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章、兩陸劫難、家國恩怨

    青石擒拿住了勝宇，陳天野和段無天也已經打倒了七八個將官和衛士，剩餘的幾十個人見主帥被擒，俱都不得已停止攻擊。

    青石喝令這些人全都退出大廳，隻留下勝宇和那七八個倒在地上的將官和衛士。

    “你認識我？”青石將勝宇丟在一張椅子上歪著，開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天玄國的奸細？”

    “哼！”勝宇怒哼一聲，並不回答。

    “勝宇？”陳天野走上兩步，細細打量勝宇一番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當年天鷹大陸青年才俊武道交流團的成員，是也不是？”

    “對！”勝宇恨恨說道，“我是交流團成員之一，所以我認得你們。但我不是參賽選手，隻是一個普通隨員，沒想到你陳天野倒是好記性。”

    這勝宇當年隻是一個交流團的普通官員而非選手，因此青石和段無天不認識，陳天野卻是對他有些印象。

    “你的記性也不差嘛！”陳天野說道，“我們在天龍大陸已經消失了近三百年啦，沒想到你竟然還認得出我們。”

    “當然認得，”勝宇說道，“當年你們是天龍大陸的天之驕子，身份顯赫、天賦絕高，在賽場上出盡了風頭。特別是青石，那可是光芒萬丈、萬眾矚目啊。這一位是段氏家族的段無天吧？雖然不是參賽選手，但也是我們交流團重點留意的青年才俊。”

    “哈哈！”段無天摸摸自己的大光頭笑道，“沒想到老子當年的威名倒也不小。”

    “青石！”勝宇緊盯著青石道，“當年你悔婚被削去王爵並流放，後來就和陳天野一起失蹤了，這些事情我國情報部門都有關注。沒想到你們現在竟然出現在這裏，你們到底經曆了什麽？來此又意欲何為？”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青石說道，“好了，不要再試圖掙脫我的封禁手法，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青石再次施展魂術，讓勝宇完全消除敵意，變得極為合作。接下來，青石解除了勝宇的經脈封禁，讓他坐下來，心境平和地與自己對話。

    勝宇為青石所控，詳細地向青段陳三人道出了近三百年來，天鷹和天龍兩大陸的世事變遷，以及這場曠日持久、慘絕人寰的戰爭的前因後果。

    ········

    一切都要從天龍大陸天玄王朝承光九十年說起。

    這一年，距離青石離開朝戈已近百年。一百年來，無論是天龍大陸天玄王朝，還是天鷹大陸勝氏王朝，都政局穩定、民心順化，兩大陸相安無事，商貿互通，一派欣欣向榮之景象。這一切都是因為天鷹大陸天鷹帝國皇帝勝青雲和天龍大陸天玄帝國皇帝莫四海之功。兩大陸兩王朝百年交好在這一年達到了頂峰，卻又峰回路轉，災禍頻生，致使兩國關係直接跌入了冰穀。

    這年三月，天龍大陸提議與天鷹大陸聯姻，這是繼當年青石和勝英華訂婚之後，兩大陸王室首次提議聯姻。

    上一次青石退婚事件鬧得影響太大，因此兩國對聯姻之事十分謹慎，百年之後才再次提起。

    這一次聯姻的雙方，是天玄帝國的皇太子莫一鳴和天鷹帝國的玉香公主勝英香，兩國極為重視、大事操辦，不料，天玄帝國的迎親隊伍進入天鷹大陸之後竟然遭到了襲擊，三千人的隊伍隻逃回去二三十人，其餘全部遇難，遇難者包括了迎親大使——首相項思年和副使——睿親王戴彥如，重要隨員中隻有禮部侍郎黃大山幸存下來。

    同時，天鷹帝國派出迎接的禮賓團兩百多人，也有一大半死在了這次襲擊事件中，禮賓團團長、禮部尚書勝天翔重傷，僥幸逃得一命但卻斷送了修為，成了一個廢人。

    兩國皆驚，俱都震怒不已，天玄帝國要天鷹帝國給一個交代，可天鷹帝國卻根本查不出凶手。慘案發生在天鷹大陸，天玄帝國相信除了天鷹帝國皇室外，沒有什麽力量可以做下這等大事。據逃回來的人說，襲擊者人數約有千人，至少有十位神元境高手，而且他們擁有一支強大的戰艦，其中有些人的偽裝服之下穿有天鷹皇室的甲鎧。

