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漫生去得很早。
    參加了一個簡短早會後，她把宣傳單和小禮品準備好，等客人進場，開始宣傳吸引。
    秋季是汽車行業的銷售旺季，來的客人很多，蘇漫生忙得腳不沾地。
    車展一共三天，蘇漫生就穿著高跟鞋站了三天，感覺小腿都開始僵硬麻木，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最後一天臨收場的時候，蔣熙看她一臉疲態，遞來一瓶水：“去休息一下，現在沒什麽客人了，不用再站著了。”
    蘇漫生接過水擺擺手：“還得拆展台呢，場地今晚要恢複原狀還回去。”
    蔣熙略帶同情的看著她：“那你還得堅持一下，我等下要和經理要去赴個飯局。”
    蘇漫生從不參加應酬，隻能在車展這種活動上多出出力了。
    休息了一會，銷售員工去開總結小會，剩她一人在展台前清點剩餘的小禮品。
    各家公司都在整理會場，人聲嘈雜人員混亂，等蘇漫生背後碩大的展架往前倒下的時候，眾人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
    蘇漫生聽到別人的呼聲，不明所以的抬頭，然後頭上就傳來一陣劇痛，她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周衍時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談一個合同。
    對方的字還沒簽完，他臉色煞白，站起來就往外狂奔。
    腿上無力，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他在醫院的走廊如坐針氈等了兩個小時，才看到手術室的門打開來。
    看到麵目全非的蘇漫生緊閉著眼，周衍時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幹了。
    “她……她怎麽樣了？”周衍時抓著醫生帶血的衣袖。
    “腿上的異物已經取出來了，中度腦震蕩，顱內有淤血。”醫生見慣了這樣的場麵，語氣沒什麽溫度。
    焉敏已經癱軟在地上站不起來，空蕩蕩的大廳都是她的哭聲。
    “漫生……我的漫生啊……”
    溫堯隻能留在後麵照顧她。
    醫護床的護欄像是要被周衍時捏碎了！
    “外傷嚴重嗎？淤血能取嗎？”
    “外傷相對來說不嚴重。主要是腦震蕩和淤血，能不能取，要等病患清醒再做方案。”
    “轉院！她現在能轉院嗎？”
    周衍時不能把愛人放在榕城，他要帶她去潼市，那裏有最好的醫療團隊和設備！
    但是醫生說：“她現在這種情況不適合轉院，一切都要等她蘇醒再說。”
    蘇漫生去了icu，周衍時連她的手都沒碰著。
    他隔著厚厚的玻璃望著裏麵戴著氧氣麵罩、頭部纏滿紗布的人。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抱著親了一陣，說好今晚一起去外麵吃晚餐放鬆。
    怎麽現在就躺下一句話都不說了？
    周衍時接受不了！
    餐廳打了好幾個電話來了，大概是詢問他訂的桌子是否需要繼續保留的事。
    他最後疲倦的說了一句“不要了”。
    焉敏在溫堯的攙扶下跟來了，雙手趴在玻璃上看著女兒。
    “怎麽這麽命苦啊……漫生啊……”她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周衍時扶著她：“媽，咱們出去吧，醫生說不能在這裏。”
    焉敏任人扶著出來，在外麵找了個椅子坐下。
    雙頰的淚沒停過。
    “我以為她的苦日子到頭了……怎麽會這樣啊……”
    周衍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心裏比誰都難受。
    中度腦震蕩，還有血塊，小腿插了鐵棍，身上多處擦傷！
    他無法想象當時蘇漫生遭了多大的痛。
    “溫堯，去查清楚這件事。”周衍時聲音全是疲憊。
    溫堯：“現場已經封住了，正在調查。”
    焉敏驚恐的抬頭：“小周，這不是意外嗎，是有人要故意害漫生是嗎……她這麽善良，從來不會做傷害別人的事……怎麽會有人忍心害她……”
    周衍時安撫道：“媽，這隻是正常的調查流程，是意外還是人為，結果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您別胡思亂想。”
    焉敏眼睛紅紅的，雙手捂著臉搖頭。
    周衍時：“媽，醫生說了，漫生估計明天才會蘇醒，我讓溫堯送您先回去休息。”
    “不要！我不要，我要守著她……”
    “這裏不好休息，她明天醒來看到你憔悴的樣子，隻會更難過。”
    焉敏不想女兒為自己擔心，這才答應回了家。
    寒風蕭瑟，周衍時站在外麵抽煙。
    他不知道章晚為什麽這個時候會給他打電話，但是他想也不想的掛掉了。
    等他抽完煙回醫院大樓的時候，章晚的短信來了。
    “電源測試已經通過，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麵談一下。”
    周衍時：沒時間。
    他拿著手機撥了另一個號碼。
    很快那邊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疲倦的聲音：“阿衍。”
    周衍時：“二哥，漫生受傷了，中度腦震蕩，顱內淤血，醫院那邊，你幫我安排一下，我這幾天估計要帶她回去。”
    周崇明的聲音立馬清醒了許多：“好！你把她的檢查結果發過來，我讓腦科的醫生提前準備好！”
    周崇明是周衍時的堂兄，在潼市周家的醫院做醫生，聽聞弟妹受傷，沒有廢話多問別的。
    周衍時：“這件事先不要讓家裏人知道，尤其是奶奶。”
    周崇明：“可是這麽大的事，瞞得住嗎？”
    周衍時：“瞞一天算一天，她知道了幹著急。”
    掛了電話，周衍時待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溫堯很快來見他了。
    “是王靜！”
    “直接交給警方吧。”
    蘇漫生是第二天下午蘇醒過來的，檢查過後，把她送到了病房。
    “目前來看，血塊沒有移動，暫時不會影響到她。”醫生是這樣說的。
    周衍時：“說拿出來和不拿出來的區別。”
    醫生對他這種命令的口吻有些不悅，但隻當他是病人家屬心急。
    “拿出來，開顱手術有風險。不拿出來，以後血塊移動，壓迫神經，對她整個人都會有影響。”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周衍時一分風險都不想擔，他就要蘇漫生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著。
    他去了病房，看到蘇漫生正緊緊的拉著焉敏的手，臉上洋溢著笑意。
    “媽媽，爸爸怎麽沒來呀？”聲音帶著病人的虛弱，但聽得出內心是活潑的，還帶著一點抱怨。
    焉敏疼惜的看著女兒：“爸爸昨天去了外地，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周衍時微微皺起眉，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漫生在這種時候，在意的居然是蘇玉國的缺失。
    她接下來的話讓周衍時覺得五雷轟頂。
    “爸爸真是的，一點都不關心我，那天去開家長會，居然走錯了教室，他都不知道我已經四年級了，還跑到三年級的教室坐了好半天！”
    焉敏在震驚中說不出來話來，眼角的淚瞬間落了下來：“漫生……你……”
    蘇漫生：“媽媽，下次家長會你去好不好？”
    焉敏嗚咽著點頭：“好……”
    她轉頭看著周衍時，情緒崩潰了：“小周……怎麽辦啊嗚嗚嗚……”
    蘇漫生的眼睛在周衍時冷峻的臉上滴溜溜的轉，然後禮貌的開口：“叔叔你好。”
    叔叔你好，長得怪英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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