太多的私心。
    但是白家不一樣，以前生活不太好的時候，白柳就知道幾個嫂嫂各有各的算盤，現在一起做生意並且做大做強，私心隻會更多。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有時候堵不如疏，很多人尚且看不透自己的人心。”宋嘉應笑她想的太多，轉念又說，“不過老話說得對，親戚幾代下來都會越來越遠，所以才會有豪門爭鬥。”
    “古代的皇位之爭，更是不死不休。”
    這句話倒是給白柳提醒，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反問道：“你說我下部電視劇，講講古代豪富鬥爭好不好？”
    她可太熱愛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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