    天玄帝國大臣們們普遍認為，這次事件是天鷹帝國皇室所為，其目的是報複當年青石退婚帶給他們的羞辱。莫四海並不願意相信此說法，可天鷹帝國卻又抓不住凶手，無法自證清白。

    就在兩國劍拔弩張之時，天鷹帝國皇帝勝青雲突然遇刺身亡，刺客是天玄帝國四大家族沈家的重要人物，爵封柏侯、官至大內侍衛副總管的沈狂風。

    沈狂風單身秘密潛行至天鷹帝國都城，通過皇帝的嫡孫——皇儲勝英雄，求見勝青雲，說是奉歐長治之命告知關於迎親隊被襲的相關隱情。結果，勝青雲私下接見沈狂風之時，沈狂風突施殺手，一舉刺殺了勝青雲，沈狂風隨即被勝英雄所殺。

    事情到了這一步，兩國都自認無辜卻又都無法自證清白，雙方都認為是對方陰謀害己。於是，戰爭不可避免地打響了。一場大戰打了近十年，雙方的人力物力都消耗極大，直到各自國內的內亂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慢慢消停。

    因為沈狂風是勝英雄帶進皇宮的，沈狂風刺殺得手之後，勝英雄又殺了他滅口而非擒拿他審問清楚，所以，天鷹朝廷之內，大部分朝臣都認為勝英雄有勾結天玄帝國、陰謀弑君之嫌疑。

    勝氏家族內分裂為兩派，一方認為勝英雄有功無罪，要擁立他繼承皇位，另一方則認為勝英雄乃陰謀弑君之亂臣賊子，理應問罪處斬。雙方僵持不下，不免訴諸武力，內亂一起，最後發展到帝國分崩離析，一團混戰的局麵。

    天玄帝國的情況甚至比天鷹帝國更糟，天鷹帝國皇帝勝青雲死後不久，天玄帝國的皇帝莫四海竟然失蹤了。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莫四海失蹤半年後，歐長治回到朝戈欲重掌大位，可他久不在位，朝中大臣們更多人擁護太子莫一鳴。帝位紛爭不定，四大家族各有各的打算，內亂也不可避免發生了。

    天玄朝廷一心想要與天鷹帝國談和，因此堅持要沈家對沈狂風刺殺勝青雲之事做出解釋，並且要將沈家首腦及重要人物全部拿下送到天鷹國謝罪。沈段兩家不得不與之對抗，最終叛亂。而沈段兩家一旦叛亂，各地諸侯王有的支持沈段、有的擁護玄門正統，很快，整個天龍大陸就也陷入了分崩離析、征戰不休的境地。

    沈家叛亂，朝廷上下認為是歐長治處理不善所致，項思成和齊煌率群臣擁莫一鳴逼宮，歐長治迫不得已離開朝戈一走了之，從此再無消息。

    天鷹帝國內亂了幾十年之後，勝南雲一脈擊敗了勝英雄一脈，勝英雄和勝英華帶著十幾個心腹逃離了天鷹大陸，不知去向，勝南雲繼承大位，當上了天鷹帝國皇帝。

    十年後，森京、宋摩天統帥天玄朝廷兩路大軍合圍，將沈段兩家叛軍圍困於沈家封地威遠王國狼牙嶺狼牙堡，沈段兩家死戰，護送各自家族第一傳承人沈冰虹和段小玉突出重圍，是役，沈北辰、沈曉風，段時荷、段世炬等沈段兩族重要人物幾乎全部戰死。

    沈冰虹和段小玉突圍之後，遇到莫一鳴派出的皇家衛隊的追殺，沈冰虹與段小玉帶著各自家族的殘餘力量分頭逃跑，段小玉一行被追上，最後，除段小玉被一男一女兩位神秘人救走之外，其餘人要麽被殺、要麽被俘。

    沈冰虹、沈飛雲帶著幾十個族人西逃，被追殺至海邊，危急之時，沈冰虹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西渡多倫海峽投奔天鷹帝國。

    沈狂風本為殺害勝青雲的凶手，沈家投奔天鷹帝國無疑是自投羅網，但是，勝南雲不僅沒有追究沈家，反而娶了沈冰虹為後。

    兩大陸內亂慢慢平息之後，兩國之間戰火重燃，兩國邊境斷斷續續又打了幾十年。

    五十年前，元力開始在兩大陸出現，幾乎所有修士都因之修為大增，一時間，大家都放棄了仇殺，開始專心修煉，兩大陸兩國也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三十年前，勝南雲崩。勝南雲和沈冰虹唯一的兒子繼位為帝，因他年僅五歲、沈冰虹遂以皇太後名義執掌天鷹帝國朝野。

    二十年前，沈冰虹親自率領天鷹帝國大軍攻伐天玄帝國，誓師出征大會上，沈冰虹宣稱勝青雲之死是歐長治指使，沈狂風乃至沈家都是歐長治設計用來背鍋的替罪羊；勝南雲之死也是莫一鳴派頂尖高手暗殺的。天鷹帝國將士義憤填膺、同仇敵愾，誓要擊敗天玄王朝、滅殺莫一鳴乃至整個玄門。

    十多年過去，兩大陸兩國打得國力空虛、民生凋敝，人口巨減、資源殆盡。

    三年前，失蹤多年的勝英雄和勝英華兄妹突然帶著一支強大的紅旗軍從北方北極大陸渡海而來，進入天龍大陸後，他們直接殺向朝戈，一路勢如破竹。森京帶領天玄朝禦林軍前去阻攔，兩軍相遇於重山關。

    重山關關樓之下，紅旗軍中走出一女子，隻身挑戰森京，森京似乎認識這女子，沉默半晌之後竟然應戰了。兩人激戰一晝夜，最後，森京竟然死於這女子劍下。

    這女子拎著森京的人頭，先是仰天長嘶、瘋狂大笑，接著又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最後，她大聲宣告自己的身份，天玄大軍方才知道，她就是當年被森京和宋摩天圍剿沈段二家之時，段家逃出的唯一幸存者段小玉。

    段小玉擊殺森京之後，天玄帝國禦林軍軍心渙散、士氣低落，重山關失守，禦林軍潰敗回朝戈。

    段小玉前往沈冰虹大軍，向沈冰虹言明自己當年為勝英雄和勝英華所救，自己已經嫁給了勝英雄為妻。她向沈冰虹轉達了勝英雄隻為打敗天玄帝國、不會回朝爭奪帝位的意願，這支大軍也並非勝氏兄妹和她自己組建的，而是他們從北極大陸的一個神秘部落借來的。於是，兩支大軍統一行動，前後夾擊宋摩天領軍駐守的天玄防線。防線失守，宋摩天兵敗逃回朝戈。

    沈冰虹、勝英雄兩支大軍合圍朝戈，至今已經兩年有餘，朝戈隨時麵臨著城破國亡的危機。

    聽勝宇講述了近三百年來天鷹天龍兩大陸的征戰變遷，天鷹天玄兩國的恩怨情仇，青石和陳天野都目瞪口呆，心中五味雜陳、久久說不出話來，段無天則是目眥盡裂、豆大的男兒淚滾滾而下。

    良久，段無天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齒道：“我要去找小玉和冰虹，我要和她們一起殺了莫一鳴、殺光玄門之人、滅了天玄王朝。”

    “七哥不要衝動，”青石說道，“我和天野就是玄門之人，難道你要將我們也殺之後快麽？”

    “這......唉！”段無天這才想起這一茬兒，不由瞠目結舌，隻得長歎一聲，又重重坐下,嘴裏喃喃自言自語道，“我不該離開啊，不該離開啊......”

    “彥如師兄死得不明不白！森京師兄竟然死在了小玉之手！唉......”陳天野黯然歎息，又道，“也不知道師父失蹤到底是怎麽回事？師祖又流落何處？他們是否也已經、已經......”

    青石心中何嚐不是像段陳二人一樣歎惋。

    良久，青石起身拍拍段無天的肩膀，說道：“七哥，你不要自責，當年你若不隨我離開天龍大陸，你我也無法改變什麽。”

    “是啊兄弟！”陳天野也安慰段無天道，“我們若是留在天龍大陸，隻怕已經身死也說不定。倒是現在我們歸來，反而有能力拯救危局，阻止戰爭。”

    “為什麽要阻止戰爭？”段無天吼道，“難道我段沈兩家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

    “七哥你冷靜一下，”青石說道，“在我看來，這場戰爭沒那麽簡單，怕是有人背後搗鬼，故意挑起的。你仔細想想叱吒海和神木大陸的劫難，應該就明白了。現在我們對於情況還了解得不夠，當務之急就是要先阻止戰爭繼續，然後再查明情況，揪出幕後搗鬼的真凶。”

    青石沒有明說的是，其實他認為這個幕後真凶，多半還是戈武這個偽天神。

    “沒錯！”陳天野說道，“天鷹帝國和天玄帝國、玄門和沈氏段氏，很可能像神木大陸人類和獸類一樣受了惡人的挑撥愚弄，以致於自相殘殺。咱們的血海深仇不應該記在對方身上，而應該記在幕後真凶頭上。”

    “對！”段無天明白過來，咬牙道，“咱們一定要找出真凶，將他碎屍萬段。”

    青石將勝宇、恒熙等一幹將領盡數以秘法封住經脈，然後將他們帶回，此舉意在使天鷹國駐守軍群龍無首，形不成有效戰力。

    勇氣號承載不了這麽多人，青石便換乘玄虎號，將二十多個俘虜關在底艙。

    想到就要回到闊別了三百年的朝戈，就要麵對往日的同門、同僚和同學，青石不免有幾分唏噓之感。再想到將要麵對莫一鳴，青石不由皺起了眉頭。

    青石思緒縝密，他知道，戈武單純製造天玄國迎親隊被截殺、天鷹皇帝被暗殺以及天玄皇帝失蹤，其實並不足以讓兩國就此仇殺幾百年、不消滅對方誓不罷休。

    兩國的滿朝文武不是傻子，一定會盡量向對方自證清白，就算一時被蒙蔽、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發動了戰爭，也不會一直糊塗下去，因此，製造了仇恨之後，還要有足夠的推力把仇恨化為持續的報複行動才行。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天鷹帝國一定要與天玄帝國拚個你死我活的推手就是勝南雲，更準確的說是沈冰虹，他們二人結合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件違背邏輯的事情，促成這一結果的肯定是一個神秘而強大的力量，青石懷疑這股力量就是來自戈武，勝南雲和沈冰虹都被戈武收為了弟子。

    而天玄帝國背後的推手最大可能是莫一鳴，莫四海和歐長治相繼失蹤，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是莫一鳴。因此，青石幾乎可以肯定，莫一鳴多半也是戈武的弟子，是他在戈武的授意之下逼反了沈段兩家，製造了更多的仇恨。

    對於莫一鳴，青石從直覺上就認為他不是什麽好鳥，因為此人總是一副崖岸高峻、裝模作樣的做派，青石很反感。

    其次，通過分析，青石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歐長治和莫四海的失蹤與他有關，因為他是歐長治和莫四海最親近的人、也是他們皇位的繼承者。

    另外，逼反沈段兩家也必是莫一鳴之所為，青石知道，以歐長治和沈北辰、段時荷的交情，沒有什麽溝通不了的，絕不至於反目成仇到如此地步。

    最後，莫一鳴當年親自給項安下令，逼迫項安暗殺自己，這是事實俱在的罪行，說明他的確不是好人。

    不過，這些大都是青石的推測，即便是最後一項也很難讓他承認。

    當然，青石並非什麽都要講證據的迂腐之人，如何對付莫一鳴，青石很快就有了主意，他分別叫來項安和格雷，與他們各自交流一番之後，青石的眉頭也就舒展開來了。

    天鷹大陸之上靈氣充盈，足以讓玄虎號在千丈高空自由翱翔。在青石親自操控之下，玄虎號巨大卻又輕盈的船身穿破雲層升上高空，以最快的速度向著東方飛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